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平地一声雷
作者:我爱黄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421

后套是为何地?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这句话总听说过吧!以包头为中心的后套地区,就是黄河河套中土地最肥沃的那部分。后套的开发史,上可追溯到二千多年前。秦始皇扫平六国,强力推行车同轨、书同文的大一统政策,所修的中国历史上每一条标准公路秦直道的终点就在后套。有清一代,又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农业开恳,并兴修了八条大渠,解决了世世代代困扰着后套老百姓的降雨量不足的问题。到了清未民初,后套已富饶赛江南。那首大名鼎鼎的《走西口》,抒发的就是关内的破产农民离乡背景、携家带口,到后套谋生时的苍凉心境。

可少帅要想把后套交给林子岳,也是要先解决几个问题的。

首先,此次兵围沈阳,是张殿魁挂得帅印,说到大天去,林子岳也只是个副手。给林子岳的价码开得这么高,张殿魁又该怎么摆?

这个问题,说难说难,也易也易。很快,少帅跟四小姐有了定论。

开鲁等县的难民,愿意留在热北尚未沦陷的县份的,敬请自便,省上只需拔几个安家费。不愿的也可以移到后套去。反正南京方面近来都在一个劲的催着东北军派部队南下助战,就给张殿魁的部队一个暂编军的番号,发上几千条旧枪,招上万把新兵,再把他们统统打发到河南去就是了。虽丢了地盘,可超升为一军之长,张殿魁也该没什么话好说了,又可借此敷衍‘中央’,真真是一举两得。

再一个,便涉及林子岳自己了。后套的千里沃野少说也能养上两、三个军,一个弄不好,可就养虎为患了!

这也还好办。林子岳的部队里,不是已有一大批南苑军官团的毕业生在充任中下级军官了吗,那就再给他派个能力出众的参谋长,外带补充一批官兵。当然,林子岳肯定是要对这些人进行消化的。可就算林子岳能消化成功,也不打紧。队伍里有这么多身在绥远心在北平的官兵,再加上林子岳部起手时,就杂有大量东北军溃兵,其基本干部也都是东北籍,有了种种内部因素的制约,就不怕林子岳能成了精。

最后一个,也是最难一个。这后套可是绥远一省的精华所在。众所周知,打一九二三起,绥远省的军政大权都就已被山西方面以武力‘代管’。虽然,这些年来,阎老西一直忙着问鼎中原,对民族众多、派系纷杂的绥远只侧重筹饷、筹粮,并没下大力气去整顿经营。现下,中原大战又结束不久,晋军在大战中损失的元气,还远还没有恢复。

可绥远那位前年才上任的傅主席,却不是什么软柿子。这可不比安置些许难民,后套地广人稀,劳力什么时候都短缺,多出十几万、几十万完粮纳税的老百姓,傅主席自是求之不得。可真要想从他身上割下这么大块肥肉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起来,若非绥远省军的主力三十五、五十九两个军,在先前热河告急那会,都被南京调出了省境,眼下也正分别驻扎在察北、热南,连傅主席本人都在五十九军军中。四小姐根本就不会去打后套的主意。

两人就此整整议了大半夜,才议出了一个方案来:一方面以日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为由,把三十五军、五十九军多拖在热察一些时日;一方面发表将林子岳部集中到地处绥察边境的重镇张北整训补兵的明令,暗中却命令经张北向后套潜行,只待林部一入后套,少帅便以华北最高军政长官的身份,宣布林子岳全面主持后套的军政,到那时,木已成舟,兵力空虚的绥远省府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此后半个月内,一切都照着少帅的谋划顺风顺水的进行着。

林子岳的部下们在得到了少帅行营强有力的保证后,对打回老家去的热情骤然大减。这也不怪他们,一边是凶多吉少的恶战,一边是舒舒服服雄踞一方不算,还连带让家人老乡也好处多多,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正如四小眼所说,没了部下们的支持,本来就底气不足的林子岳,也只好就坡下驴了。甭看他跟少帅吵得那么凶,可也只是激于义愤。一旦冷静下来,林子岳也知道单独率部挺进热北沦陷,是很不现实的。不是他不敢率兵出击,也不是碍于所部正处分割状态,而是少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总不能为了北上,跟东北军公开火并吧。把苦心经营的一年多的本钱,全扔在内耗上,是林子岳所绝不愿意去做的。

于是,在少帅又专门召见了他一次,很说些勉励期许的话后,林子岳就开始认真的准备起去归绥远的诸项事宜来了。

或许,真是天助人愿。林子岳还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了,日本关东军的主力就再一次全面压了过来,跟无一刻不整戈侍旦的几十万中**队,沿着当初的停火线又展开了对峙,华北的形势在一度缓和后,又紧张得起来。

关东军此举,除了想增加日方在已于北平开幕的中日谈判中的筹码,以求能签一个对日本有利的城下之盟外,也是做给日本国内看的。关东军前次攻打热河,不仅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还险此开造了一个旅团的日军被全歼的先河,而堂堂‘帝国元帅,关东军的总司令官被围攻沈阳的抗日义勇军击毙,更使整个日本国蒙受了奇耻大辱。再不做出些强硬的势态来,关东军在日本国民面前可就真得名声扫地了。

说天助人愿,是因为日军适时大兵压境,让少帅的计划更保险了。在当前的形势下,不管是调林子岳去张北(增兵察哈尔,以防日军进犯。),还是挽留五十九军、三十五军,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可谁也想到,偏偏就在信心满满林子岳带着原在热北的那部分部队,开进察哈尔的省会张垣时,一场巨大的风暴,却把他和他的部队都卷了进去。

张垣(张家口)在明代时唤作大境口,始建于嘉靖二十五年,是明长城中的一处重要关隘。张垣城墙自身就有十二米高,又多依山势蜿蜒而筑,每每于两山交接处,城墙离墙外地面有百余米之高,评一句巍然雄镇绝不为过。

三月十六日傍晚,张垣城大境门外。

一位派头很足的高个子少将军官站在城门正中的门楣下,礼貌周全说着‘接风词’:“林旅长年少有为、战功赫赫,令日寇闻风丧胆,是举国皆知的抗日英雄、民族栋梁。值此日寇猖獗之际,大战将起之时,贵部能奉调来察助战,诚为察省几百万军民之大幸也……,”若不是,他的语气中还有的少许真诚,就完全是在照本宣科。当然,他会有这点真诚,也是看在林子岳的战功还比较扎实的份上。

不消说,对这种例行公事式的恭维,从承德一路西来的林子岳早就听腻了,可听腻了你也得煞有介事的听着,这便是场面上的规则。

“您是佟师长?”等好半天,才等到少将说完的林子岳开口问道。凭心而论,他对时正以陆军二十七师长兼张垣警备司令的身份,代理察哈尔省主席佟捷三将军,还是相当敬重的。再怎么说,人家在七七事变爆后,也是在二十九军副军长的位置上力战殉国了的!更别说,佟将军战死后灵柩暂寄日占区的寺院,九年后才得以还乡入土的悲壮了。

“鄙人彭正国,现任张垣警备司令部参谋长!”这时才想起自报家门的彭少将略带歉意的解释道:“佟司令让在下代为向林旅长转达他的热诚欢迎之意。另外,佟司令还让在下向林旅长告罪一声,他军务缠身,实是分身乏术,今晚就不亲自为林旅长洗尘了!”

他这么说,按计划只准备在张垣城里住上一夜,就向张北进发的林子岳,除了稍有些遗憾外,却也没多想。人家好歹都是一省的代主席,能亲自接待自己是抬举,派个代表是个本份,在这上头他林子岳一个小上校想要挑剔,也没那个资格。

嘴上应酬几句,又抬头看了看大境门上那四个由前任察哈尔都统高维岳于一九二七年所书,个个一米见方,气势豪放,笔力苍劲的颜体大字,大好河山后,林子岳跟彭少将并肩走入了张垣城。

林子岳真正起疑,是在张垣军政当局为热河独立一旅举办的接风宴上。尽管,主人们的言谈举行都很得体,可一种说不请道不明的诡异气氛,却始终笼罩在宴会现场。

而回到张垣市府为他安排的住处,看了已率部从乌珠穆沁到达张北的姜大海刚发来的一份急电后,更坚定了林子岳这种感觉,张垣必将大事发生。原因无它,姜大海在电报可是说了,入夜后,有大股大股的军队通过张北向张垣疾进。夜间调兵入省城,这事又能小到那去。

林子岳正琢磨着了,一个老熟人登门来访了。

林子岳把这个曾经一块打劫过汤家、又一起瓜分热河,跟南京的关系还很有点暖味的他乡故知,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方才说道:“好你个汤老四!我可是听说你跟舅舅一块到江西去了。怎么又跑到这张垣来了。说吧!你找有我啥事?别跟我打哈哈。你是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我还不清楚!”

“我压根就没去江西,放那个风声只是掩人耳目。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在热河闹得神憎鬼厌的,我又没了人庇护,还是多防点的好。”汤玉文下面的话可把林子岳给吓得不轻:“林子岳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今天下午四点,二点水才带着忠于他的汾阳军校的三千学员士官生到达张垣。今晚上他可就要纠集旧部,正式重竖大旗。以佟捷三为首的察哈尔的军政要员们,差不多都卷了进去。我可先给打个预防针,这趟混水可是能淹死人的!”

‘两点水?纠集旧部?难道是指冯老将?’想到这,林子岳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心里骂着自己:‘娘的,我想来想去,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

林子岳有此疏忽,实属正常。历史上冯老将虽从三二年底开始,就已到察哈尔来看风色、拉队伍、聚人马、造声势,可抗日同盟军成立的直接诱因,却是严重伤害了中国华北的主权的中日溏沽协定(又称何梅协定。)的草案定案。大背景更是热河全面沦陷日军大举入侵察哈尔。因为林子岳到来,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热河只丢几个县,东北军也打得象模象样,跟日本人谈判虽尚无结果,可从那方面看也不大可能象他来自的时空那样吃亏。

有上述的几个不同,你叫林子岳怎么能想得到,在这个时空里,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的成立,居然会比他读过历史书上记载的,还早了两个多月。这历史车轮的惯性也太强大了些吧!

“子岳!你一定要撑住了!我还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了,一个是关于对日军事的,一个是关于你的!你想先听那一个。”汤玉文虽也苦着脸,可还是本性难移的调侃道。

林子岳没好气的白了汤四一眼,都是坏消息,你先说那个不一样!

“我还是照先外后内的顺序说吧。从热北开鲁境内出发的伪军刘桂堂师、李守信及张海鹏所部的一个骑兵旅、一个步兵旅,在今天早上攻下了察东重镇多伦。这个消息,莫说南京了,怕那少帅都还不晓的了。说到底,这察哈尔可是西北军的老地盘了,只要有人想按住消息,少帅的耳目就得失灵。”

一听汤玉文这话,林子岳就有了点恍然大悟的感觉。敢情彭将军那句大战将起不是客套话,敢情是伪军攻占多伦,威逼察哈尔腹地之举,让在中原大战输过本钱的冯老将,觉得东山再起的时机成熟了。至于,打多伦的为什么只有伪军,林子岳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在日本内阁没有放弃政治解决之前,也是慑于正在热河、河北、北平一线严阵以待的几十万中**队,气焰大降的关东军是不敢大打了,可关东军又想对日本国内的激进派们有个交待,那么驱使用死不足惜的伪军攻击察哈尔,也就成了投入少少,收益多多的上上之策了。

“跟你有关的那个,就是我家那个不甘寂寞老爷子,这个月初就从天津卫潜到了张垣,在卖力的收容了几千从热河逃到察哈尔的旧部溃兵后,很得两点水的赏识,已经内定为抗日同盟军的副总司令了!他老人家对你老兄可是念念不忘啊!”说完,汤玉文又恶意的朝林子岳眨了眨眼睛。

若是说前一个消息还带来林子岳的只是惊诧恍然,后一个就是睛天霹雳了。‘省汤’当了同盟军的副总司令,会不趁机对林子岳把他赶下台的始作俑者,大肆报复打击,那太阳还不从南边出来了!换句话说,换句话说,已身在张垣城中的林子岳和其所近四千(其中六个连队一千人是少帅新拔给林子岳的。)官兵,随时有被武力解决的可能。

一明了自身的处境有多险恶,林子岳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当下就脱下军服,换上了一副富商打扮,在几个便装护兵和汤玉文的陪同下,从察省政府给他安排的往处城南张家花园的后门步行离开了。

张家口的初春之夜,可不是那么好捱的。遍布于城内交通要道的西北军的士兵们所着的棉衣又特别的单薄,比两层布都强不了多少,在夹杂着风沙的凛冽寒风面前,根本就不顶事。直逼得士兵们不得不频频活动身体,才能保持自己身上的热量。

按普通民众们的思维,在时下这种多伦失守,伪军大举入察的大背景下,街上多几处岗哨本是应有之义,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可落在林子岳眼中,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不仅看到了设在明处的哨卡,更发现了哨卡旁的那些藏在民房里的机枪、士兵。本来,林子岳还以为,这番布置仅仅是针对热河独立第一旅的,可随着一路所见的明卡暗伏愈来愈多,愈来愈密,他也有了新想法。看这情形,满张垣城这会子最起码也得有近万士兵在大街小巷里如临大敌的警戒着,对付他手下那不到四千人,万把兵都够直接围上缴械的了,又何必把阵势摆得这么宽。说起内讧、兵变一道,当年能在一夜之间占了北京城,把直系军阀的总头目曹大总统都抓了起来的冯老将手底下可是人才济济、学有专精,会出这种昏招,也太让匪夷所思了!

林子岳正待跟同行的汤玉文,心思细腻的汤老四倒也开腔了,他凑到林子岳耳边小声说道:“子岳,你放心,两点水摆这个阵仗对你只有好处。他老人家的胃口大着了。今晚上,他不但要当上抗日同盟军的总司令,要自封为察哈尔省主席,要对察哈尔省政府进行大改组,还要同盟军各部颁布整编命令。动作这么大,他不把兵都亮出来镇镇场子,又哪吓得住那些带着卫队前来聚义的各路诸侯。”

林子岳的脸上立马写满了意外。冯老将会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这早在他预料中。让他吃惊的是冯老将居然还要整编军队。要知道,在他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从兴起到烟消云散,都只是一个松散的军事联盟,连各部队的旗号都五花八门的,更不用说统一编制了。后世的军事评论家们对抗日同盟军的战史和所起到的作用,向来是众说纷芸,可有一点是一致的,松散的组织形式所造成号令不畅、步调不一对同盟军的战斗力的制约、伤害,是这支历程短暂、结局悲惨的军队最大的内伤。

其实,造成这种变化的不是别人,恰恰正是林子岳自己。若不是他把热河的政局、战局都弄得与历史上大相径亭。败退到察哈尔的热河省军、抗日义勇军,应该比现在足足多出十倍,达到近六万人。少了几万人,抗日同盟军起手时的实力是大减了,可内部也相对单纯了,不管是二十九军留守部队、千里来投的西北军旧部、前安徽省主府方将军的抗日救**、热河自治军(省汤收罗的散兵旧部。)大体上都还能听从冯老将的命令,而剩下的察哈尔省自卫军、蒙古族武装和绥远民团都非正规军队,战力都很薄弱,并不具备与冯老将叫板的力量。这才给了冯老将全面整编各部的底气。

一行人在路上历经了多次盘查,可靠着汤老四在张垣开的恒兴公司的名头和无往不利的‘袁大头’,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林子岳部的驻地的城西白旗兵营。

进到自个的司令部,并下令全旅迅速进一级战备后,林子岳方才大松一口气。在这个时空也混了小两年了,他对不怕时局如何变幻莫测,自己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只要握死手中的枪炮,就惨不哪去的这一乱世法则,早从最初的嗤之以鼻转变成今天的奉若经纶了。

“汤老四。你跟我说那么多,到底是个啥意思?或者可以这这样说,你老兄背后的什么人,在这事上,在小弟我身上,有什么企图。”定下神来的林子岳,又把未完的话题给续上了。他这一问,可是把汤玉文给逼到了死角上。

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精芒的汤玉文,笑嘻嘻的怀里掏出了一份证件。

“复兴社执行委员、北平分部副书记长!”虽早有心理准备,可汤玉文真实身份一旦摆在自己面前时,林子岳仍不免心神大颤。换了别人,或许不会明白这两个头衔的含金量有多高。可又哪瞒得过,少年时曾一度对民国秘史很感兴趣的林子岳。他可知道,日后风云一时、万人侧目的‘西北王’、‘特工王’,在三三年的复兴社里也就这个档次了。

“小弟的眼皮还是浅了,没想到玉文兄竟是最高当局的心腹之臣,失敬了!”林子岳郑重其事的拱手道。他还真点好奇,‘省汤’儿子是怎样成了复兴社的骨干的!

“子岳!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汤老四啊,特务就特务,你直说不就完了,拐什么弯啊!”汤玉文笑脸一收正色道:“你我是朋友,我的话你听也罢,不听也罢,都无关紧要。校长是全国的领袖,他的意志子岳还是不要违背的好。”

林子岳没说话,只做了一个意为请说下去的手势。

汤玉文把语气又放缓了些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对两点水在察哈尔的所做所为所图,校长早知之甚详。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你的部队横竖一时半会是走不脱了,倒不如留下与两点水虚以委蛇的好。”

话都点到这了,林子岳再不明白,不成了傻子了。最高当局这是要自己当卧底,好让将来‘中央’解决起抗日同盟军来,能事半功倍。

他笑着推托道:“玉文兄,少帅对我恩重如山,我部官兵几乎全是东北籍,有许多连队还是成建制从少帅的嫡系部队里调过来的。少帅不发话,我就是想加入同盟军,官兵也是不会答应的。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把这边的情况一报上去,我敢保证,北平方面也会跟南京是一个意思!”下完这个定论,汤玉文站了起来:“子岳!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时,相信你对整个事态,心里也该有个准数了,到时给我个答复就成。”

说完,汤玉文就丢下若有所思的林子岳,向屋外走去。

就在汤玉文向林子岳坦陈身份、使命之时。已勉强通过了冯老将草拟的整编大纲的同盟军的首脑们,也在讨论该如何对待林子岳部了。

同盟军高层这事上的分岐很大,佟捷三等二十九军的干部认为林子岳部是抗日有功部队,能拉过来最好,不能也应当放行;佟的老上司吉石五等一干从外地带兵来投的西北军旧将,觉得到同盟军要出兵收复多伦,正缺人缺枪缺子弹,就是用强也得把装备比西北军好上太多的林子岳部,并到抗日同盟军里来,另外,也可顺便借用一下林子岳这块抗日英雄的招牌,扩大扩大同盟军在全国民众中的影响。这一派里,嚷得最起劲的,就得数巴望着能有机会趁机置林子岳于死地,好出出胸中那口恶气的‘省汤’了。

正相持不下了,林子岳部已严阵以待的消息,就传到了设在察哈尔省政府里的同盟军总部。

这下子,一直没表态的冯老将坐不住了,他先达了调集重兵将白旗兵营围得铁桶一般的命令后,方起身向坐在其右首的一位一派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拜托道:“子桥老哥,事到如今,咱们的先机已先,恐怕只能麻烦你去白旗兵营走一遭了。他林子岳再年少气盛,也是不敢对你有半分不敬的。你能劝就劝,若劝不动,还请早去早回。”冯老将的决心已下,这四千条枪他是一定要的。可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不想用担上一个谋杀抗日英雄的罪名(省汤的那心思,那骗得过他。)又考虑到同盟军的实力还不够,。把少帅给得罪死了实为不智,林子岳所部的人嘛,他还是要礼送出境的。甚至,连这么干的理由,他都想好了,就叫‘借枪抗日’吧!

子桥老刚一离开,一份冯老将宣布就任察哈尔抗日同盟军总司令、察哈尔省主席的明码通电,便化为电波飞向全中国、全世界。

“日本帝国主义对华侵略得寸进丈,直以灭我国家、奴我国族,为其绝无变更之目的。握政府大权者,以不抵抗而弃三省,以假抵抗而失热中歼敌之机、以不彻底的局部抵抗而受挫于淞沪、热北。即就此次北方战事而言,全国陆军用之于抗日者不及八分之一,中央所握之海、空军则根本未曾出动;全国收入用之于抗日者不及二十分之一,民众捐助尚被封锁挪用。要之,政府殆始终无抗日决心,始终未尝制定实行整个作战计划。且因部队待遇不平,饥军实难作战。中间虽有几部忠勇卫国武士自动奋战,获得一时局部的胜利,终以后援不继而挫折。迩者,日军再次入寇热河,又分兵迫攻平、察,公言将取张垣。不但冀察热垂危,黄河以北,悉将不保。当局不作整军反攻之力,转为妥协苟安之计。方以忍辱负重自期,以安民心期人。前此,前敌抗日将士所流之血,后方民众为抗日所流之汗,俱将成毫无价值之牺牲。一时之苟安难期,他日之祸害愈深。国亡种奴,危机迫切。鄙人僻居张垣,数月以来,平、津、沪、粤及各省市民众团体,信使频至,文电星驰,责以大义,勉以抗日。鄙人深念御侮救国为每一民众所共有之自由,及应尽之神圣义务。自审才短力微,不敢避死偷生。谨依各地民众之责望,于今日以民众一分子之资格,在察省前线出任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察哈尔省省主席,率领志同道合之战士及民众,结成抗日战线,武装保卫察省,进而收复辽、吉、黑三省。争取中国之独立自由。有一分力量,尽一分力量,有十分力量,尽十分力量。大义所在,死而后已。凡真正抗日者,国民之友,亦我之友;凡不抗日或假抗日者,国民之敌,亦我之敌。所望全国民众一致奋起,共驱强寇,保障民族生存,恢复领土完整,敬祈赐予指导及援助。”

一电出、风云起、天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