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衿“哎唷”一声,高声叫道:“列位朋友,好戏登场,名闻天下的泰山三才剑,便要一齐出手对付这位七岁小姑娘了!有分教:三头六臂三才剑,一道大斗一女童!”史方研大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夫真要对付这臭女童,一只左手已然多了,又何须三才同上!”秦长棣与姜全峙朝文子衿哼哼连声,忿忿的坐了下去。
文子衿听史老三口出污言,心头大怒,有心要他出一次丑,却又不放心那小姑娘,便道:“史老先生,江湖中都道你泰山三才剑如何如何高明,依小生看来,却也并不怎样。你如有胆,便解了小生穴道,让大伙看看,别说一支左手,你便是双手齐出,又岂能奈何得了小生!”说着仰首而望,状若不屑一顾。
那白衣小姑娘忽然“嘻嘻”一笑,娇声道:“哦,却原来文相公是被人点了穴道,依我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看来,那位史老先生都是没有胆量解开你的穴道的了。否则的话,你穴道一解,他立马便败下阵来,这等盛事,一夜之间自然会在江湖上传了开去,于泰山三才剑的脸面上怎能过得去?这是极为浅显的道理,文相公还不明白么?”二人一唱一和,都想激得史方研替文子衿解开穴道。
史方研大怒,一拍桌子叫道:“岂有此理!小穷酸那点微末之技又算得了什么!我哪会不……”但姜全峙却立时打断了他的说话道:“哈哈三弟,何必与这些小辈计较?咱们有事待办,何必多生枝节?”史方研猛然一省,重重的坐了下去,低哼了一声复又站了起来。三老均是从未受过此等折辱,心头实在窝火,但此刻于众人面前,却又不便与一个小女孩相斗,更不愿与文子衿相斗,只好强压心头怒气,发作不得。
众人望望那二位姑娘,又望望泰山三老,偌大一个客栈饭厅,登时一片静寂。
又听得“嘻嘻”的一声笑,那白衣小姑娘道:“文相公,我蓁姐姐有几句话,请你猜上一猜。”文子衿笑道:“好极,只管说来看看,只怕小生才疏学陋,猜不出来,闹个灰头土脸。”那小姑娘“吃”的一笑,道:“好,文相公且听着。”这话一出,众人均侧耳倾听,却听那小姑娘缓缓的道:“昔日有一人,木几相依住,一月两口儿,园中栽林木。”一时间便自泰山三才剑以次,各人均陷入沉思,文子衿哈哈大笑,说道:“多谢了,小生自有论处!”
原来那小姑娘出的谜题,每句均打一字,谜底乃是四个字——“借机脱困”,文子衿不假思索,心头已然一片雪亮,暗道:“那蓁姑娘貌似冰冷,心头却一片赤诚!”心中对这二位姑娘不禁大为感激。
那小姑娘点头叹道:“文相公才思果然才思敏捷,不同凡响。”蓁姑娘也冲他展颜一笑。众人自见到她之时起,都觉她冷若冰霜,但这一笑堪比那“回头一笑百媚生”,然又丝毫不媚,有“可远观之,不可渎之”清俏,令人心神俱震。
蓁姑娘一笑而敛,冷傲复现,众人不敢向她久视,兀自对那小姑娘的话再三思忖,却均不知所云。却听听文子衿冲二女一笑道:“哈哈哈,小生已有了一个谜题,便在此说上几句,也请二位猜上一猜!”众人听他三人大打哑谜,大感有趣,只怕漏了一个字,却见二女均点头示意,文子衿笑道:“既作栏杆更作墙,关起臭猪不关羊!小生今欲养猪去,敢请二位莫帮忙!哈哈哈哈!”那二位姑娘对视一会,心中均道:“他前两句所射,自然是‘算盘’,只是巧将‘珠’换作了‘猪’,乘机骂了泰山三老一顿;而第三、四句却是说他计议已定,要我二人不必帮忙了。这当儿不是说话的时候。看来他已然心中有数了。”便一齐朝他点了点头。文子衿知道二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禁心中大喜,面露微笑,微一点头。
那蓁姑娘道:“馨儿,咱们走吧!”众人这才知道,那白衣小姑娘叫“馨儿”,却不明白三人说的那似诗非诗、似懂非懂的话儿是什么意思。只听那馨儿笑道:“是,蓁姐姐。”回头高声叫道,“掌柜的,结帐罢!”
文子衿略一沉吟,忽又高声吟道:“如来径欲西天去,唯恐观音……唯恐观音……嘿嘿,小生诗才有限,接不下去了。”蓁姑娘望了他一眼,停了停,点头道:“我二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字句来。便花上点时间,这一两天内必得佳句,替文相公续完这一首诗。”文子衿朝她拱了拱手,道:“哈哈,二位大才,堪比诗仙矣!如此小生静候二位之佳句了!”他与二女虽无深交,但不知为何,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又见二女不但才思不凡,举一知三,更在泰山三才剑面前从容淡定,知二女之能定非一般,不由心中大定。
原来文子衿所担心者,自然是小尼姑素莹也受了三老的挟制。自去跟了三老前去竹谷,已然放开了生死,却想在进入竹谷之前让素莹脱离三老掌握。便将自去比作如来,将素莹比作观音,只说出“唯恐观音”四字,便是不放心素莹,试着让二女想法,当时也未抱多少希望,却不想蓁姑娘竟然满口答应了下来,且会在一两天内帮他救出素莹。
这数十人之中,便只有文子衿与红、白二位姑娘互相明白对方话中之意,旁人虽知他们于言语之中必有蹊跷,但又如何能明白?
馨儿付了帐,二女便朝店门口走去。姜全峙却身形一晃,拦在二女身前,干笑道:“二位骂了人,便这样走了么?”蓁姑娘冷冷的道:“你待怎样?”姜全峙哈哈一声,脸上却殊无半点笑意,一字一顿的道:“也不怎样,只要二位恭恭敬敬的向我师兄弟叩上三个响头,陪个理而已!”秦长棣与史方研齐声叫道:“不错!便是这样!”蓁姑娘冷哼一声道:“如果不呢?”姜全峙一怔,道:“你知道我手中的剑,叫什么名字么?”蓁姑娘道:“奇峰剑姜全峙。”姜全峙哈哈大笑,得意之极,道:“原来姑娘也还知道老夫的字号。”馨儿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怎料见面不如闻名,闻名不如未闻!”言毕大摇其头,深表堪叹。
姜全峙怒道:“小女娃子,徒逞口舌之利!再胡言乱语,老夫可不客气了!”馨儿笑道:“你客气又如何?不客气又怎地?”姜全峙脸色一变,扬手便是一巴掌朝她脸上打了过去。馨儿高声叫道:“不好!奇峰剑姜全峙大战段馨儿!”竟然身法奇快,忽地绕到了蓁姑娘身后。姜全峙又是一怔,叫道:“能从我眼前逃去,果然有些门道!”蓁姑娘娇呼一声:“馨儿!”段馨儿脚下一顿,已飞身店门之处。姜全峙身形一晃,也朝店门追去,蓁姑娘却右手一扬,“忽”的一声,手中一件物事已如灵蛇一般,窜了出去,却是一条红色的锦缎,那红缎的一端有个拳头大的圆球,金光闪烁,流火一般朝姜全峙背后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