郊外的暗夜里,星月无光,那张酷似元芳的脸阴晴不定,难掩纷乱心事。三十三年跟随在义父身旁,从小就是一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少主,没人敢拂逆他。他也确实争气,饱读军书战册,武功更是内力绵绵,招式精湛。一张刀刻般长方的脸,浓眉微挑,目光如剑,直鼻薄唇,硬扎的头发透着一股野烈刚风。虽是一副中原贵族传下的俊秀身板,却裹挟着夜郎黔川的蛮骨旷魂。任何人见他都不由地侧目,懦者惧之,权者敬之,雄者惜之。
这不象一个中原人物,中原之人难象他那样翻越崇山峻岭如鹰轻掠,不能象他身悬石栈如影倾飞。在层峦叠嶂中,绿翠掩映下,飞瀑激流旁,他就象大山之魂,来去如风,野漫无形。
但他又绝非一个蛮夷土著,他心情好时谈吐文雅,礼贤下士,堪跻身士大夫之流。三碗烈酒过喉,仰天长笑,又如上古豪侠,世不能羁。
这就是李元芳的双生胞弟???李元倾。
“元倾,你做的不错,李元芳这下要被武皇处置了,至少不再信任他,淮阳公主应该已经一状告到天听了吧。”花白胡子嘎声地笑。
“也许吧,”元倾的声音有点懒懒的,“如果那个公主能相信的话。女人有时真是可怜,分明什么也没对她们做,只是醒来时发现少穿了两件衣服,便要死要活了。”
“你什么也没做?”花白胡子有点惊异。
“我对她做什么?”元倾声音冷淡。
花白胡子侧目看了元倾一眼:“你对你那个青羽公主还真痴情啊。”
元倾脸色有点不自然,眼中闪过一抹光彩:“这和她没关系。”
“你可知是谁报信给李元芳?”花白胡子突然厉声喝问。
元倾侧脸看着义父,难以置信:“义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晚我看到一个黑影飞出马宅,分明是她的莲氏轻功。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到底向她泄漏了多少秘密?”
元倾心中一抖,面色不变:“她并不知道什么实质的事情,作为一个李唐子孙,她何至于帮助武氏呢?若是那样她八年前也不会假死脱身离开香山寺,飘落江湖了。”
“那你怎么解释,她在你动手之前就去找陀葛的麻烦,还特意要让李元芳他们看到?如今狄老儿的助手曾泰已在追查陀葛的下落,要不是我下手快,让陀葛早离洛阳,此时太尉早已出事了。”
元倾有点理亏,但嘴上还是硬着:“她做不了什么大事,一个小女子,小见识,她把李元芳引入马宅不也挺好,李元芳现在身边放这么一个麻烦,也够他受的。青羽。。。不会真的与我为难。”
“你还真的一厢情愿。”花白胡子猛地勒住马头,眼冒寒光,“她再这么捣乱下去,终有一天要出大事。你必须要在这件事上有个了断。”
“义父你说怎样了断?”
“你要是下不了手,那就借李元芳的刀吧。”花白胡子阴骘地冷笑。
只有在义父面前,在这个从小教养自己长大的强人面前,元倾才会偶尔低下倔强的头,低声道:“还是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