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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笑了，笑的很怪，问：“那我属于什么呢？”

老么子说：“你啊，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新人进来至少要经过‘头目五’以上的人保举推荐，才有机会批准加入我帮。你刚来，我们对你的底细不太清楚，故帮中之事一直对你保密。现知你不像歹人，故说给你听听。”

石头说：“帮里分工如此严密，便知其规模必然庞大。你既然做到了‘头目四’，那你怎舍得丢下它回家呢？”

老么子说：“‘头目四’在帮内不下五十多位，在帮主看来，我这样的也不过是些高级喽罗罢了，地位也高不到哪去，即便我与他相遇，也不见得他能认出我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级别大了一层那你便高人了一等。你就有资格对比你级别低的人发号施令。竹竿婆和瞎子刘二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入帮前都只是‘喽罗三’，不到一年，刘二升为‘喽罗二’，竹竿婆依旧是‘喽罗三’。只因刘二比竹竿婆高了一级，刘二便瞧不上了竹竿婆，想另攀高枝甩了竹竿婆。”

石头说：“怎么会这样？不就是‘喽罗三’变成了‘喽罗二’，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老么子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帮内人员众多，只得依靠严格的级别划分来统辖众人。所以一旦入了本帮，便有了人的对立。未入本帮前，你我称兄道弟不见得谁比谁矮一头，入帮后，便众神归位，自个在自个级别的圈子里混。谁要是放低了身份与级别低的人来往，反遭了他人的嗤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若帮内闲聚，也只是各寻各的人，既不越级也不屈尊，扎堆而坐。高级别的人很少和低级别的人饮酒，即便下面兄弟上来敬酒也有玄机，凡是有潜力升为上一级人的酒老大一般会爽快喝掉，若是些没落龌龊人的酒，老大很多时候都以不胜酒力推却。所以帮中有，‘见小弟酒量减一半，见老大酒量翻一番’的说法。”

石头说：“即便如此，可刘二若喜欢竹竿大娘，娶了就是何必在意他人呢？”

老么子说：“你入了这个圈子，年长日久便被它给驯化了，想问题也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你是‘喽罗二’取了一个‘喽罗三’的女人，便会遭来‘喽罗二’的耻笑。越级越多，与人相交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因为依据常理，人与人相交讲究的是个脾性相投，你交朋友的档次也就反映了你的档次，若你降低了格调去交结下面的人，那就会让人误会你还不够资格呆在上一个层级。这时，人的高低贵贱就显现出来了。一旦你成了比较高级的一方，自然要显示出自己的高级来，自然就不能同低级别的人随意交往了，否则如何来显示你的高级，高级别的人是同低级别的人在不断对立中拉开距离的。当然，你故作姿态跟下边的人打成一片收买人心则令当别论。”

石头说：“如此说，未入帮前，人人平等，入了帮后便有三六九等的划分。那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对立不也是由于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帮’存在而造成的。”

老么子说：“嗯，你这个说法有意思。最严重的是，帮内级别的升迁，很讲究资格，很重视人脉。资格可以慢慢混，但人脉却不是单凭努力可以得到的。人与人自然存在头脑上的差距，但依我看差距远不如我们想象的大。现任帮主是上任帮主的儿子，因此现任帮主马定山从小就比常人有更多的机会去了解一个帮主要做些什么，该怎么做。耳濡目染下马定山自然就比别人在处理事情上多了一分老练。帮主的儿子接触到的当然也是高级别的人，因此也就有了常人没有的人脉。实力雄厚的人家承受失败的能力也强，其子弟自然比常人有更多尝试的机会，所以其子弟只要不是废物，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石头说：“那现在竹竿大娘和瞎子刘二怎么样了？”

老么子说：“竹竿婆一怒之下退出了盐帮，做了我们的伙房厨子，这样就不会低刘二一头了。谁知这级别的差距是没了，刘二却看上了一个窑姐，把人家常年包了起来。也是奇怪，有很多人嘲笑刘二要娶一个比他低级的人，却很少人嗤笑刘二包了一个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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