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啊......”紧抱父亲的手始终不愿意松开，林疯放声嚎哭，只听见一声声叫爸爸，没有喊出一声别的来。

“阿国......”吴雪芬掩着鼻子抽泣，泣不成声。

林耀国紧绷着铁板似的脸，固执的挥了挥手，抬了抬被抱紧的腿，然后绝情的用力一踢：“快滚！”

林疯连滚带爬的被一脚踢到了门口，眼前如此决绝的父亲，知道自己再怎样哀求都已无济于事，只能换来更恶劣的辱骂和无情的暴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透过被泪水迷糊了的眼睑，环视四周，她仔细的想要把屋里所有熟悉的东西印记在脑海里，今天，她已非走不可，不管自己有多么的不情愿，这个家，自己的父亲已经容不下她了。而这一走，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什么时候才能承欢父母膝下了。想着未来的迷茫，彷徨，忧伤，哀愁袭上心来，这痛和身上的伤痕比起来，更像是蛊毒在吞噬一般，倍受煎熬。

“疯儿啊，你可不要听你爸的话，可不能走啊......”吴雪芬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极力的想要挽留女儿的离去，束手无措的她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湿了衣襟。

“妈，别哭了，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林疯依仗旁边的门框，咬紧牙关，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平时轻而易举的一个小动作，没想到今天会让她汗流夹背，连站稳都这么勉强。“妈，你看，我没事，呵呵......”流着泪，她笑了，笑的悲悲戚戚。

正午的天空，又刮起了风，天际边滚来团团乌云，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下雨了。疯啊......阿国，你就积点德，不要让她走了啊，这么大的雨势，疯又被你打成这样，你存心想逼她往绝路上走啊？阿国？”

“她不是很能吗？下雨怕什么？要是真死了，我这条老命抵给她。”林耀国不耐烦的向她们疾步走来，一手把老伴拉到身后，一手拉住林疯的衣服往外一推，冷酷的迸出一句，“滚！”像似厌恶到了极点似的瞬即碰的甩上了大门。

“不要啊......”

被推出门外的林疯踉踉跄跄站立不稳，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倒在积水的地上。门内隐隐传来撕裂人心的哭声，还有父亲的谩骂声和摔打东西的破碎声。

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的抽打在林疯身上，脸上。

突然，她双手捂着脸，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天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能回答她的只有那呼呼地风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噼噼啪啪的，依旧在下。

风，呼呼啦啦的，仍然在刮。

天地间，水雾漾漾，一片苍茫。在这雨水飞溅的小路上，林疯如同茫茫大海上一叶无舵的扁舟，战战兢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浑身湿漉漉的林疯举步艰难，步履蹒跚。寂寥的村落里，广阔的天宇间，竟然没有一个容身之处，“我该去哪儿呢?我要去哪呢？”

林疯像一个迷路的孩子那样呱呱大哭起来，哭自己，哭蓦然间消失了的亲人，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的茫然，哭身上的针刺般的疼痛，哭一切的一切。

突然，有条小流浪狗好奇的依偎了过来，善意的在她脚上磨蹭着。林疯心里一颤，弯下腰，伸出双手牢牢的抱住了这具和她同样湿透了的弱小身躯，紧紧的拥入怀里。流浪狗呜咽声声，乖巧的用潮湿的小舌头舔舐着她脸上源源不绝的雨水和泪水。

两个不同的生命，或许正是因为有着同样的悲哀和伤痛呀，此时才能紧紧依偎在一起，殊不知是谁温暖了谁？

“爸爸已彻底不要我了，呜呜呜。”林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似在对流浪狗诉说自己的不幸。突然间，家，已成了一个陌生的概念。家，如同一只渡船，载了她二十一个春秋，还没到彼岸，就抛弃了最最无助的孩子。

“哎......狗狗啊，我们能去哪里呢？你能告诉我么？”

“狗狗，你的家在哪里呢？为什么你不回家呀？呵呵，狗狗你知道吗，我，我快抱不动你了，我，好痛好累哦。”流浪狗又像似听懂了她的意思，低低的吠叫了几声，在她怀里挣扎着跳到了地下。

“你好乖哦......阿嚏，阿嚏！”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宛如飘渺的白纱。同时也吹冷了林疯，身上打起阵阵寒颤，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谁家的录音机在远处隐隐约约地响，“有家真好，有爸有妈真好.......”林疯心里酸酸的，她好怀念那个不是很多美好记忆的家。

“我想有个家，我想有个家......”林疯哼哼着，战战栗栗，跌跌撞撞的消失在风雨中。身旁，是那条小流浪狗......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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