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路安静极了,明明是随口一句试探一问,裴涿邂却是觉得心口的跳动难以忽略,甚至担心会叫面前人听了去。
“不会。”
苏容妘声音很轻,即便是没有那种斩钉截铁的冷漠决然,但也仍旧是不加思索给了拒绝的答案。
即便是心中早就有了预料,裴涿邂也察觉到了这股自取其辱的酸涩。
他稍稍直了直身子,手臂收回,环抱在胸前,后背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即便是他要死了,即便是日后宣穆极有可能在我手中,你也仍旧要如此想?”
“不然呢?”
苏容妘脑中已将此事思虑一番:“你我相处至今,我自认与你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若非是此事与你有利,你不会只因我的缘故而选择与阿垣同路,你上有长姐,下有幼妹,甚至裴二姑娘妹即将出嫁,若非是局势与你有利,你不会这么轻易答应,那么我无论从与不从,你都是要辅佐宣穆的。”
裴涿邂眼眸动了动,此事倒是确实被她说准了。
而那日沈岭垣寻他说的那些话,归根结底也无外乎是一句,让他自己考虑清楚,于妘娘究竟是怎样一份心思。
是少有遇到不能掌控之事,成了他不可越过的心魔,还是当真在此刻有了从前未曾有过的少年慕艾。
他倒是未曾怀疑过自己对妘娘的心思,毕竟在曾经他们不该有什么时,他便已经动了心,而后的相处食髓知味,又如何能割舍得去?
此刻听着妘娘所言,他突然觉得自己与她也并非是全无可能的。
她也是了解他的。
裴涿邂略略垂眸,既是像在对自己说,又是在回答她:“你说的对。”
他不再说这些事,如今于他而言,碍事的只有那个瞎子,沈岭垣不死,妘娘便不可能去看其他人。
他需要耐心些,再耐心些。
他不想让妘娘对他心生什么防备,也不想再与她说什么将死之人,开口时便调转了话题:“如今的情况,京都附近确实处处都是危险,回杨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血脉一事谁也说不清楚。”
苏容妘大概听懂他的意思,想要扶持宣穆上位,总不能随便与人说他是皇室血脉,此事变能为真。
若是她此刻带着宣穆回杨州,天高路远,到时候也好做文章。
“再等一等罢,阿垣最后的日子我想陪着他。”
想到此事上,苏容妘声音便难免有些哽咽:“到时候我带着他……一起回杨州。”
他们二人自小一起在杨州长大,被迫分别后却又在故乡千里以外的京都。
从前盼望着的婚事办的简陋,即便是重回故里,也终究是二人变一人。
她的头低垂下来,原本不想哭的,可她忍了又忍,仍旧觉得眼眶发热,视线刚刚模糊起来,还未曾等汇成泪珠,便被她抬手擦了去。
裴涿邂想,人死总要安葬入土,盖棺立碑,若(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