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情紧张烦躁的时候，会做一些平时不想做的事情，比如打扫卫生。

我以前并没有发现自己有这个习惯，大概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今天那么紧张过，所以当我坐在那里，把尹曼的火箭筒全部的擦一遍的时候，发现已经不是因为销毁指纹。不过冷静下脑袋也好，一边擦拭着火箭筒，我还是一边认真的思考了现在的处境问题。等结论差不多出来的时候，我把尹曼的衣服重新穿好，回头望向夕。

夕一脸享受的表情，正在吃‘古猿’的内脏，长长的肠子从她的指尖漏出来，白花花的垂在被血液染成暗红色的草地中，看着很让人恶心。夕却一点都不在乎，她像吃面条一般的把肠子吃完，有些垂涎的看了看已经渗透到了草丛里的污血，然后手忽然的变成了尖锐的巨大的爪子，一把抓进土里，连泥土一起放进了嘴里。

“……哦，如果觉得很恶心的话，老子储藏起来带回去吃？”夕注意到我的目光，脸孔微微的有些红。

带回去？吃给李想看吗？

我坐在草地上，看了看绿色的小灌木丛中间的小道，再看了看昏迷中的尹曼和龙悦，摇了摇头：“无所谓，但吃得快点，不要等他们醒来，或者有人过来。”

“老子有设置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的，而且他们两个也不会醒来。不过，李想过来的话，老子就没有办法了。”夕很轻松的从尸体上撕下一块肉来，丢在嘴里，笑眯眯的回答道：“不过李想来这里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今天下午有课。”

“是吗？那么检查一下尹曼的身上，有监视的法术或者监视器或者其他可以监视人的设备或者法术的没有。”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真谨慎，有是有，不过我刚刚弄坏了，摄像功能的吧？老子也不想被看见的说。”夕这么说着，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同样被染成鲜红色的嘴唇，然后‘嘻嘻’的笑了起来：“你的脸上总算有人色了。”

“恢复血色？”老实说，我的脸色难得有几天有血色的，平时都病态的苍白。

“不，老子是说你的脸终于苍白了，杀人以后紧张的那种白，虽然和你平时看起来差别不大啦！不过刚刚看你的表情，真是正常到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的程度。”夕一边吃着一边评论道：“你以前杀过人？奇怪，你身后竟然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起来不像啊？”

“别把人说得像杀人魔一样，我这是第一次。”我习惯性的弯起嘴角，却发现嘴部曲线实在有点僵硬。

“可是你现在周围也没有血色……”

那又可以代表什么，杀过人就是杀了。我歪着脑袋看着夕，转移了话题：“你喜欢吃人？”

“妖怪也喜欢吃，不过现在妖怪很少见了，鬼又填不饱肚子，上次的鬼王你别看那么大一只，吃下去没多少，是最不实际的东西。”夕咬着尸体说：“总体上老子不挑食的，泥土和植物其实也可以吃，但有灵魂的东西味道比较好。打个比方说吧，泥土植物还有没有智慧的动物像是饭，灵魂还有修炼过的妖怪像是菜，只吃饭或者只吃菜都很痛苦，所以人肉最好了，搭配均匀，大家都爱吃。”

身为人类的一员，听见这种夸奖还真是让我觉得不知道该什么表情才好。

这个时候，夕嚼着人肉的嘴忽然停了下来，她‘呸’的一声，吐出个黑色的东西出来，看了看那个黑色的东西，夕吃吃的笑了起来‘自作自受’，她那么说着，跑到其他三个人身边，挖了半天，还一片血肉模糊中，挖出了同样的东西，然后一起递给我。

那是四块小小的骨头，但我觉得这不是死者身上的，因为上面都用奇怪的符号写了奇怪的字，其中从‘古猿’身上挖出来的那块最大。

我疑惑的望向夕，夕很得意的抬起下巴，笑着说道：“这是鬼妖的骨头，吃下去后可以控制别人哟！所以放心吧！你其实是‘解救’了他们。”

“那么，这个控制，连本人的意志都可以夺走吗？”

“恩，那么小的应该没有厉害吧？不过那块大的就可以了，老子觉得那只大猩猩活着的时候一定神志不清，而且身体也半人半妖。”夕如此回答道。

她说的情况没有错，但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但她把这个给我的心态非常值得怀疑。

我将这四块东西收到自己的口袋里，望了眼夕，然后慢慢的说道：“我不会因此得到解脱的，你白费力气了。”

“咦，可是他们被控制了啊，你没有错。”夕这么叫道。

“控制吗？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你说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明明我连叫你过来的能力都没有不是吗？”我继续缓慢的说着：“因为李想叫你过来的，可是他为什么那么紧张我？因为我要是死了会连累他，所以他必须保护我。你说，我是不是控制了李想呢？”

“这不一样……”

“不，一样的，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上司和下属，老师和学生，家长和父母，只要联系建立，就存在了强势和弱势的关系。否则你说，一些女人几乎被老公打死了，为什么也不愿意离婚？其实，有智慧的生物一般或多或少存在这种关系。‘控制’的手段其实无关紧要，就算被控制了，只要思维能力是正常的，那么他就是人类，我也杀人了，至少，我在他死之前和他进行的对话，足以证明我杀了人。所以，我不会去学武术法术魔法超能力，以及一切可以让我主宰别人生命的东西。”

吃过人肉的野兽就会不停的袭击人类，我刚刚杀人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快感。

兽欲确实是人类的一部分，医生是最容易对某一方面冷感的人群。想必，我这种本来就身体不正常，因此性格有一定偏差的家伙比正常人更容易走上邪路。但是那么久以来，我辛辛苦苦的想治好病，活着，就是想像个正常的人类，要是活下来反而不正常了，那么目的都忘记的我算是什么呢？

不要说学习那些东西不会左右人的想法，只要保持现在的思想就不会被力量所迷惑之类的蠢话。善泳者溺于水，就是再正常的人，天天背着一把刀走来走去，也会有被气得忍不住拔刀的时候，抵抗诱惑固然是一种勇气，但是远离诱惑却是拥有自知之明和拥有勇气的证明，这就和吸毒以后再戒毒一个道理，戒毒中的耐力和定力虽然值得钦佩，但一开始把毒品吃下去，那已经是没有智慧的证明。

“怎么会这样！”当然，妖怪是不会理解我的想法的，夕听见我那么说就失望的大叫了起来。

看见这样的她，我冷冷的回答道：“回头我会去问李想，如果你在我命令外吃人或者杀人，应该怎么处罚你，然后以后你要是做了这种事情的话，我十倍处罚。”

“你，你这样太过份了，明明自己都杀了人。”夕很委屈的说道，然后回头一口，把瘦子的尸体连皮带毛还有身下的泥土，一起吃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