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红尘中有无奈事,深宫内多凄凉人
作者:木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286

金无欢有些凄凉的笑着,带着一丝嘲讽,和稍许不忍,“我劝你,还是别迷恋那红颜祸水了,她的年龄足够当你的母亲了!”

谢宛如将头埋在自己怀里,深深的埋了下去。谢青吃惊的看着谢宛如,带着几分不解,但他更不解金无欢为什么来这里对他们说这些。“你为什么要来跟我们说这些?难道你还会有什么好心不成?还有你带人杀了我们武当所有的人,偏偏留下了我们两人,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金无欢眼神冷了下来,瞥了他一眼,不再回话,径直走了出去。

“二师兄!”谢青看着金无欢离开,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想找师兄询问一下,却只看到他毫无生机的样子,“二师兄,你怎么了?”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你没见到她。。。”谢宛如缓缓的说,话语逐渐坚定下来。“她的容貌,她的衣服,甚至她的声音都让我无法抗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能怎么做,我舍不得!”

“舍不得?”孙玉秀皱眉怒喝,“你可知道舍不得最后两个字是‘不得’?无论能不能舍下,你都得不到的!”

“不,能看到也是好的,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谢宛如说完,就向着地牢的门爬了过去。谢青再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撑起身来,扑到了他身上去,紧紧扣住他的脖颈。“二师兄,你不能去,至少不要现在去!”

“你放开我!”谢宛如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

“二师兄,你真的迷恋上她了吗?”谢青伤心的责问,“她是师父的女人啊,是我们的师娘啊!”

“住口,我不准你这么说她!”谢宛如挣脱开谢青的控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弟。“你凭什么那样说她?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啊?再说我们师父一身童子功,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情人呢?”

“二师兄,为了她,你已经连我们的师父都不在乎了吗?”谢青沉痛的说,“难道,这个你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就这么重要吗?”

“你不懂,因为你没有见过她,你怎么说都可以了。”谢宛如说着,有些悲伤的说,“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怎么办呢?我已经见到她了啊,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那,我也不要见到她。我明白的,我这一生,就要从那个时候开始葬送了。你不用再多说,就当我已经死在武当山上了吧!!!”

谢青还想多说,孙玉秀却拉住了他,眼中含着泪,微微摇头。谢青扑到了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谢宛如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却出奇的平静,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但,他走出去的步伐,却没有为这个奇怪的事情停留。

他离开之后,金无欢也迎来了自己的父亲兄长等人。金香儿激动不已,却只能这么看着他。金无欢微微闭了闭眼,感觉到一阵目眩。

“父亲大人!”金无欢转开头,不再看那个一直放在心里的女人,转过去,看自己的父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无欢,辛苦你了!”金老爷子微笑着,看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转过头去,更不多说,径自向堂内走了去。

金无咎等人也同样,鱼贯而入,似乎无法面对金无欢的喜悦一般。金无欢心中一片疑惑,只好在所有的人都走进去之后,悄悄拉起金香儿的手来,轻声问:“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怪怪的?”

“这次救援非常顺利,但皇上不知为什么,竟独独将元山关了起来。”金香儿低着头,不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关起来?应该没什么吧,是不是元山自己闹了?皇上会不认自己的孙子才怪呢!”

“不,元山虽自己也说了两句,但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有些矛盾呢。”金香儿欲言又止,“而且,而且,我还听说了,那个最近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要入宫的妃子,就是元山的母亲。。。”

“什么?”金无欢皱起了眉头,“难道,是他亲生母亲想要置他于死地不成?”

“。。。”金香儿不再多说,也向堂内走了去,金无欢心思转了转,决定不再理会这些事情。

金无欢进到堂内,发现父亲正对着那原本摆放白玉观音的地方发呆,极为兄长也都低垂着头,倒不全是为了元山的事情为难,自然还是为着自己死去的亲人在痛心疾首。

“无欢!我们不在的这几天,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吗?”金老爷子沉声问起。“你母亲,她还好吗?”

“会父亲,母亲她很好,只是悲伤二嫂她们的事情,有些劳累,现在正在房里休息。但,金家真的又出现了奇怪的事情。”金无欢昂起了头,带着悲愤说起,“傅阮欣来过了!”

“什么?”金无咎先激动了起来,“那个妖女来了?她在哪里?我要杀了她!”

“无咎,别激动,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遇到事就像慌脚鸡一样,以后怎么做大事啊!”

“父亲,可是大哥的事,追根究底要怪她啊。还有,孙浩不过是她的爪牙而已,小怜姑娘他们,不都是她唆使致命的吗?”

“住口!”金老爷子转过身来,怒视自己的二儿子。“遇到强敌,就知道一味的冲动行事,不知道仔细思考,将来,还不是贱命一条,任人宰割?”

金无想黯然垂下眼睛,不忍看自己的二哥。

“无彦认为,父亲还是不要责怪二哥了,”金无彦忽然站了出来,带着几分惶恐,“这时,正该查探清楚,那妖女为什么来了这里。而且,我们几兄弟本来就不是哪里都好的人,还要父亲善加教导指挥才好啊。”

“好了,”金老爷子虽然脸上有些僵硬,毕竟不想再计较这些,也不愿再向刚受到伤害的孩子们撒火了。“这几天,大家心里都不好过,我也是清楚的。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吧。”

金香儿听过金无欢说傅阮欣来过了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思考着,没有再注意其他人的反应。这时,忽然拉了拉金无欢的衣袖,率先向外走去。金无欢只得跟着她一路走了出来,一直到了后院地牢入口处,才停了下来。金无欢看着这个聪慧无比的心上人,露出激赏的笑来。

金香儿看到他脸上的笑,已然知道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打开了地牢门,走了进去。金无欢跟在她的身后。地牢里还隐隐有着一丝甜香,孙玉秀抱着谢青坐在地上,谢宛如却已经不见了。

“孙姑娘!”金香儿轻柔的开口。“你现在还好吗?”

“。。。”孙玉秀抬头看了看她,却又低下头去,没有回应。

“孙姑娘,我知道你心里非常的乱,但,我还是希望姑娘你能冷静下来。”却是金无欢将金香儿拉到了自己身后,对着孙玉秀说。

“你又来做什么?难道,刚才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吗?现在还要来补充说明一下?”孙玉秀讽刺。

“不,我来,只是想问你,傅阮欣真的长得很美吗?”金无欢郑重的问,金香儿的身子也僵硬了起来。虽然她明白金无欢为什么这么问,但,听到自己的心上人这么追问另一个女子的长相,心中毕竟颇不是滋味。

“她。。。”孙玉秀本来想赌气说非常丑,又老又丑的,话到嘴边,却无法说下去,毕竟还是转了过来,“是啊,她很美,美的都不像真的!”

“你确定她身上的香味没有迷幻效果吗?”金无欢心里一荡,“你当时看得可真切?还是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她离你们远吗?”

“哈哈,你就别幻想了。你应该庆幸你没看到她。如果当时是你在这里的话,你也同样会跟她走的,哪怕她让你自杀,你说不定都会去做的。”

“傅阮欣!”金香儿在金无欢的背后咬牙,“她倒是不让谢宛如自杀,却是要他随自己入宫做太监。元山这次死定了。”

“香儿,你想到什么了吗?”金无欢听到金香儿的话,连忙转了过来,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为什么你这么认为呢?”

“我直觉认为,傅阮欣这次来找的,应该是谢青,而不是谢宛如。只不过,谢青有些幸运,正好晕了过去,才避过一劫。”

“这个我也想到了,我也觉得与元山有关。但,究竟是怎么关联,我却一点也想不明白。”

“我觉得,她应该是要谢宛如以太监的身份随自己一道入宫。一方面可以太监可以比较自由的出入皇宫,那么她这些年来辛苦培养的力量就仍掌控在手中。另一方面,就是要将元山置于死地了。”

“是吗?你们想得也太复杂了吧?”孙玉秀狂笑起来,“她就不能直接把皇上杀了自己做皇帝吗?”

“自己做皇帝?”金无欢一惊,“是了,她做了皇后,可以直接取代皇帝发号施令,掌管天下,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应该不会吧?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又怎么会等这么多年呢?算了,有时候,女人就像大海一样,她没做出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金香儿也惊呆了。

皇上看到兰妃自杀之后,悲伤了片刻,黯然离开。宫女镜儿一直不忍离开,隐在暗处,看到皇上离开,才急忙要出来痛哭一场。却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张贵人一路呼叫着万岁爷冲了进来,似乎是那些人阻拦不住的样子。

“咦?怎么没人?”张贵人惊讶的看着空空的宫殿,茫然走了两步,踏到了兰妃流出的血泊中跌倒在兰妃尸身上,讶然惊呼起来。“啊!!!”

镜儿再也忍不住,连忙冲了出来,将张贵人推到了一边,自己抱着兰妃痛哭起来。

外面众人听到后立刻闯了进来,镜儿哭泣中,心思一转,边哭着,指着张贵人骂道:“你真是狼心狗肺,平日里娘娘待你不薄,你竟能下手杀了她,你真是太狠心,太残忍了。难怪皇上都不想看到你。。。”

后面一众下人立刻听得呆住了,张贵人听她栽赃自己,立即慌了起来。“你血口喷人,我还没来,你家主子就先死了!”

“你居然还推脱责任!”镜儿更是咬死了刚才的话,经过短短几个时辰,可佩她竟能学得如此精乖。“你来到这里,见到我家主子没有被皇上责罚,就夺过她手中的剪刀刺到了娘娘心口上,你居然还有脸否认?你这么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愧疚呢?难道你的心是黑的不成?”

“你,你胡说!”张贵人心中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无论有多么尊崇,一旦获罪,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况且,一干人等,根本就只会落井下石,一旦被人咬上一口,就再难翻身。这可是性命攸关,心思一转,陡然对上了镜儿:“好你个死丫头,明明就是你动的手,你居然还诬赖上我了,你主子死了,现在你还仗谁的势在这里嚣张啊?”

“贵人,您这话说出来谁信啊!”镜儿不敢怠慢,立刻指着她尖叫起来,“明显就是恼羞成怒才编造起谎言来了,您还是省省吧,万岁爷就在这里,难道你还以为没有人证吗?”

“什么?万岁爷他在这里?”张贵人心中有些虚,倒不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是条件反射而已,听到皇上,就有些惶恐,生怕有一点不好的样子落到他眼中。

镜儿见她愣神,立刻口中高呼万岁爷,向宫门外跑去。

张贵人呆愣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恨得咬牙切齿,命人向外追了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镜儿丫头见时机稍纵即逝,自然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一溜烟跑向皇上离开的方向。。。

对于此事,皇上原本打算怪罪下人伺候不周的,却见镜儿告来,心如明镜,自然是顺水推舟,将罪名安到了张贵人的身上。可怜张贵人,阴错阳差,成了代罪羔羊,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消息一经传出,其他人还稍可,兰妃家中却闹翻了天。兰妃家老父亲在早朝上,痛哭流涕,哀切上书,要入宫看自己女儿最后一眼。苍苍白发,浊泪纵横,看上去分为伤心。皇上也及五旬,也经历过永庆太子离家后死亡的事情,自然明白他的痛心。当下不加阻止,立刻允许他带家人入内看兰贵妃最后一眼。

老国丈到了兰妃生前寝殿中时,兰妃已经收拾停当,安放在正殿中央,白幕遮天盖地,因兰妃一生只得一个儿子,却有过继给了一位王爷,是以没有孝子,只有镜儿姑娘全身缟素,笼在白纱中向老爷子跪拜敬礼。

“我的女儿呀!”老国丈带头痛哭起来,颤巍巍走到兰妃床头,看着女儿稍嫌苍白的面孔,跌坐到了地上。

镜儿连忙走过去,拉起老人,趁势将兰妃的信塞到了他手中。老国丈了得,不动声色,依旧哭着,装作拉袖子抹泪,将信塞到了自己的袖子中,掖好。

哭罢,老国丈拉着镜儿的手,细细察看一番。自免不了问起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镜儿不敢多话,在皇上的示意下,只简单的说,是与张贵人起了争执,不留神被她刺死的。老国丈听这话漏洞百出,偏皇上在这里,不能详细追究,想来,小姑娘塞给自己的东西会告诉自己一些事情的,也就住口不再追问。

之后,兰妃殡罢,皇上命人将兰妃住过的兰苑改名欣苑,镜儿自觉不适合再留在这里,却又有些无所适从。老国丈这时候来了消息,要那为自己女儿披麻戴孝的小宫女做自己的干孙女。

皇上漫不经心的问了镜儿一句:“你想到他们那里去呢?还是留在宫里?”

镜儿姑娘不敢大意,仔细想了想才说,“按说,进了宫,就是皇上、娘娘的人了,一切应该听由万岁爷安排。但,奴婢照顾兰妃娘娘多年,心中委实伤心娘娘的离世。娘娘在世时曾说过要我做她的干女儿,奴婢因感主仆有别,未敢应允,这时候想起来,时时觉得伤了娘娘的心啊。。。”

“我明白了,你明天就出去,找你的干爷爷去尽尽孝心吧。”

“是,奴婢谢过万岁爷了。奴婢在干爷爷身边也会时时念着万岁爷的好处的!”镜儿深深叩头下去,却毫不推迟,决绝而去。

到了赵国丈府中,镜儿才摊开心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因为一个傅阮欣要入宫,兰妃这才遭此大难,原本与张贵人无尤,只为了保住自己有用之身,才不得已用了这样的法子。

赵老爷子低着头,并不搭腔,忽然抬头对镜儿说:“虽然,我上书,要你到赵府里来了。但,姑娘终非池中之物,有什么需要,还请自便。姑娘不仅行动自由,而且,还能调用我一派手下。我年纪已经大了,很多事情不愿再操心,兰儿这封信,你自己看看,烧了吧!”

镜儿听到这话,不由愕然,接过信来,详细看了去,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起来。

“父亲大人亲启:父亲大人见信无尤,兰儿业已命系幽冥,杳无所踪。不孝女兰儿顿首再拜。

兰儿听天知命,有傅女入朝,恐非国之大计。却身怯力薄,不能救其万一。唯告老父亲得知,防国大变。傅氏狡诈多谋,宜先发制人。女闻其出入处唤‘婉约楼’位于西华山上。密道遍布,机关重重,更有武林门派为其爪牙。事若不济,可着昔永庆太子之子元山处,担保性命无碍!

兰儿舍命传讯,又悲老父戚怀,终能不以女哀伤为幸!”

正是:万事从头起,却庆不及身。白尘黑雾,再不乱我心。

欲知镜儿又将有何出众表现,请期待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