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晚宴以后,我特意让莫名去请沈谦礼和我一谈。趁孙思邈在给小舅看病的时间,我很直接地暗示他请他加入我方的阵营。他对我的邀请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很隐晦的暗示我行事太直太明,还说了些“官场黑暗”、“身边的未必是友,不在身边的未必是敌”这样的话,让我开始有些心神不宁。不过我也说了句“人生就是豪赌,不博不精彩”,让他沉思了一阵,算是找回了点面子。
大概就是因为他的话,才让我有此梦魇。
我望着眼前一脸担心的旖安,伸手捧着她的脸,说道:“安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话吗?那时我正好心事重重,是你的话给了我勇气,我会永远记得的。我不会输的,为了你,我也不会输的。”
安儿很是聪慧,想了一下就大概知道我的意思,使劲地点了点头。
“安儿,现在我一时睡不着了,给你讲故事好吗?”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早点把我的秘密和她分享。
“是上次的故事吗?”安儿顿时来了精神。
“不是,上次的故事还是不听的好。每次都讲从前,这次我给你讲个以后的故事。”我伸出食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笔挺的鼻子。
“以后?那怎么会知道?”
“我记得你说过孔圣人也不知道身后之事,不过夫君我却知道。听完了故事,我还有个任务给你哦。”
“哦,就像以前和我的书信里提到那样吗?”
“嗯,没错。我开始了,话说一千年以后,有个中国……”我开始慢慢地讲起了我自己的故事,当然把大概的政治经济科学文化都大概地介绍了一遍。
“……,就这样,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灵魂出壳来到了一千年前,竟然投胎在了皇帝家里,成了一个皇子。”还好我在来这个时代之前写过一篇几十万字的玄幻小说,再加上这些年宫廷里跟小厚讲故事的锻炼,现在讲起自己的故事来就非常轻松。说到这里,我长长地出了口气,故事基本上算是讲完了。再抬头看看窗外,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发白了。
旖安是个很好的听众,我讲的时候,她只是偶尔打断一下,问了些很关键的问题,然后就认真的倾听和思考,虽然我说的令人难以置信,但看得出她还是在努力的接受我的故事。
“夫君,你是在说自己的故事么?虽然匪夷所思,前所未闻,但是我相信你。”旖安坚定地望着我。
“谢谢你,安儿。为夫有一事要你帮忙,”得到了安儿的理解,真让我感动莫名,我转回了话题,“一千年后的学识和经验,我写了不少下来,交给了天安府众人,但仍有不少会临时想起。日后我可能公务繁忙,想请安儿你替我记录,这些都是福泽后人的经验啊。我希望大唐可以千秋万代,永远强盛。安儿你便是大大的功臣,定能流芳百世。”
“嗯,安儿都听夫君的。”旖安虽然一夜未睡,有了两个黑黑的眼圈,但还是掩盖不足兴奋之情。
说出了心里的秘密,我感觉轻松了不少:“起来吧,下午我们就坐船出发。”
到了大厅会合众人,我愕然发现,沈谦礼和莫名竟然也有两个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我心中一动,暗叫不好。
莫名怎么也算是和我踩一条船的人,我更担心沈谦礼知道了我的最高机密后会对我有不利的影响。
我试探着问他:“沈大人,你昨晚莫非睡得不好?”
“多谢殿下费心,昨晚下官的确未曾睡好。”
“哦?不知大人为何彻夜不眠啊?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吵得不曾睡好?”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昨夜下官的确听到有人讲述故事,十分有趣,因此入神,不知不觉已是天亮。”
他这样的直言不讳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一时不知怎么说话了,想起还有个黑眼圈的莫名,我便把目光向他移去,看看他是个什么表示。
莫名这时没有往常那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对我笑笑,说道:“属下昨晚正巧陪沈大人聊天,一起听到了故事,的确有趣的紧,还与沈大人议论了一番,殿下若有兴趣,莫名转达便是。反正海上坐船有一段日子,殿下不需急在一时。”
我们说得比较隐晦,所以几乎没人听出什么端倪。不过我还是发现吕时亮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光里还有着一丝恼怒。我细细一想,大概是明白了。第一谋士突然发现自己的主公在和别人说他听不懂的话时一定是很郁闷的,特别是那个人是他与他不和的同僚,这几乎代表着他地位的动摇。
我暗想,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可能就会把这个最早跟随我的智囊给丢了。于是赶紧对他说了一句:“吕先生若是对听故事有兴趣的话,不妨一起来听听,也好解解旅途的烦闷。”
吕时亮顿时眼睛一亮,神采飞扬了许多,答道:“殿下相邀,敢不从命?”
我再回头看莫名,他还是在微笑,笑容里好像多了点东西,我看不出那是赞赏还是嘲讽,不过这不是问的时候,只好先咽在肚子里,找机会再问了。
用过早饭,我们也该出发了,小舅在孙思邈的诊断下,今天凌晨已经醒过一次,被摔掉的记忆真的又被摔了回来,已经可以认出我这个侄儿了。不过孙思邈认为他不适合舟车劳顿,所以被留在洛阳养伤,过几个月后等伤势稳定再和小厚他们一起到岭南和我们会合。
像这样的伤势也不用药王亲自坐镇,所以孙思邈还是和我们一起上路了。
洛阳的渡口大概是全大唐最繁华的内陆港口了,这时候没有铁路,运输量最大的还是水运,前朝皇帝动用了数十万民工硬是开凿了大运河,从当时的都城洛阳一直挖到了扬州,把黄河和长江连了起来,洛阳和扬州便是最繁忙的交通枢纽了。
又是一大批的官员前来相送,半个码头都被侍卫隔离了开来,显出了皇家的气势。
临上船的时候,沈谦礼突然提出说要让他的儿子沈守义跟我一起去岭南,说是跟我历练历练,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他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跟他父亲长得有**分相似,不过从一脸的不高兴看来,他的随行完全是被逼的。我只看见沈谦礼跟他最后说的一句话,看嘴型依稀分辨出“你爹是不会……”。想来是不会害自己儿子一类的话吧。
我们一共坐了五条大海船,加上从日本开来的护卫舰,共有十来艘,队形也算是挺浩大。护卫舰的总指挥正是数月未见的叶骁,我和旖安挑了他的旗舰坐,虽然船上的吃住远不如一般的大船舒服,不过着实威风凛凛,很有王者的感觉,而且船上保密程度也高。莫名和吕时亮等几个谋士也跟着过了来,惹得不知情的孙思邈抓了半天的脑袋,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们有舒服的大船不坐,却情愿吃苦去坐护卫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