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宁一心要学浩荡仙道,却在青琼道上得来这一身奇怪法力。。c如果二楼那些修仙心诀没写错的话,修仙人应该在开光期小成后就能疏通部分经脉,引动体外的青色灵气化为己用。
可应宁现在已经有了筑基期的实力,却根本不能引动任何青色祥气。他的所有法力都源自丹田中的那个杂色珠子。
数次听到别人说自己身上有妖气,应宁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这一身灵气究竟是怎么回事?见三楼的书都是精怪的修炼心法,他在那几排大书架前埋下头来,一本一本地看了过去。
从早上看到晚上,他足足读完了二十多本“精怪修炼”的法门。
逍遥宗天下大宗,其他修仙人不敢上门生事。这个经院处在逍遥宗宗内,可谓安如泰山。经院里藏的心诀虽然多,但都是下乘的外门心法,对逍遥宗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宝贝,一个月也没有多少人过来看书,所以在防范措施上自然没有那么在意。
那个老头在经院外布置了一圈防御阵法,便安心离开,再也没有回来。应宁在那书楼里看了一天,直看到半夜,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虽然书楼里晚上一片漆黑,但应宁鼓动灵力提高视力后,也能看清那些文字。
看得越多,明白得越多,应宁的心里就越失望。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法力与别人不同。他手上是一本《吞吐法门》,却见那书里第一页就写道,
“法术之强弱,在乎内丹之火候。凡成精的走兽飞鸟,皆可守于那灵气汇聚之地,以躯体为炉鼎,灵气为药,运神去烹炼在丹田中结成内丹。丹成则道始,一身法术以此为基,万般神通以此为本。”
看到这里,应宁终于明白,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把实力提高到现在的水平,正是因为丹田中那珠子便是他的内丹。不同于世间其他修仙人,应宁和那些精怪一样在丹田中凝出了一颗内丹,所以才能吸收那些精怪的丹气,吸收法那些器里的凝缩灵力。
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都说自己是精怪,应宁无奈摇了摇头,翻起了手上的书。
这本《吞吐法门》被收在三楼的最中央,似乎被整理藏书的最为看重。比起二楼的修仙心法,这本精怪修炼法门简单得多了,一共也只有几百个字。里面的条条道道写得清晰,修炼办法和应宁一身的丹力暗自吻合。
这《吞吐法门》只看了一遍,应宁就知道,若是自己按此书修炼,必然会有所收获。
修仙人以身体经脉**道为法阵,引导外部灵气。而精怪则以身体为容器,吸收外部灵气至内丹之内,变成躯体的一部分。
精怪们慧根虽开,但终究比不得人类。比起修仙心法的晦涩难悟,精怪的修炼法门实在简单。就好比方同样穿过一片浩渺大海,精怪们身体强悍,靠长期锻炼筋骨强行游过去。修仙人则头脑聪慧,伐木构造,精心做一条船渡过去。
修仙人那建造渡船的图纸,自然是比锻炼筋骨的办法来得复杂。
应宁和那些精怪们对阵厮杀过,知道他们虽然**强悍,但在慧根上却着实不如人类,易用计谋战胜。如果应宁修炼这本《吞吐法门》,在对法门的理解力上,肯定是远胜于那些精怪,修炼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那几百个字倒也不多,应宁看了几遍就暗自背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了恩人把他送下山之前说的一句话。恩人曾说,他这一身是“双生玲珑体”。
那些追杀应宁的人只看到应宁身上灵气不转自走,知道是千年不出的玲珑体,却没人提到双生玲珑体这几个字。以前应宁也不知道“双生”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终于明白,在没有抹去人类三十七个**道和六十一个灵窍的条件下,恩人强行为他塑造了一身强悍筋骨,让他能够锻炼那玄妙内丹。
同时能够修炼精怪法门和仙宗心法,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双生”的含义。
恩人如此为之,也许是想让应宁能学得更大的神通,好能完成那平妖重任。可恩人似乎没有想到这捷径的副作用。
人是万物之灵,以猪羊为食,并不会因为杀了禽兽而心生愧疚。那些精怪却是由禽兽成精得来,聚啸山岭为祸人间。二者本是天敌。
穿越到这个世界,应宁背负着恩人交待的平妖责任,可非我族类,岂能共存?他刚刚吸收了一点点精怪法气,这一身内丹丹力已让逍遥宗上下排挤自己。要不是身负千年不出的玲珑体,怕早就被逍遥宗一刀剁了。
换一句话说,如果继续修炼这精怪法门,应宁将是天下人眼中的妖怪,人人得而诛之,如何行走在人世?如何平妖?
摇了摇头,应宁感觉有些憋闷,把书放回了书架上。
再不去想那些三楼的书,应宁走回二楼打开木窗透气,开始翻阅那些外门心法。一直看到了寅时五更时候,他才关上窗子,跳回一楼的书架上躲了起来。
迷迷糊糊闭了一个时辰的眼,应宁隐约间听到远处一阵脚步声飘过来。他猛地醒转过来,把气息一闭,趴在书架顶上一声不吭。
老人见外面院墙的防御阵法完好无损,没有多想,随手撤掉了。这些修仙人日日待在逍遥宗里,极少遇到什么危险,不会有应宁那样的警惕心。他没有仔细检查书楼里的各处,只是打开门窗直上了三楼,照例守在了楼梯口。
等老人稳稳坐在了三楼的蒲团上,应宁才小心跳下了书架,重新走到了二楼。
那老人坐了一会,正在琢磨是不是可以关上经院去练功了,却突然看到应宁走上了楼梯。他愣了愣,只道自己一时走神,居然没听到少年人过来的脚步声。
但随即他就想到了这少年的烦人,泛起了一股怒气,眼睛一瞪大声喝道,
“你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看完了吗?”
他见应宁昨天一会就走了,以为应宁看腻了这些乱七八糟东西,只巴望应宁这辈子都不要再来。
应宁却没有回答这句话,看了看楼梯上,少年人面无表情地问道,“今日可以看书么?”
一句话把老人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照料经院的职责所在,也是宗里安排的,自然不敢在白天就把应宁赶出经院。可老人又确实拿这个少年一点办法都没有,愤怒地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老人转头过去,再也不想看到应宁。
许久,老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身上青光转动,他开始就地修炼了。
应宁瘪了瘪嘴,不再多话,照例站在二楼的书架前翻看心法。
他身负玲珑体,气息绵长不绝,昨天看了一天一夜的书,这会也只是微微有些疲惫,倒比寻常人熬夜以后的迷糊状态好多了。
又看了几本,应宁差不多读了三十多本外门心法了。读得多了,他发现那些书的文字虽然说得完全不同,但无非也就那几套东西。都是小仙宗的法门,写书人的境界毕竟有限,这些书看得再多,应宁也没法从中找到新鲜东西了。
把一本《尚楼养心决》放回书架上,应宁这次是真的准备离开了。但他突然听到远处又飘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听似不快,但转眼就到了经院里。没多久,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那人大概二十五、六岁摸样,净袜土鞋,一身玄色长衫撑在一个微胖的身体上,脸上挂着一个憨厚笑容。看见应宁,那人却没有太多惊讶,仿佛在外面时候已经猜到了。
上下打量了应宁一眼,那人眯着眼睛笑道,“你是应宁?对不对?”
玲珑体的事情逍遥宗人尽皆知,这胖胖的书生肯定是通过自己身上的“妖气”认出自己的。
应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那人脸上一喜,笑眯眯说道,“我是外门上阶的陈富贵”
听到陈富贵这个名字,应宁不禁愣了愣。逍遥宗弟子大多出自修仙世家,长辈都不是俗人,取的名字都有一股脱尘之意。但陈富贵这个名字,却是有些寒碜了。这三个字报出来,倒是有些像那清贫农家的子弟,透着一股逍遥宗难见的乡土气味。
应宁愣了愣,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这一念,倒是让对面的胖子好生尴尬。那陈富贵显然也知道自己名字土气,咳嗽了一声赶紧转到了其他话题上,大声说道,
“宗里让我做你们这一期的授业师兄。如今只来了你和赵心两人,授业暂未开始,所以我们还没见过。我也是第一次为师弟们授业,没有经验,着实怕误了你们,所以来这里研究一下心法体系,倒没想到撞到了你。”
楼上那老人已经结束了这一周天的修炼,正坐在蒲团上休息。听陈富贵说要来经院研究心法体系,他顿时气恼难耐。许久也没有一个人来的经院,突然间来了两个烦人精,那老人哪里能忍?坐在三楼的楼梯后,他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听到那咳嗽声,陈富贵愣了愣,偷偷看了看老人。
想了想,他转头和应宁说道,“倒也不会花多少时间,半天便够了…应师弟,你看了这许多外门心法,如今有什么收获么。”
前面半句话是说给楼上的老人听的,后面半句倒是亲切,有些要行使职责,指导应宁的意思了。
看着这个朴实的授业师兄,应宁想了想说道,“粗略知道了一些,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练。”
听到这话,那陈富贵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应宁,他严肃问道,“不知道你以前修炼的是什么心法,如今境界如何?”
这个问题,让应宁答不出来。
这一身精怪般的内丹灵力,使用正统修仙人不齿的炼化吸纳办法得来的,应宁实在不好和那陈富贵解释。转头看着旁边的书架,应宁一时默然不语。
那陈富贵倒是个好相与的,见应宁不说话,他不以为意地摇头说道,
“天下心法若论高低,四大仙宗无疑当执牛耳。外门心法虽多,也只有参考意义,真练起来就不划算了。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凑齐人,你这么勤勉,却可惜无法可练。罢了,我现在先把外门下阶的心法传给你,你先练起来,也不耽误时间。”
那陈富贵说完这话,便笑吟吟看着应宁,仿佛在等着应宁的惊喜表情。修仙路渺,心法难求。下阶心法虽然不是逍遥宗最好的,却也是无数小仙宗得不到的东西。若是个寻常人站在这里,得知可以提前学得修仙心诀了,怕是要乐得笑出声来。
可应宁性格着实有些古怪,他是个不爱占人便宜的人。那陈富贵微笑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应宁欢天喜地地满口道谢,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
应宁皱眉问道,“你提前教我,会不会有违宗里约法?”
陈富贵好心帮应宁,却被这个少年当做了莽撞青年。应宁为陈富贵担心起来,让这胖子的师兄架子有些搭不住。
不过应宁也是好心,陈富贵有些尴尬回答道,“我是你的授业师兄,迟早是要传你心法的,此事倒也没有大碍。便是南山掌门知道,也不会责怪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富贵,应宁沉吟许久,点了点头。
见应宁答应下来,陈富贵吞了吞口水笑道,“怎么传授你心法,倒让我如此尴尬,你这人有些意思。罢了,我知道东面的醉云峰上有几处灵脉脉眼,我们现在就过去,我传你外门下阶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