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慵被我气得正愁无处发泄,这下算是找着了渠道。
“无商不奸,趁火打劫。”他冷哼一声,挥动袍袖,卷起地上一张麻将牌,直袭向御苍穹面门。
白衣渺渺,银针从侧面射出,“叮”的一声脆响,将玉石麻将击成碎屑。席水默美眸低垂,神色淡雅如莲,好像刚才“施暴”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暗暗竖起大拇指感叹:此君真乃神人,仙人也!
御苍穹凤目一挑,十分欠揍的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讥讽道:“愿赌就要服输,堂堂一国之君,不会玩得起,输不起吧?”
拓跋慵凛冽着湛蓝狼眸,脚下一跺,震起数张玉石麻将,手臂横扫,什么“红中发财”,“东南西北”就挂着风声,齐齐射过去。
银针击碎三张,折扇接住三张,一发未中。
“以二敌一,你们可有点欺负人哈!”我嘴上埋怨,心里偷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自从席水默和御苍穹兄弟相认之后,他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说话做事还跟平常一样,可到了关键时刻,胳膊肘子绝对是一致向外拐。
以御苍穹醋劲儿和本事,想在逐日岛上灭了拓跋慵,根本犹如探囊取物;以拓跋慵脾气和势力,想带兵踏平逐日岛也并非难事。然而,他们却以还算“和平”的方式和平共处着,就算争风吃醋也只是停留在斗嘴,切磋阶段,并没有展开真正的火拼。
至于水默夫君,则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他深知我的脾气本性——江山易改,色心难移。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活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他便再无所求。说白了,是认命了。嘿嘿,谁叫他年少无知时就被我吃干抹净,骗走了心呢?现在反悔,为时已晚!
其实不是他们不抱怨,没意见,不想独占,而是他们深知抱怨意见也没用,独占更是不可能。怪我花心滥情的同时,却又谁都舍不得放手。
我的死,把他们都吓怕了;我的重生,让他们都学乖了。
不明争,只暗夺。
所以,便形成了我家这种奇特的相处方式——醋照吃,嘴照斗,架照掐,心却不变。
基本上,我家现在,还算和睦。
拓跋慵手臂一收,将我带入怀中,两指轻抬,捏着我的下巴磨牙道:“我是不是应该举杯庆祝一下,庆祝你终于找回失落已久的良心?”
我坏笑道:“我只有色心、财心,良心是个什么东西?别误会,我是看你们把上好的玉石当弹子儿玩有点心疼,要不你们脱光衣服肉搏算了,省钱还养眼!”
御苍穹凤目半眯,冷笑道:“原来舞儿不仅财迷,还喜欢看热闹!既然这么心疼,不如下回换成金的来玩?”
我一听金子,立刻口水泛滥,眼冒金光,搓着手主动凑过去,谄媚道:“金子搬运起来多沉啊!不如交给我保管,我给你们换套竹子的,轻巧灵便,防摔防震,还没有铜臭味儿。让颜诺劈竹子,心蕊漆字,白来的,不需要花一分钱,玩坏了咱也不心疼,你说是不?”
颜诺脸上一僵,赶紧拉着心蕊闪人。
御苍穹邪气的笑着,笑得极其妩媚,极其罪恶。
“舞儿的小算盘打得真精,但不知,是否我们打坏了你也不心疼呢?”
我脊背升起一丝凉意,干巴巴的讪笑:“嘿嘿,是你们自己要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哦?跟你没关系?”御苍穹用折扇勾住我的衣襟儿,将我拉到面前,俯在我耳边轻轻呵气,惹得我一阵战栗。
“不知是谁处处留情,招惹一身桃花,却难以取舍。最后,干脆厚着脸皮统统揽于身侧,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放任我们争风吃醋,自己则跷起脚来看热闹,打哈哈,说风凉话……还说跟你没关系,嗯?”
我颤抖着心肝儿,满脸陪笑道:“吵架可以扩大肺活量,促进血液循环;打架算是一种运动,可以强身健体;吃醋有助消化……总之,都是为了你们好!”
御苍穹凤目流转,笑里藏刀的称赞:“舞儿,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嘿嘿一笑,一语双关道:“不苦不苦,你健康,我幸(性)福。”
薄唇勾起邪气蛊惑的妩媚,妖孽撒下网,布好饵,老谋深算的诱惑我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舞儿留在逐日岛,留在我身边,我给舞儿一生幸(性)福,可好?”
我被迷得魂飞魄散,刚要点头,却骤然参透他语中深意,连忙讨好的吻了吻薄唇,改口道:“我这辈子都不离开你,永远陪着你!”
御苍穹推开我,伸出食指轻点我的唇,狡猾的哼道:“舞儿真会打岔,我说的是一辈子留在逐日岛,留在我身边,不要妄图偷换概念。”
我装傻冲楞的眨眨眼睛,故做天真道:“有差别吗?”
御苍穹眼中怒意乍现,脸上却笑得牲畜无害,双手合住我的腰,低头吻上我的耳垂,湿热的唇瓣从我颈间滑下,停留在锁骨摩挲,挑逗起燥热的情欲。
“如果真的没有差别,舞儿就快点许诺给我,好让我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我支支吾吾,半天不肯回应,御苍穹凤目一暗,张嘴咬了我一口,不轻不重,却是一种威胁,令人心惊胆颤。
“舞儿在犹豫什么?心里有话不妨说出来,溜达过了白虎国,临城幽谷,逐日岛,下一站准备去哪里啊?”
我见心思败露,含糊不过,此妖孽又来者不善,赶紧回头寻求保护。
“水默夫君,他丫咬我,你再不管,丫就把我活吃了!”
席水默微张美眸,眼波一飘,淡淡扫向我,冰唇轻启,声音降到零度以下。
“歆儿为何要逃避,莫非真被说中了心事?”
我心中一凉,发觉自己找错了人,他们兄弟俩根本是一个鼻孔出气,呜呜呜呜……抽搐着嘴角,勉强咧开一抹含糖量极高的笑,可怜巴巴的望着拓跋慵,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慵……”
拓跋慵跟扯麻袋一样,将我拉出御苍穹的怀抱,揉着我胸前殷红齿痕,咬牙切齿道:“现在才想起我来?”
我圈上他的脖子,深吸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花香,耍赖假哭,顺口瞎掰道:“呜呜……下回我跟你站在同一战线,省得他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欺负我孤家寡人,没亲人爱,没哥哥疼,等筝哥哥回来,小鞭子一甩,看谁还敢欺负我,我……”
心莫名疼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收起玩笑之色,放开拓跋慵,落寞的转身,迈步,脑中尽是那片挥之不去的淡雅紫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备注①)
筝哥哥,你人在何处?可是已经忘记了我?
曾经的陪伴疼惜,无私守护,是否都随着你的一句“不爱”,而烟消云散?
你那样突然的走来,又那样决然的离开。
雁过无痕,花落无声(备注②)。
而我,情何以堪?
身后,拓跋慵抬起的手臂缓缓垂下,湛蓝色眼眸中思绪复杂……
备注①译文: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青青的是你的佩带,悠悠的是我的情怀。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
备注②:原句“雁过无痕空留恋花落无声独拭泪”译文,大雁从空中飞过,天空中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天空对大雁的留恋无非是一场空白,没有结果的。花瓣从枝头凋零,人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落花在孤独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