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精口中说要献宝,可献宝哪有往门口溜的?分明是逃跑未遂。.应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身上的披挂铠甲要精良于那些虾兵蟹将的,想了想冷冷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
鲶鱼精正在地上磕头不止,前额都磕出血来了。听到应宁问话,鲶鱼精如释重负,抬着血淋淋的脑袋答道,
“小的本是这明湖中一个散修精怪,后来这成精八十年海马精突然出现,自称受龙王册封为龙湖湖主,逼得大小鱼虾为他修这水府。小的我成精已经六十年,道行较深,那海马精便让小的率领众鱼虾,做了个护国大将军!”
原来那海马精是个成精八十年的精怪,离百年罗精倒也不远了,难怪有几分本事。不过几个未**形的山精,还煞有介事弄出个“护国大将军”出来,这海马精的花样倒是真多。
地上这个鲶鱼精胆小如鼠,但他所说的献宝却是应宁所需要的。
这个世界以实力强悍者为尊,想提高实力不但要修炼法术,法器强弱也影响很大。当初在那个废弃道观里,那个干瘦中年人之所以能和蝙蝠精平起平坐,并非因为其自身法术强,而是胜在紫色罗绸袋神通广大。
那赶尸人法术一发,那干瘦中年人被烧得尸骨不存,其个人实力之不济可见一斑。但打斗时候,他的罗绸袋噼里啪啦倒出那么多木傀儡出来,实际作用却比那蝙蝠精还要大。
兜离洞府这么天罗地网地搜捕自己,也就是为了炼制他们宗主的宝剑。如此不计成本,可见这法器的重要。
这水府藏在深深湖底,常人没有避水珠根本进不来。那明湖湖主几十年的积累,说不定真的藏有什么宝贝,刚好可以用罗绸袋里炼化了。应宁看了看身后,一眼看去只觉得庭院重重。这么大的宫殿,东西如果藏得深了,自己未必找得出来。
“起来带路!真有宝物交出来,可饶你一命。”
听到应宁的命令,那鳝鱼精抬头看了看应宁,却一不小心看到那滴着血的桃木剑。吓得脑袋一缩,他不敢磨蹭,带着应宁往水府深处的藏宝地走去。
那鲶鱼精一心只想活命,生怕应宁一不高兴把他剁了,一路上小心巴结,卖力为应宁介绍这水府的情况。
“大王,这水府前后花了二十一年才修成,累死劳役水族无数,又分为前后两府。前府有威德,勤政,明会三大殿。广场后面的便是威德殿,规制最高,是举行仪式用的。勤政殿是处理明湖大小事务的地方,明会殿占地最小,也可以做湖主寝宫…”
“三大殿有五个殿院,东边那个是威武殿,原先是水府里的统兵将尉的办事地方。西边那是…”
这海马精本事不大,气派却很大,建了这么复杂的一个宫殿,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它也只是一个半**形的山精,又不知道鱼虾们为何甘心受它驱使。
应宁沉吟不语,只管听那鲶鱼精介绍,没有答他,抱着桃花随那鲶鱼精一路穿堂过弄。怀里的桃花四处好奇张望,倒是喜欢上这漂亮水府了,看得津津有味。穿过一个青瓦水廊时候,女孩忍不住说道,“应哥哥,这里好漂亮,我们先在这里躲一阵吧!”
应宁看了看桃花,点了点头。
女孩一脸的兴奋,小手一环抱紧了应宁的胳臂。
足足穿过了三个重檐大堂,经过四个富丽院子,三人才走到了最深处的一个庭院里。
走进那庭院正堂,鲶鱼精突然有些心虚起来,四处张望不已,仿佛那已死的海马精随时会跳出来掐他脖子似的。他从书架上的一个暗盒里扭开一个机关,战战兢兢地打开了藏在墙里一个琉璃匣子,取出一个乳白色的长条。
手上拿着那物事,鲶鱼精似乎很不舍得,咬牙咧齿好不容易才稳住贪欲,把那宝物交给了应宁。
“大王…大王明鉴,这是明湖湖主的证信,唤作明湖牙牌。此物是南海龙王所发,按水族章法,持牙牌即为湖主。若有水族大典,大王持此牙牌可直入南海龙宫,立于百万水官之间。”
“龙王”?“水官”?应宁听到那鲶鱼精说了好多自己不明白的词,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那牙牌非金非玉,白莹莹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应宁接过来看了看,尝试着输了些灵气上去。
灵气注入,手上的牙牌毫无反应,像块寻常玉石般一动不动。
那鲶鱼精见那牙牌纹丝不动,忍不住得意地嘴角一咧。但那笑容一划而过,他怕应宁发怒,忙不迭解释道,
“大王明鉴,此牙牌需要白水原力注入才能使用,若有其他灵气混入,未能能开这法宝。大王是修仙人,身上没有白水原气,所以这牙牌没有反应。”
应宁皱了皱眉头,从自己丹田里单独理出一丝白色灵气,输入那牙牌之中。
那牙牌当真是个宝物,应宁手上的白水原气一输入,牙牌上便猛地散发出一阵耀目光芒。
那鲶鱼精只把应宁当做一个普通修仙人,哪里料到应宁身上会有白水原气。见牙牌里的机关突然被发动,鲶鱼精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看那牙牌,又看了看应宁,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应宁知道了用法,提聚丹田往那牙牌中灌入了更多的白水原气。没过几息,他眼前恍然一亮,整个明湖的景色尽收眼底。
眼前并没有屏幕,但一时间,方圆五百里的所有景色已经全部闪现在应宁的脑海里。眼前的景物说近就近,说远就远,无论是水里的白豚捕食,湖上的渔民吆喝,还是那浩瀚烟波之中的游鱼飞鸟,鸣叫跳跃,没有一个动作看不到,没有一个声音听不到。全都历历在目,音音在耳。
方圆五百里景物一览无遗,如此神通,简直不是人间物事。端坐在水府里就能把整个明湖看得仔仔细细,难怪应宁进这水府时候会被那蟒袍湖主重重埋伏,想来是那湖主从这牙牌里看到了自己的行踪,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海马精一个未**形的山精,怎么看他也做不出这种犀利法宝。应宁估计那鲶鱼精没有撒谎,这宝物是龙宫里发出来的东西。
想到这里,应宁心下不禁一凛。
原来这湖主当真是龙族水官,难怪实力平平却那么飞扬跋扈。自己一门子心思要躲入水府,逃避湖面上兜离洞府的追杀,却把那水官湖主当做普通精怪杀了。这海马精实力是不怎么样,但毕竟是一个水族官员,若是有仙官追究下来,自己如何得脱?
应宁看着牙牌里那一湖烟水,皱了皱眉头。他正在细想,却突然看见那湖面上波涛一分,一支龙头楼船破浪而来。
那龙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驱动的,开得极快,不像是寻常渔家的船只。应宁调动灵力细细去看,看到楼船甲板上站着许多佩剑修仙人。
船首上站着一个中年人,戴着个破旧蓑笠,背着一柄鱼叉,似乎是这船上领头的,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边,一个微微发胖的青衫中年人和一个青年站在一起。那个青年人的样貌让应宁愣了愣,定睛一看,正是昨天在井口上用剑刺自己的兜离弟子。
那些兜离洞府的人,竟然已经追到了这明湖上。
看那青年站在船上的谦卑神态,应宁知道,前面这几个中年人的身份地位远高于那个青年。那青年井口上一剑刺过来法力雄厚,自己那时根本没有挡卸的能力,显然修为远胜于自己。那个青年在船上的恭敬摸样让应宁看得心里一沉,只道那几个中年人的法力,不知道要犀利到什么程度。
胖胖的中年人问了那个青年几句,走到了船头说道,
“大师兄,这已经一个晚上了,就是活人都变成死人了。你我也只能在水下憋气一刻,这六七个时辰了,那玲珑体如何会还活着?”
顿了一顿,那胖胖的中年人又说,“师兄,我听说寒门塔这次来了不少人,所为也是玲珑体。我们倾巢而出到这里守株待兔,莫给寒门塔把我们的外门供奉全给吞了。”
听到这话,被他称作大师兄的中年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湖水,为首中年人朗声说道,
“若是师尊的麒麟剑炼成,这方圆万里之内,再无人能敌我兜离洞!比起玲珑体,那些杂七杂八的供奉算什么。就算寒门塔得手一次,我们回头就能夺回来。”
“那口古井下面的地下河我最清楚不过,正是通到这明湖里。玲珑体就算淹死了,尸体也会从湖底浮上来。这次玲珑体现世,师尊志在必得。此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玲珑体死了,尸体上的玲珑肉也有大用。”
一句话里杀气四溢,听得应宁脸上一黑。
这兜离洞府把自己当做炼器材料,当真是锲而不舍。看着那一船的修仙高人,哪一个的修为都远胜于自己。这么多人围捕应宁一个,若是真被他们撞上了,应宁绝对逃不掉。
但应宁的麻烦却不止是兜离洞府的人,听那几个人的话,抓应宁的不止是兜离洞府,还有其他仙宗门派。兜离洞府的人神通如此,敢来他们地盘上争夺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境界?
好在应宁和桃花是躲在湖底,那些修仙人法力再高强,一时也潜不下来。
应宁看着船头那几个人,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那个为首大师兄再不多说,抱胸站在船头,遥遥望着远处的湖心高塔。湖面上烟水茫茫,湖心的一个小岛看不见,只看得到那岛上的一个七层高塔,想来就是这一船人的目的地。
应宁不再观察他们,把视野转到其他地方搜索一番。他突然看见远处湖面上隐隐有个黑点,贴着水面向湖心小岛掠去。
那分明是一个人,在湖面上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