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见魏忠贤
作者:轩辕无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92

十冬腊月大雪降,老两口子争热炕。老头子要在炕头睡,老婆儿偏不让。老头儿拿起了掏灰耙,老婆抄起擀面杖,老两口乒登乓当打到大天亮,挺好的热炕,谁也没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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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主考大人这些日子可上了火啦!朝堂上东林党人一败涂地,听说下狱的那几位受了非刑,据说有人已经招了,看来东林党是死王八亮肚皮——翻不了身了。以前站错了队伍的,正逐渐的被一个个清算,空出来不少好职位,其中还有正部级的。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谁知道下回调级长工资在什么时候?而且最怕没等来调级,却等来双规,那可就全完啦!

盯着这些职位,两位大人急得一只眼发蓝,一只眼发黄。特别是倪文焕,他得着信儿了——自己的副手,太常少卿田吉也不怎么沾边挂拐巴结上了九千岁,据说要迁兵部尚书。自己的下级一步登天,要当国防部长,进中央军委,他能不着急吗?可没门路哇,满朝文武都眼把眼望的盯着九千岁的大门口,但没人敢直接上门。一是如果魏忠贤不搭理,证明人家九千岁看不上你,那以后这仕途就到头了;第二呢,虽然满心希望能在选拔中脱颖而出,当上小姐,还不希望那牌坊倒了。

想来想去,就张好古这一根稻草了,没想到,溜溜等了一天,所有的得中举子全来拜师了,就张好古没到。等到了晚上,都打定更了,不可能再来人了,两位大人坐不住了,凑到一块儿研究这事儿。

吴淳夫说:“倪大人,这张好古也太不尽乎人情啦!虽然是打九千岁那儿来的,可是我们这样地关照他,也没出题、没让他作文,就给中了个第二名,他怎么这么点面子都不懂啊?都不来行拜师礼,不来看看咱们,这架子可太大啦!”

倪文焕手捻须髯,摇了摇头:“马大人,别着急。我分析,这张好古身份可不得了,绝对不是崔呈秀、李夔龙、田吉之流可比的。你想想,他是九千岁在最后一天的半夜送来的。要是他想考进士,什么时候来,只要一提九千岁,咱们不得倒履相迎?那时候才来,证明他是临时起意,而九千岁就送他来了。这说明他一定是九千岁的近人,说不准还是亲戚呢,架子大点儿算什么!”

“对,您说得太有道理了。就那魏良卿,那架子端的,满朝文武,他看谁不是拿旁光一扫就完了。那张好古不来,咱们怎么办呢?咱们不还指望着靠他接近九千岁吗!”

“不要紧,他不是不来看咱们吗?走,咱们瞧瞧他去。”

两位大主考这么着就来了。二位站在店房门口,就跟要面试似得,心里忐忑不安,要是张好古不见,他们这脸面可就没了,估计当时就得自杀。幸好,昊天带着余煌接出来了。

还没出店房的大门,昊天就喊上了:“两位恩师在哪里,两位恩师在哪里!”说着,加快了脚步,跑着就出来了。

余煌在后面跟着,心中暗笑:我这位兄长真会演戏呀!

出了大门,昊天翻身拜倒:“两位恩师在上,学生张好古迎接来迟,两位恩师恕罪。”

两位大主考急忙伸手相搀,嘴上客气着,心里这个满足:瞧瞧,多给面子呀!可又不禁有一丝疑惑——这么客气,别是和九千岁关系不近吧!

这时候余煌也过来见礼:“学生余煌拜见两位恩师。”

“噢,这不是武贞吗!你也住在此处?”

“正是!”

把两位主考让进屋中,在上垂首落座,昊天和余煌在下首相陪。献茶之后,昊天说道:“两位恩师,学生本当昨日前往拜见,不想九千岁差人令学生过府晋见,因此未能前往。学生本打算今日前去拜望恩师,却反劳恩师前来,真是惶恐之至。”

两位主考互相看了一眼,原来是这么回事!倪文焕冲昊天一笑:“这也是九千岁关心后进。贤契,不知你与九千岁?

“两位恩师,学生家住山东临清州,家中以商贾为业。家父曾受九千岁大恩,常怀五内,因此常命小侄来北京拜望。学生感九千岁之恩德,侍九千岁如父;九千岁见学生伶俐,亦视学生如子!”

哎哟,九千岁除了一个侄子,可没有别的亲人了!听到这,两位主考的臀部不禁在椅子上向外挪了挪。要不是有老师这身份架着,当时就要给昊天磕头了。

两个人的丑态,昊天故作不见,装出一副敬仰的表情,接着说:“此次进京拜望九千岁。他老人家问我对未来有何打算,我说愿继承父业。他老人家勃然大怒,斥责我年纪轻轻,胸无大志,不思进取,这才将我送进考场。昨日他老人家招我前去询问成绩如何。我已向他老人家言明——多蒙两位恩师的关照,学生这才金榜提名。”

嗬,俩主考都架了云了,轻飘飘的,晕呼呼的,美!他们一起站起身来,往空抱拳施礼,说道:“九千岁乃我大明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辈朝臣日夜感念他老人家的恩德!可惜他老人家日理万机,难得一见哪!贤契,你可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片关切之心哪!”

昊天也站起来,向两位主考行礼,说道:“学生自当忠心报国,决不辜负九千岁与两位恩师的殷切期望!明日我要带余贤弟前去羯拜他老人家。”

余煌在旁边一听还有他的事儿呢,连忙答茬:“正是。”

昊天接着说:“那时定当转达两位恩师对他老人家的敬仰之情。他老人家雅量高致,虚怀若谷,定会与两位恩师一见。”

听完这话,俩主考就觉得心跳有点加快,嘴唇有点发干,嗓子眼里好像有个小手在一个劲儿的挠。他们俩现在已经感觉,基本上死而无憾了。

还是倪文焕沉稳些,他先清醒过来,一瞧吴淳夫美得坐在那儿手舞足蹈,头上的纱帽翅一个朝上,一个冲下直晃悠,脸上有点发红,咳嗽了一声,向余煌问道:“贤契,此话本不该问,然你我师生情同父子,九千岁因何召见与你呀?”

余煌心说:我哪儿知道!我也不愿意见他呀!他没法回答,就转头瞧着昊天。

昊天把话接过来了:“启禀恩师,九千岁他老人家曾吩咐我,众人齐心,齐力断金,我大明的兴盛,不能仅靠他一人之力。因此命我一旦发现贤才,便要向他老人家荐举。余贤弟大才,我自当替他引见。”

余煌赶忙接茬:“不敢,有劳仁兄了。”

噢,这张好古还负责在新近官员里培植党羽,那就更不能小瞧啦。俩主考越来越客气,最后都快瞧不出谁是老师了。

俩主考目的已达,又闲谈了几句,起身告辞。出了客栈,往前走着,两个人就觉得好像年轻了十岁,精神旺盛,脚步轻快。后面的差役直喊:“两位老爷,您倒是上轿哇!”好吗,也不用鸣锣开道了,两位老爷在头前走,后面两乘大轿,两队差役扛着肃静、回避牌跟着。旁边的老百姓都纳闷了——今儿什么日子,没听说有竞走比赛呀!

送走了俩主考,余煌刚要问,昊天说:“你先等等,我先找个地方吐吐。”

过了半晌,昊天回来了。看起来是没少吐,脸都有点儿发白了。他朝余煌苦笑一声:“贤弟,今天愚兄这番话说得自己都恶心,这俩官儿听着倒挺美。”

余煌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我大明的官员,唉!可是兄长,要是行那‘无间道’,这恶心话以后你得常说呀!说一会吐一回可不成啊!”

“没关系,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呵呵……为了大明江山,辛苦兄长了。”

“呵呵,不玩笑了。贤弟,我与你说说这事情的经过。你可知愚兄差点儿误了此科的考试?”

“啊,竟有此事?”

“愚兄在途中染病,痊愈后赶到京城已是科考最后一天……”接着,昊天就把他怎么撞了魏忠贤的马,又怎么被送进考场,一个字没写就中了第二名的事跟余煌讲述一遍。

“兄长,这可真是奇遇呀!”

“是呀!当时我就觉得这两个主考官以为我是魏阉一党,对我甚是恭敬。昨日我故意不去拜师,他们今日果然来见我,又听可以借我巴结魏阉,形容几乎谄媚,加上有撞马一事,是我行这‘无间道’的良机。我准备明日去拜见那魏阉,同时也为他们牵线搭桥。”

“还用我同去吗?”

“不必了,我也是随口一说。贤弟性情耿直,恐怕说不出这违心之言。”

“的确,小弟真不是做这个的材料。方才就数次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兄长涉险,小弟也不能无所事事,袖手旁观哪!”

“贤弟也肩负重则。我若成功接近魏阉,你就装作先规劝于我,劝我不听,便划地绝交。之后就可以联系有志之士,你明我暗,共谋逆贼。”

“仅遵兄长之命!”

随后,昊天命刘三儿采买了一份重礼,准备明白去拜见魏忠贤。什么重礼呢,肯定不能包俩秤砣送去,无非是些值钱的东西呗,像什么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名人字画,彩绸彩缎,现金支票,宝马跑车,别墅钥匙,那时候还没有呢。反正是真出了血啦!

第二天一大早,用两辆大车拉着这份礼物,昊天赶奔魏忠贤的府第。到那一瞧,好吗,这个气派,门庭壮丽,金壁辉煌,都快赶上皇宫了。刘员外的宅子够阔气了吧,跟这儿一比,也就算农村招待所!而且这儿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都是东厂的番子,他们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大瞪着双眼紧盯着过往的行人。其实也没什么行人,谁这么不开眼,从这儿过呀!

魏忠贤是老虎掉到山涧里——伤人太重了,而且他还派人行刺过杨涟,他怕别人也来这么一手,所以要求手下人万分戒备,注意一切可疑分子。这么说吧,就算门口过个耗子,都得有人跟上去瞧瞧是公是母。

昊天一进胡同口,就被人盯上了,可没人拦。因为一见他的穿着打扮,带着的大车,就知道是送礼的。这样的人物,这门口一天得来七百多位。

到了大门口,昊天刚一登台阶,过来一位:“嘿、嘿、嘿、嘿、嘿,干什么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没脑袋的苍蝇——往里就撞,你脖子上边那脑袋不愿意要啦!”说完,这位嘴一撇,嗬,往左边撇完了,往右边撇。

昊天冲这位一笑:“我乃是新科进士张好古,前来拜见九千岁。”说完,“唰”,递上三张纸片——一张名贴,一张礼单,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那位对前两张没什么反映,一见银票,眼睛就亮了:我干了这么多年门子,头一回有人给我这么大面额的!他立刻眉梢、眼角、嘴角一起向上翘:“您稍微等一会儿,我给您通禀一声。”说完,转身进去了。

他不能直接递到魏忠贤那儿,还有好几级呢。先递二门,二门递进内宅,内宅递给贴身的管事,管事再呈魏忠贤。

这时候魏忠贤正歇着呢。他斜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后面两个枕头樯着,一个丫鬟捏肩,一个丫鬟捶腿,看那表情,特舒服,特滋润。他接过名贴来看了看——张好古?不认识,就想不见,又一瞧那礼单——那就把他叫进来吧!

还是管事传内宅,内宅传二门,二门传大门,一层层高声喊嚷:“传张好古晋见!”

昊天一听,嗬,到皇宫啦!他整了整冠,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一挺胸膛,大步走进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