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翁听了更觉奇怪。就见江珠与那黄总有说有笑,并将刚才刘翁的话学给那像皇上又不是皇上的黄总。
那黄总回过头来看看刘翁,并不认识,问一问也是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刘翁那一身打扮更让众人百思不解。但又不放心让刘翁偌大年纪四处寻找亲人。便于那刘华说:“就让这位老人家先留在这里吧。明天再说。”
这样,刘翁就连那毛驴和毛驴车一起留在了这天蓝诗歌舞团。
等安顿下来了,天已经大黑。
天蓝诗歌舞团的院子里那演出场却是灯火辉煌。这里正在彩排节目。刘翁没有事情,也被邀来坐在一边小凳上看热闹。
就见那石英江珠黄总还有一位女孩儿在场内跳舞。他们的身上穿的华丽的衣服:男子身上洋装领带,女子身上连衣长裙,随风一转一转地,那裙子吹起一个大包包,飘来飘去。先是江珠和石英一组,黄总和那女孩一组,转而又调过来,黄总与江珠一组,跳来蹦去弯腰下叉十分欢快。
一场完了,几个人汗水淋漓。
又是一场戏。
这次衣服已经彻底换了,刘翁看见心中大喜:这才是那会儿皇宫里的皇子公主们才能穿的衣服呢。
江珠上场了,肩挑一个花锄儿,花锄儿上吊了一个小花篮,边走边唱边舞。不知何时,那石英上场了,与那江珠舞在了一起,唱在了一起。
可惜刘翁不知道他们跳的是什么,唱着又是什么。但是看着两人的模样,想起了五百年前那林先生林师娘的模样,想起了那神瑛殿绛珠宫……
刘翁心里悲伤起来,也无意再看了。回到自己屋里坐下寻思:这日后可怎么办?不如到城外去找哪铁槛寺,然后再到刘家镇里瞧一瞧。
刘翁当下收拾东西,牵出毛驴,打扫一下毛驴车,套好,便赶着那毛驴车离开了天蓝诗歌舞团,山路往南走—旧日铁槛寺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个时辰,早已出了城门,可就是找不到铁槛寺——只见一条条大路南北来去,路上铁盒子车大大小小,一辆接一辆,路边的高楼大厦林立,那有铁槛寺影子?
刘翁累得没法儿,只好在路边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又寻找那铁槛寺,问人,谁也不知道哪里有个什么铁槛寺。
好容易问到一个骑着两个轮子的铁车子的女孩。那女孩儿正在路边收拾那车子,刘翁见她站在路边,便过来又打问:“你可知道那个铁槛寺在哪里?”
那女孩儿听了说:“名字怎么这么熟?铁槛寺……铁槛寺?哎呀,老大爷,您上当了,天下哪有什么铁槛寺?那是曹雪芹他老人家杜撰的!您到哪里也找不到。那南边倒有一座玉佛寺,您不妨去看看。”
刘翁就问:“那玉佛寺又怎么走?”
那女孩指着一条小路说:“顺着这条路往南走大概有个三十来里路!”
刘翁谢了一谢那女孩,便顺路而去。
果真找到了那座玉佛寺。看看四处依稀记得这里正是铁槛寺的位置。走到寺里看看,见庙里大殿上香火缭绕,殿外松柏花木齐齐整整,干干净净。布局和原来的铁槛寺几乎一模一样。 庙里和尚香客来来往往,又胜过当年的铁槛寺。而那和尚香客却一个也不认识。
刘翁转了一圈又一圈儿,无可奈何地又退了出来。他又去寻找刘家镇。
顺路找去,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那故乡刘家镇,只找到一个刘家巷!看着那一座座精致的农家小院,平坦的大路,尤其是巷南那《刘家巷高级中学》的牌子挂在一个有着一座四层楼的院子门口,四层楼上玻璃窗一排一排,窗明几净。院子里尽是半大的男孩女孩,却一个也不认识。
……
刘翁看着那个陌生的刘家巷,看见哪一辆辆的铁盒子车,来来去去的跑,想着这几个月的奔波,真是又惊又喜又怕,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翁又赶着那毛驴车上路了,他想回那神瑛殿,可又留连这人间的新天地!
他边走边唱,吆喝着毛驴车顺路而去:
”太阳红红夜半雨,
秋来大雁往北去,
冬去秋来夏日雪,
身穿单衣吞冰砾。”
……………………
老翁忙问豌豆:“那那刘翁走那去了?”
豌豆笑了:“这不?”
老翁一看,桌上果真有个赶着毛驴车的老头儿——是木头刻的。 可老头儿模样十分逼真,尤其那的眉毛胡子,就好像是真的。
老翁笑了。
老翁又看着那本子,笑了叹,叹了笑,看完后合上本子,半日无语。
豌豆女士自瞧见他,就在打量他 :个子不高,清瘦之极。半旧长袍,花白头发梳成一长辫子,好似清代人。这会儿见他沉思,忙问:“您是谁?”
那翁哈哈大笑:“我姓曹,名沾,字雪芹!”
“啊?曹雪芹?”“是的!”
“哎呀!我怎么称呼您?曹太爷?不,应是曹太老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曹太老爷笑指那本子:“就为这个来的!”
豌豆忙问:“我们都想知道您哪《石头记》应是怎么的结尾,看那续书各种各样,各人各异。那高鹗老先生的续本也算不错的。
还有什么幻梦、奇梦、续梦、真梦等等。民国初年又有喝啤酒的贾宝玉;有穿着高跟皮鞋着短旗袍的林黛玉;再后来啊,大观园的丫头们好似成了‘造反派’。
我的神仙古怪结局更已反转了您的原书的凄凉。虽不好,却也可做一茶余饭后的消遣。嘻嘻,有趣吧?可是曹太老爷,您的那本书的结尾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雪芹道:“咳!只因当年写了个《石头记》,怕遭诬陷,删的改的还未弄完,便命归九泉。结果他续你也续,不知弄了多少个尾,弄得我也不知怎样才好了。……不过我书为《石头记》,又名《红楼梦》。那本就是一个梦:
梦的开始,
开始的梦。
梦中的开始,
开始中的梦啊!…”
豌豆笑了:“那么结尾应是:
‘梦的结尾,
结尾的梦。
梦中的结尾,
结尾中的梦’?”
“是也!梦者,虚幻矣,人之想矣。”
“有道理。不过我再大着胆子改动一下高鹗老先生的那名言来结尾吧:
‘一纸荒唐言,
神怪喜笑怒骂泪。
都笑续者痴,
谁解其中味。’”
“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