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爹醒了！”张梓谦惊叫，声音颤抖着，无限惊喜。

张晴雨也抢到床前，轻声呼唤着自己的父亲，哪里还管得了床前还立着李别羽这样一个“讨厌鬼”？李别羽耸耸肩膀，退了开去，对着刚才还在帮张铁山擦拭身子的丫鬟说道：“你们去取些水来吧。”

“是！”丫鬟们蹲身施礼退了出去。言语间甚为恭谨。她们眼见李别羽治愈了家主老爷的伤痛，也知道李别羽无论是什么身份，马上就会成为张府的贵客。就算是貌似和他不对路的小姐，也不能否认这一事实，所以她们举动之间更是守足了礼节，对于李别羽一个外人向她们发号施令，完全没有丝毫逾越的感觉。

看着两个丫鬟出去，李别羽寻了房间内的一张椅子，做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他要仔细感觉一下刚才帮张铁山治伤时的时候的感受，这段时间他都在努力地熟悉着真元的运用技巧，雾霭天涯诀是一等一的功法，这个不用怀疑，只可惜这门法诀是当初已经金丹期的狄融，以及修为更超出金丹期的璎宁写来自己两人观摩的。所以说这片法诀是一门功法口诀，倒不如说是一篇修行记录。里面很多词语和真元运用的技巧都是李别羽这个境界所无法明白的。

毕竟两人绝对无须在这篇没有想到要外传的记录中，详细说一些两人都明白的道理。所以这也是李别羽无法短时间内学会雾霭天涯诀的一个难关。

李别羽这边在独自揣摩，那边张家兄妹两人可就哭成了泪人。老父亲重伤昏迷这四天，感觉上是度日如年。张铁山没醒来时，他们还可以撑着让自己故作坚强，如今张铁山无碍，却让他们两人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把这些日子来的压力宣泄了出来。

好一番互诉衷肠之后，两人才想起来要给老父亲倒水解渴，等回身却发现只剩下李别羽一个人了。他们招呼下人的声音，让李别羽睁开了双眼。

“我已经吩咐她们去端水了。”李别羽说道。

“多谢李兄弟援手！”张梓谦抹去脸上的泪水郑重地说道。

“客气。”李别羽淡淡地摆了摆手。

张晴雨忽然走到李别羽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出乎意料之外的李别羽被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看着张晴雨，他不知道这个让他有些头疼的少女此时又是哪根劲搭错了。

“李大哥，大恩不言谢。”张晴雨看着李别羽一脸惊吓的表情，缓缓说道：“晴雨磕下这三个头，不是因为李大哥救了我爹，这样的恩情不啻恩同再造，万万不是一句感谢的话和磕几个头就可以报答的。”

“呃？”李别羽呆呆回问：“那是为什么？”这丫头的称呼变的好快啊，瞬间自己就升级到李大哥的地位了。

“这是为了晴雨先前无礼赔罪，还望李大哥可以原谅我的鲁莽。”张晴雨认真的说道，她那黏黏糯糯的声音配着那郑重的神色，让人根本生不出拒绝之心来。

李别羽挠挠头：“这个……这个……似乎没必要吧？”

“那李大哥的意思是不肯原谅我了，那李大哥说出如何做你才可以原谅晴雨，我一定做到！”张晴雨不依不饶道。

“没啦，没啦，我已经原谅了，你赶紧起来吧，一会儿丫鬟们来了，看到这像个什么样子嘛。”李别羽急忙对张梓谦使了个眼色，张梓谦便走到自己妹妹身前说道：“李兄弟说的是呢，妹妹你起来吧，李兄弟绝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说原谅你就是原谅你了。”

张晴雨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巧丫鬟们端来了水，张晴雨亲自端了，喂给了张铁山喝下。一碗水润喉，张铁山的神色好了许多，在床榻上说道：“不知道这救了我的小哥是哪位高人？”

“不敢当。”李别羽已经知道绝对不是张铁山等人泄露了镇魂古玉的消息，对于这个和李臣斌称兄道弟的老者，心里还是颇多尊重，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话：“小子玉川李家家人，李别羽见过老爷子。”说完还恭谨地弯腰施礼。

“李家？”张铁山一听这话，立刻激动起来，双手撑着床沿就要起来，只是大伤初愈浑身乏力，这一下非但没能起身，反而险些跌下床去，被张晴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李家……李家可好？”张铁山颤颤巍巍地问出一个他最急于知道的问题。被打伤之前，他曾听人说过一些李家不好的消息，如今见到李别羽自然急于求证。

知道事情真相的张家兄妹脸上都露出不忍的神色，自己父亲和李家的交情如何，从小他们就是知道的。当初他们还年幼的时候，张铁山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提起。张家一直把李家当成了一家人，要不然也不会给子女定下娃娃亲。

“李家已经糟强人毒手，除了小子和少爷李青鹤外，尽皆罹难……”李别羽的话语低沉，每一次提起这件事，就像是让他心头的伤口被重重割伤一次。

“噗！”张铁山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睛翻白身体向后仰倒！三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搓胸口的搓胸口，张铁山才缓过那口气，悲叫一声：“李老哥！”顿时两道浊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李别羽眼中也蓄满了泪水，张铁山的悲伤，同样勾动了他心中的痛苦记忆，只是他倔强地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小哥儿，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铁山眼睛瞪着李别羽，仿佛他说出仇人的名字，就马上会去找那人拼命。

李别羽闭了下眼睛，还是没能忍住泪水，两滴泪珠滑下，在他的下巴处跌落，在地上摔碎。他这样子让张家三人心中俱皆感到震撼，有时候未必是嚎啕大哭才感人，而这种无声的落泪宣泄才最让人神伤。

“在说之前，我想问张老伯一个问题。”李别羽说道。

张铁山眼光微凝，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说道：“你说。”

李别羽眼睛紧紧盯着张铁山的双目一瞬不瞬，说道：“镇魂古玉是张家的，那么我想问一下，究竟多少人知道镇魂古玉的下落！”

这话让张铁山神色更是一紧：“你是说李家灭门和这镇魂古玉有关？”

“还请老伯先回答我的问题！”李别羽语气坚定，毫无退缩的余地。

“知道镇魂古玉的除了李臣斌老弟外，就都是张家的人了。张家知道这事的，就我和梓谦晴雨兄妹两人，以及……”张铁山语音低沉，他已经预感到了一些双目，所以心乱如麻，说到这里又因为一些事而停顿了一下。

“以及……谁？”李别羽紧紧追问道，甚至有些逼问的味道了。

“舍弟张铁峰！”张铁山并没有介意李别羽的口气，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对于李别羽来说有多重要。

“张铁峰？”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李别羽下意识地一愣。

“就是我二叔，他也是张松泰的父亲！”张晴雨低低为李别羽解释道。

张松泰、金阳真火、璃阳宫，这些词语在李别羽里脑海里一闪而过，串联成一条线，霎那间，让他明白了过来，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含在喉咙里，闷闷的。合着他脸上的泪痕，更显悲沧：“呵呵……我终于……呵呵……找到了！”

笑着笑着，李别羽一口气呛在嗓子里，不由地剧烈咳嗽起来，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笑着，咳嗽声和笑声混合在一起分外古怪。

“你……你找到什么了？”张晴雨一边问着，一边不由地上前帮李别羽拍了拍后背，好帮他理顺气息。

好容易收住了笑声，李别羽直起腰来，脸上已经涨红一片，看着张晴雨眼神略露感激，张晴雨脸上微微一红，刚才还和李别羽势同水火，如今自己的表现也太突兀了点，不由收回了手，退了两步，直到碰到床沿才停了下来。

李别羽没有心情猜想张晴雨的心思，他现在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既有找到泄露镇魂古玉消息的罪魁祸首的兴奋，更有无尽心酸在其中：“我终于找到了，原来泄露镇魂古玉消息，害的李家因为一方玉佩而满门死伤的，就是张松泰！”

张铁山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和刚才自己所想相同，这李家灭门真的和镇魂古玉有关！眼中泪水横流，模糊了眼前几人的身影，张铁山问道：“其中缘故，小哥儿可否细细道来？”

李别羽点了点头，把李家因为消息泄露而被璃阳宫上门索要镇魂古玉无果，而被璃阳宫蛮横杀害的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一番叙说由李别羽这个亲历者说来，更是字字血泪，字句之间的悲伤，更是感染了屋内的张家三人，听得他们各个尽皆露出悲容。

叙说言罢，张铁山猛然一拍床沿，大喝一声：“张铁峰，你这个畜生，生了个儿子依然是个畜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