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至于。”这一点,长歌心里倒是有数的。
“以防万一!”晚星却是坚信应该谨小慎微。
“不错不错!咱们家晚星说得不错,”长歌迭声道,又调侃:“可是,也不至于觉都不睡了吧?我的伤又不重!”
“还说呢!”说到这儿,晚星又回想起长歌受伤回来的情形,眼中已经含泪:“你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真是吓的我魂儿都没了!”
也的确,她跟了长歌这么多年,撇开在相府闺阁里的日子不谈,即便是后来混迹江湖,也不曾见小姐受过半点儿伤害,孰料,头一次,就是昏迷不醒的回来,叫她怎能不急?
“好了好了,”长歌忙连声的安慰,“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吗?真的只是小伤。”她又附在晚星耳边:“我是同时将烈焰飘萍和穿云剑拿来使,血气逆行而已。”
“什么?”晚星大叫。
“你小声点儿!”长歌忙捂住她的嘴,这屋子里,可是还有别人呢!长歌看了看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宫女,饶她久居深宫,心里也不由暗暗佩服这些人的门面功夫,真的跟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呢,不愧是宫里教出来的!
可是,终究不是真的聋子、哑巴,且宫里的妃嫔各有各的耳目,这些人背后哪个是没人的?还是小心些为妙。
晚星立即会意,吐了吐舌头,随即压低了声音:“你胆子也忒大了!不是说那两种功夫不能同使的吗?会死人的!”
“我若不使,才真的是会死人呢!而且,还不止一个!”长歌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将当时的情形讲给她听。
“这么说,摆明了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了?”
“应该是了。”长歌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晚星不由担心,金陵距离京城遥遥数千里,这一路回去,岂非处处凶险?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她这一出手,恐怕真是把诱天盟的杀手给镇住了,他们既要回复主子,又要应付金主的怒气,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找不上她,为今之计,就是床上人的伤赶紧稳定下来,他们这一行也好趁早上路。
“皇上的伤?”晚星担心的看一眼叶未央,他撑得住吧?
“放心,他的伤也无大碍。”有事的,似乎是他的人。但这话却不能对晚星说,为了自己她已经是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了,怎么好再拿这种诡异之事吓她?“赶紧下去歇着,明天我要喝你亲手做的莲心白玉羹,人不精神,做出来的东西也不鲜美呢!”
“我知道,你就是哄我去睡!”晚星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走了。
长歌对着她的背影偷笑,她可不是在哄她吗,虽然晚星还长自己一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也足够体贴细心,但有时候却是像个小孩子呢。除了离潇,晚星便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了,每每看到她,想到她,心里便觉得暖暖的。
※※※
次日,长歌是被一阵咳嗽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居然天已经大亮,秋天的阳光从窗格间细细密密的透进来,铺洒在屋子的中央,暖洋洋的。
咳嗽的人是叶未央,他竟比她早醒。
不错,昨日一场激战,她是既耗体力,又耗心神,再加上受了内伤,果然是极累的。但叶未央醒的如此迅速,却仍是让她心下生疑。她于是披衣下床,来到他的跟前,将他细细打量。
真是奇怪,他那样子,竟像不曾受过伤、中过毒似的,昨夜发热的痕迹更是没有留下一丝一毫。不要说他,就是自己这等功夫,自忖也是做不到的,他却是为何?
“伤口可还疼?”她一边状似关心的询问,一边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还好,不动,就不痛。”他竟刻意动了动身子,扯得伤口撕裂似的疼,他自呲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倒把长歌逗得笑了:“你傻啊,明知道动了会疼,偏还动什么呢?”
“我这一痛,能换你真心一笑,便是再痛也值了。”他低声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长歌,那神情,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长歌心一颤,手一抖,险些就站不稳。
他说这话做什么呢?
倒没来由吹皱一池春水。她是感激他替自己挡了摘星刺,但可不代表两个人就能做回恩爱夫妻。他自有他的竹马戏青梅,她又何尝不是早将此心托明月呢?
于是,神情就渐渐冷了下来,看得他也随之黯然,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她一直是看着他的眼睛的,居然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呢,除了温柔和随后的黯然,便只有清亮了,一如既往的清亮。
好像昨夜那诡异幽蓝的一双眼睛,只是她的错觉又或者是大梦一场。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那声冷哼,那双眼睛,那诡异的对话,还有,那番挣扎,她看得真真切切,假不了,也不可能是假的!
如果不是他真的有问题,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问题!
若是后者,那麻烦可能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