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你也学来了那些个胡言乱语?”
明明是在笑,那笑,却教人只觉狰狞。就那般轻言细语地道着,缓步而行,停在细柳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狰狞地笑。
“先生不曾救得?庭下棺椁盛殓着尸首?节哀?细柳,你好生大的胆子!”
周身隐于那人压迫而至的阴影下,细柳噤声,急颤。甚至于,某些时候,她总觉,眼前这风华绝代的人,会在狞笑时折断自个的颈子。
“我、我不、知。。。”
“沈由检都能救得回,素卿便不可?”裴生笑意更甚。“她在哪。”
“我、奴婢真的不知道!”
细柳双膝一软,登时跌坐在地,梨雨纷纷。
“先生当日只救了沈老爷一命,道是命不该绝,那沈家小姐,奴婢、奴婢真个不曾瞧见先生出手搭救。隔日、隔日这庭下便多了一具棺椁。奴婢只当这是沈家小姐的灵柩,这才、这才对您说了方才那番话。”
“再道一句胡言,我便烧了你这无由居!”
怒喝一声,裴生脸上挣扎多时的笑亦是荡然无存。言毕,细柳惨白了脸色,怔在一旁的老妪也陡然抬了首,脸上诸多神色急急变换,到底,又在众人发觉前敛了异色垂了首,再也不动。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细柳梗了颈子,大有视死如归之气概。“奴婢知您宝贝沈家小姐,可,先生也没有不救的理。救不得,便是救不得。现今,公子您只当节哀!”
“好,好一个节哀!”
桃花眸恨恨眯了,长袖一甩间,掌便结实击上了厚重棺椁。端的是个翩翩公子文弱书生样,却不知如何生了股子怪力。先前轻松推开灵柩已然教人心奇了,如今,不过是一掌,竟教那灵柩生生裂成两半,着实骇人。
“再言一句,我登时烧了这居子!”
“我。。。”细柳生了恐。
“住手。”
沉寂许久的人,到底还是开了口。裴生堪堪转了颈子望着那可有可无的人,面上五色俱现。
“沈小姐往生,是实。”
老妪总不肯拿眼来看裴生,只死死盯着那裂开的灵柩,声亦飘渺。
“尸首,是老妇亲手焚烧,灰烬亦是撒入江流。若是不信,大可索了老妇这条贱命以泄您心间不快。细柳不过是个丫鬟,又是年幼,何苦与她做难。”
细柳睁圆了眸,半晌不得言语。
“若沈家小姐泉下有知,见你如此深情厚意,倒也能瞑目了。”
言毕,老妪缓缓抬了首。枯朽的容颜教人不嗤,偏生一双细长眸里不见半点混沌。一字一句说得缓,却教人难生反驳意。就那般安静回望了,淡漠里竟也生了几分看破红尘的意味。
裴生莫名又笑将起来。
“此时收了你的命,不过是美事一桩。你当我真有菩萨慈悲肯给你个痛快?敢动她,我只恨不得教你生不如死。”
那般狠绝的话,该是何种狠绝之人才能说得出?老妪不言不语,只用晶亮的眸安然回望,面色如昔。
“跟我走。”
裴生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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