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拿定了主意,原本激愤的心情总算稍稍平复,对周围的感知能力也瞬间清明了起来。
有人!
有人在看她!
这种认知让她心里一惊,是谁?究竟是谁?这么长时间才被她发觉,可见此人功力必然非同一般。
难道,又是那楚闻钟派来的?
哼!可真是得寸进尺、不知避讳,居然追到皇宫里来了!
不过,随便你!只要你不出手,我便装作无知无觉的样子,看你能奈我何!长歌冷笑,将手中信放在烛火上便欲烧毁……
却忽闻得有利物破空之声,似是直奔手腕而来,她只得玉手轻翻,身形一闪,利落的避开,顺手将信藏入怀中。就见一物件儿“嗖”一声刺进身侧的梁柱,细看,却是一片微微泛黄的树叶!
她心下明了,知该人定是隐在窗外古树之上,见她欲毁此信,这才顺手以树叶相阻。但是,此人既能够摘叶伤人,功力也着实不容小觑!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敢独闯皇宫禁地而不怕暴露行藏!
心念一动,人已经凌空跃起,掌风却比身形更快,已是冲着树间扫去。
只听一声邪魅轻笑逸出,接着有衣带掠空的声音,一个白衣人如风摆柳轻轻落在她身前三步之处,看那张在朦胧的夜色中愈发惨白的脸,不是风落眠是谁?
长歌只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饶她身怀绝技,却终究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见了这等仿佛来自地狱的面目,明知是人非鬼,心中却仍难免戚戚。
强自要自己镇定,长歌问道:“什么人敢擅闯后宫?”
“呵呵,”风落眠先是一笑,随即道:“闻名不如见面,云皇后果然好俊的功夫!”
长歌心中一凛,已知来者不善,但此时慌也无益,遂冷冷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我?”风落眠凝视长歌冷若冰霜的娇颜,温柔道:“本来是受人所托来取你性命的。”原本是一桩血腥事,却被他说得像是情人的低语,配上那诡异的面容,长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但她随即告诉自己,他是人,不是鬼,既然不是鬼,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本来?”她问:“那现在呢?”
“现在?如此花容月貌就这么香消玉殒岂不可惜?我风落眠最是懂得怜香惜玉了。”
“风落眠?”长歌大惊,落眠宫主人?果然跟上次的遇袭有关!但上次能够退敌,纯属侥幸,这次面对的虽然只是一个人,她却反而更没把握,不要说内伤未愈,即便是没有受伤,这风落眠也绝非她仅凭一己之力就对付得了的!
“看来皇后娘娘果然对江湖中事知之甚详啊,居然连风某的贱名也听过。”
长歌冷笑:“落眠宫主太谦了,普天之下不知道风落眠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吧?”
“但皇后乃相府千金,风某却是江湖草芥,敢问皇后却是从何得知风某贱名的呢?”
“本宫自有出处,不劳阁下费心!”长歌声音愈冷,虽然明知没有胜算,却实在已经失去了与鬼魅纠缠的耐性。
“是吗?”风落眠口气一转,也没了调侃戏谑之意,冷冷道:“好,风某也不废话,只问你烈焰飘萍和穿云剑究竟是从何处习得?”
竟是为了这个?
长歌暗自忖量,那日自己急于退敌才使出那两种功夫,虽是一时得以全身而退,想必却终是露了行藏。师父虽然不曾说过此两种功夫不能外露,但是事情既扯上落眠宫与诱天盟主人,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了,何况,如今他带同潇儿在少林疗伤,若自己如实说出他的身份,必然牵扯更广,也会为他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倘若不认,今日又恐怕难以善了……
她主意未定,只得微微一笑,搪塞道:“风宫主何以有此一问?本宫哪里知道什么烈焰掌、穿云剑?只些许会些拳脚罢了,都是跟家里的武师浑学的,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雕虫小技?娘娘才真是过谦了,能以一人之力,退我诱天盟数十高手,其中更不乏死伤,若这样也是雕虫小技,那诱天盟也不用在道上混了。”风落眠冷笑。
“想来是贵盟诸位夸大其词了,本宫当时不过是做个样子,虚张一下声势而已,谁成想……”长歌知道无望,却还是难免心存侥幸,希望能够蒙混过去。
“够了!”风落眠脸色不变,眼神却愈加冷厉:“风某没功夫跟娘娘闲磕牙,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让我亲自领教一下烈焰、穿云两技同施吧!”说着,身形一变,已经一掌冲长歌劈了过来。
长歌一边躲闪,一边暗暗叫苦,本来同时施展两种武功就已经有悖内家练气之理,她当日也是勉力为之,至今内伤未愈,更遑论今日要与武林中传的神乎其神的绝顶高手一较高低了。再者,她既然一口否认自己会使这两种功夫,如今自然是断断不能以二者任一退敌了,否则只怕会为师父惹来无妄之灾。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接了风落眠三招,这三招,她只守不攻,勉强还应付得来,但是再来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