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宛如跟随小怜离开了西华山脚下,径自向后山走去。
怜心中本来一直是惶恐不安的,以为楼主一定会杀了自己泄恨,今日才是孙红袖被押解出去后,第一次与楼主见面。没想到她竟只是打晕了自己,并没有杀了自己。虽然有些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不过,她绝对可以认为自己对楼主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们离开后,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股幽香随着她的身影幽幽扩散了开来。看上去正是那神秘的白玉观音。
“哼,如果这次你还办不好的话,就休怪我不留情了。”看着他们离开的白玉观音冷冷的低语,之后,原地消失不见了。
怜带谢宛如进入西华山后山后,却也不敢直接用他来做实验。只好带他,到了自己的房内暂留。虽然现在自己还没找到研制活死人的方法,但,楼主知道后,情况却已经不一样了,自己大可以慢慢做。但,谢宛如却是有些特殊的人,他是柳文山的徒弟。
面对着这个一心迷恋白玉观音的年轻人,又身处自己熟悉,觉得安全的环境中,小怜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甚至,对着谢宛如诉说了起来。
那次在金陵王手下能死里逃生,小怜的心却已经死了。但却仍不免疑惑,疑惑楼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的。只是,一旦想起来,自己从坟墓中醒来,身上都是泥土,被雨水、血水淋的满身的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的。还有那些人,男人。。。那真的不是死里逃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真正的死亡,甚至比死亡更深,除了恨之外,还有着一些残念,想要绞碎整个世界的残念。这些,小怜下意识选择了回避,并没有提起过。
也从那个时候,自己再也不愿单单为着活着而活着了,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可是,一来,自己自小在蓝月亮身边长大,本来无忧无虑,无欲无求的生活着。可是,却在到黑龙潭的时候,遇到了楼主,这也是命运吧。她说,自己一身技艺已经算是惊天动地了,一直跟在蓝月亮身边做个小丫头,不如跟着她,还能做一番大事业。
偏偏,自己心思单纯,就这么信了她的花言巧语。到了西华山上,每天躲在后山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尝试做活死人出来。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并没有让楼主对自己更好或者更坏。她就像是不知道一样,任由自己继续做着实验。
“有时候,我的心里是非常痛苦的。我觉得自己在师父身边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可,到了这里,就真的成了一个工具。但,现在,不做工具,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背叛了师父,甚至,还将金陵王带到了师门,造成了师门的不幸。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谢宛如开始只是默默听着她的话,并不在意。但,听到她说起自己为什么来到西华山的事情。不由的心中一阵酸楚,无论“她”是否用了什么手段,自己来到了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同这姑娘一般,无法回头了。
“唉。”谢宛如长叹一声,有些想要记住这个人。“你,你叫什么名字?”
怜低头微微一笑,宛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含羞带涩。“我叫小怜,这是师父给我起的名字。”
“小怜?”谢宛如的反应端的比谢青快多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小怜是哪位。“你就是西华山上经常跟在孙红袖身边的那个小怜?”
怜诧异的看着谢宛如,有些惊讶他不同寻常的反应。
“你,你不是死了吗?金陵王他们灭了蓝月亮一门的时候,你不就在那里吗?”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小怜勃然变色,顿时自己又回到赤身**的站在那里,任人宰割时候的感觉。。。
一转身,已经从嫩黄色的床铺下放,抽出了一柄秋水般明亮的长剑。几次想要控制自己,却仍是双眼血红,身上几乎要冒出烟来。
谢宛如一脸的震惊,却已经不是惊讶她的身份了,而是这柄长剑。自从师父将自己用的长剑传给小师弟后,就再也没用过剑了。而那天晚上,师父一怒之下,将小师弟的右手斩断,心中也是懊恼万分的。心慌意乱之下,那柄剑就再也没有了下落。可是,这剑。。。
“这是师父的长剑,怎么会在你这里?这剑柄上的穗子还是去年大师兄系上去的呢!”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呢?我管你是谁的剑!”小怜俏脸带煞,并指成诀,挥剑就要斩杀过来。
“你冷静点,我说,我说。是我亲耳听孙浩孙掌门说的啊。那次,进攻金家之后,我们来到山上,就提起来谢家的事,师父就说,一定要将蓝月亮招安什么的。孙掌门就说让我们不要担心,这件事,已经由金陵王爷去做了。”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我死在那里了呢?”小怜毫不放松,听着她的话,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黏腻、湿冷的坟墓中去了,咬紧牙关,一直提醒自己要控制住,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自然知道的,应为几乎在同时,孙玉秀就逃走了,然后,有人来报,说是你已经死在那里,被埋起来了。”谢宛如自然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一场灾难。“你,是死里逃生的吧?”
怜勉强听完了他的话,强压着心头的火,将剑丢到了地上,似乎也同时丢开了自己的恨一样。再也没有力气站立,晕了过去,摔到了地上。
谢宛如见她晕倒,连忙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脉门察看。发现,她不过是心神过于激动,晕倒过去了而已,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将她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谢宛如自然的参观起了这后山的景象。已经深秋时分了,窗外的繁花都已经凋零,只有那干枯的枝叶破败的直立在那里。虽然看上去有些凌乱,却兀自散发着幽幽香味。细细闻去,竟然就像是白玉观音身上的幽香。不过,那香味,比这味道更增添了一些香烛的气息。然而,想起来,香烛的气息,谢宛如不由怔住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到这里来时,经过的大厅,上面就供奉着一尊观音。而观音像下,就是袅袅香烛,似乎从未间断过一般。
一个人身上,如果要带有香烛的气味,不是简简单单在庙堂中熏染就有的,一定要长期的熏染,甚至是受供奉,才可能有的。如果,这花草的香气确实就是白玉观音身上的香味来源的话,那么,大堂中的白玉观音,是否就是那个“白玉观音”呢?
谢宛如想着,冷汗涔涔。几乎不敢转过头去看里屋门,通过那里,就可以看到那观音供像的衣角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停的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门。那观音像确实是玉一般温润,眉眼之间,却不是自己见到的那人。谢宛如几乎虚脱下去。。。
“你做什么?”小怜醒了过来,看到谢宛如拉开房门,似乎要走出去的样子,不由惊讶起来。
“我找白玉观音!”谢宛如直接的回答,带着敲诈的成分,希望从小怜那里知道些事情。“天快亮了!”
“哼!”小怜掀开被子,从谢宛如身边挤了过去。到观音像下面供盒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来。“喏,看到了吗?她已经来过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谢宛如接过字条,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上面写着:‘携谢共赴海上,登黄帆望绿鸟。’
孙红袖被元浩制住以后,心里自然是惊怒交加,一方面希望元山快些醒来,好救自己,一方面,却不希望他醒来,看到自己在元浩身下受辱的样子。
元浩却没有想那么多,径直冷笑着,丝毫不停的解着孙红袖的衣衫。而且动作轻柔,一如往常。
“红袖,你是我的!”元浩眯起了眼睛冷笑,紧紧盯着孙红袖渐渐裸露出来的肌肤。
眼看都看到她水红色的肚兜了,他的脖颈上却忽然一凉,眼前出现短短的一截,碧蓝色刀刃。
“现在,放开她!”一个声音冷冷的说,夹带着愤怒。
“元山?怎么可能?”元浩惊讶起来,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山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疑惑,短刀施力,元浩脖颈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好,好,我放开,我放开。。。”元浩顺从的站了起来。不再看孙红袖一眼。只是,却缓缓的转过了身子,面对着元山。“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元山仍不搭话,似乎心里仍在烦乱着,得不到解脱。但,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行动,能够照顾自己在意的人了。忽然,元山嗅了嗅身边的气味。
“你用了铁娘子?”
“看来,你并不清楚嘛!”元浩嘲讽他,嘴角还配合扯出一抹蛮不在乎的微笑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呢!”
元山并不理会他的得意,也不在乎他的嘲讽。暗自盘算着眼前的事情。“交出解药来!”
“解药?听都没听说过,我们金陵王府上,从来都不用解毒,所以,也从不配什么解药。”
“你们不是不用解毒,只是,如果毒药,是你自己喝下去的呢?你还能靠九转玉龙珏吗?”元山微笑起来。放开了心里的苦痛。专心应付面前的事情。
顺手点了元浩几处要穴后,元山并没有放下手中短刀,仍狠狠压在元浩的脖颈上,只是,伸手到他怀里摸出了两个小小的瓷瓶。放到鼻子上深深嗅了嗅,却都仍到了一旁。又到元浩的袖子里摸,只是什么也没摸出来。
元山心中一怒,再不留情面,竟用短刀,将元浩的衣服,从衣领开始向下划了开去。
好一个元浩,竟面不改色。或许是知道求饶也没有用,索性任他折腾去。真正的是大将风度。
元山没有因为他这姿态就放弃了进行的事,反而加快了动作。果然,将玉龙珏拿开后,他衣服下摆上,就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与衣服的颜色稍微有一些偏差。附上去闻了闻,元山确定,这正是元浩对孙红袖用的毒。
当然,这毒,是先对自己施放的,但,因为铁柱师徒两人的非人的训练,自己早已经可以忽略这些毒物,不受它的危害了。中毒深的,反而成了红袖。
元山微笑着,将玉珏丢到了孙红袖的身上。头也不回的解开了她受制的穴道。然而,虽然没有看,手指过处,一片脂香粉腻,柔滑温润。让元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脸上早已通红。
元浩看到他若无其事的做这些事,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做到的?你一点都不怕毒吗?”
“不,相比起毒来说,施毒的人才更可怕吧?”元山眯着眼睛,扯出一抹残酷的笑来,“我不会施毒,但,我却知道,不用什么手法,直接让你吃下去就可以了。”
“元山!”元浩变色,“你已经拿走了玉龙珏,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我是真的没有解药。”
“放心,堂堂金陵王府小王爷,就算死了,也能值很多钱的。一定会有人觉得你奇货可居,要救你一命的。”元山见他真的没有解药,也不再刻意寻找,回头看了看。孙红袖已经拢起了衣襟,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们走吧!”元山淡淡的说,似乎自己只是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孙红袖却不动,也不抬头。
“喂!我们走吧!”
“你一直都醒着对吗?”孙红袖幽幽的说,“你一直都看着我被他欺负吗?”
元山愣在那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吧?还是,你只是一直没醒过来?”孙红袖昂起头,迎着月光,脸上点点闪烁,都是泪水。那声音,几乎已经不是在询问,而是在恳求元山,让他回答没醒过来了。
“不,我醒着!”元山一颗心沉了下去,却仍据实以告。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孙红袖站了起来,冲着元山大吼。转身跑了开去。“我不相信!”
元山看着她跑开,没有阻止。
“你应该阻止她的!”元浩微微叹气,虽然额角冒出了晶莹的汗珠,却仍没有一丝痛苦的表现。但,对于红袖,却是有些不忍吧。“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告诉她什么?”元山木木的问。
“告诉她,你醒着,但,无能为力。”
元山霍然转过身来,盯着元浩。“你怎么知道我无能为力?”
“因为你武功太差,如果不是出其不意,怎么可能制的住我?”元浩傲然说。
“你错了,我醒着,却没动手,不是因为制不住你。”元山冷笑。“我只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元浩已经无法再说什么,毒性已经发作,九转玉龙珏又被孙红袖带了走。他几乎已经陷入了死境。虽然想要嘲讽元山,想要大声反驳,却已经力不从心。
元山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忽然伸手点开了他的穴道,任他软到在地,艰难的盘坐起来,运功逼毒。
半晌,元浩才挣扎着起身。脸色惨白,身上只穿着一条白色亵裤。却仍直直的站着,如同衣着华丽、春风得意时一样的站着。
“你为什么不杀我?”元浩冷冷的问。
“因为你是我的亲叔叔!”元山有些嘲讽的笑。“你不明白的,很多事情只有别人能做。虽然你们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你们的什么人,但,我不能也不认你们。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临死前,殷殷切切,嘱咐我,一定不能数典忘祖。”
元浩有些无言以对,面前,确实是自己的侄儿,亲侄儿。可,自己却是立意来杀他的。自己、父亲、甚至他的亲生母亲,都要致他于死地,但,他却说,自己不能数典忘祖。就算自己不认同他的存在,他仍叫自己是叔叔。
元浩闭上眼睛,一阵沉默后,竟转身向金陵方向走去。
“等等!”元山开口叫他,“你,你与孙红袖,究竟是什么关系?”
元浩回过身来,看着他,忽然微笑了,亲切的微笑着,“她是金陵王府的丫鬟。被父亲认作义女,派到西华山上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大可放心。”
元山脸上一红,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如果喜欢她,大可以直接娶她,不用客气!”元浩却仍旧满脸笑容的盯着他看。“还有,你不用绕远路的,她这样走开,一定是往西华山去的。”
“啊,那个,叔叔!”元山有些不大习惯这个称呼,却仍叫了出来。
元浩却一脸的尴尬,也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我想知道,西华山是不是婉约楼?为什么一说起婉约楼,总是与西华山脱不了干系呢?”
“这个,西华山不是婉约楼,不过是婉约楼的一个分舵罢了。真正的婉约楼,你去过的。就在青田镇上!那里离皇宫近,而且,地位非常特殊。你仔细想想就明白的。”元浩居然心中一软,在元山那一句叔叔的称呼下,据实以告。
元山转过身飞奔而去,正是刚才孙红袖离开的方向。元浩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如果元山注意到的话,应该就能发现,金陵王府、西华山、金家大院等地方,正好围成了一个圆,将青田镇围拢在中间。西华山是最偏离金殿的地方了。那么,是不是西华山也是婉约楼最外围的一个据点呢?
这才是:一番风雨,吹乱了思绪。相对无言,未必是佳偶怨侣。世间总有伤心事,怎恨秋梦了无痕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