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番风雨尽多露,万种情缘不由心
作者:木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41

谢青与谢宛如两人被金无欢兄弟制住之后,送到了金家大院一个隐蔽的地牢中。孙玉秀也正在那里。脸色惨白,双眼含泪,她在西华山上被踢中之后,就晕倒在地,醒来后,就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虽然衣食无忧,却失去了自由。幸喜,谢青也到了这里。

“谢青!谢青!”孙玉秀哭红了双眼,“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玉秀,不哭,不哭了!”虽然谢青也是满心哀戚,为了孙玉秀却闷在了心里,温言宽慰。“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谢宛如却勃然大怒,想要爆发,“要不是因为你们西华山上的破事,我们武当能被灭门吗?你在这里哭什么?”

“我?什么?”孙玉秀登时惊呆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是西华山的大小姐吗?你不是整天飞扬跋扈的吗?你怎么会连你爹办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二师兄,不能怪她!”谢青连忙松开孙玉秀,面对着谢宛如替玉秀辩解。“她也是受害者啊,她一下子从一个大小姐,转变到父亲都要杀了她的地步,她心中也非常痛苦啊!”

“你见色忘义!”谢宛如再也控制不住,一脚踢了过去,“你迷恋上这个妖女了,连师门都不要了!”

“师兄!”谢青边闪,边辩解着,“你先平静一下,你自己想想我们要怪谁?”

“你是不是要怪师父啊?难道你认为师父鬼迷心窍,自己把武当山给毁了吗?”

“师兄,我没这个意思!”谢青也着急起来。

“没有这个意思?让谁相信啊?你嫉恨师父把你逐出师门,所以,连师父都不要了,一心怪罪师父,把所有的错推到了他的身上,对不对?”

“不对,我没有!”谢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大声吼叫,为了挡谢宛如的进攻,顺手就将长剑拔了出来。

“你应该也不要我这个二师兄了吧?用上剑了是吧?是了,师父一直夸你是天纵奇才,就让我看看你的功夫究竟有多高吧!”谢宛如见到谢青拔出了长剑,更是怒火中烧,一发不可收拾。抽出长剑向谢青刺了过去。

谢青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将剑丢到了地上,谢宛如的长剑却已经触及他的胸前。“啊!”

“谢青,谢青!”孙玉秀一脸不知所措,见谢青中剑倒地,连忙过去,抱起了他。“谢青你怎么样了?谢青你不要死啊!”

谢青虚弱的睁开眼看了谢宛如一眼,用尽全力说了一句。“我没有。。。”然后晕了过去。

“小师弟?”谢宛如终于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么激烈的打斗,似乎被魔鬼控制了一般。现在看到谢青倒了下去,胸前鲜血直流,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清醒了过来。“小师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师弟!你不要死啊,不要死。。。”

边说着,要从孙玉秀怀里把谢青抱过来。孙玉秀红了双眼,“这世界上,我就剩下谢青一个亲人了,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赔命!”

“孙,孙姑娘!”谢宛如僵在那里,慌乱中想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孙姑娘,快把这个喂给他!这是上一次师父给的。小师弟刚刚断了一只手,失血过多,身体本来就虚弱。都怪我,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还刺伤了他。孙姑娘你先救他,他醒了,我任打任罚。”

“这是什么药?”孙玉秀心中也明白,其实,刚才他只是急昏了头,并不是有意要伤害谢青,也就接过了药瓶,将里面剩下的几颗药全部倒向谢青嘴里。可是,谢青牙关紧咬,怎么也喂不进去,孙玉秀咬牙,涨红着脸,凑向谢青,自己将药含在嘴里,药瞬间溶解,之后,轻轻的对上了谢青的唇,喂了进去。

一个简单的动作下来,孙玉秀觉得自己似乎要虚脱了一样。抬头看了看,谢宛如却背过身子,没有看向自己。“喂,那个,这个是什么药啊?”

“只是补气的,不过,是师父花费了三年功夫才炼制成的,一共也就这么一瓶。上一次,我喂给他几粒,也就好了。本来还舍不得,没想到。。。唉,冥冥中自有天意啊,或许,我那时候留这个药,就是为了这次的事情吧。。。”

“你别多想了,或许他已经好了呢!”孙玉秀抱着谢青,轻轻的将他胸口的伤口缠了起来。“我看了,这伤口其实并不深,你下手的时候,应该也没有尽力吧?”

“不,是我看到他把剑丢了,才反应过来的,本来想把剑撤回来的,却还是来不及。。。”

“那,你还在怪他吗?”孙玉秀欲言又止。

“我怎么会怪他?只盼他不会怪我就好了。”

“那,你怪我吗?”孙玉秀低下头,不敢看向谢宛如。“我是和谢青一同到了武当山上的,我看到武当山上死了很多人,他们把房子都烧了,很多人惨叫,但是,他们把我跟谢青分开,我被带到了西华山上去了。。。”

“唉,别说了!”谢宛如握紧拳头,猛地砸到地面上。“我同门死伤已尽,只剩下我与小师弟两个孤魂野鬼,师父一世英雄,却被两个女娃制住。说到底,都是因为西华山上的事情。如果当时,师父没有去西华山祝寿就好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武当山又怎么会遭此大劫!”

“可是,西华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孙玉秀有些迷茫,“难道不是他们金家太过霸道,伤害了众人吗?”

“金家固然霸道,却是我们伤害了他们在先。孰是孰非,又怎么说得清楚!”

“伤害他们在先?”孙玉秀惊讶,“难道金无伤死在西华山上的事情,全算到我们头上了吗?”

“你真天真!”谢宛如回过头来,看她不似作伪,不由冷笑,“本来就是你们做的,现在还想否认吗?还是说,你这个大小姐,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我,我不知道。”孙玉秀心中顿时茫然起来。“我只知道,我父亲不认我了,还杀了我娘!金家人带我到西华山上的时候,他还要杀了我!不过,就算他不这么做,我也不会再认他了,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你才是最可怜的人!”

“不,我不可怜,我还有谢青!”孙玉秀边说边流着泪,抱紧了怀中的谢青。

“对,你不可怜,我也不可怜,真正可怜的,是那些不明不白死了的人!”谢宛如凄厉的笑了起来。“西华山上,他们几个图一时之快,杀了金无伤。现在,金家来报仇了。我武当山被灭绝了,在我们前面,嵩山被断了,下面,就轮到西华山了,只要是参与在里面的,逃得了哪一个?”

“你,你别说了,说的我好怕!”孙玉秀惊恐的看着他,手微微颤抖起来。

“哈哈,怕,怕什么?金家杀了那么多人,他们都不怕恶鬼缠身了,你怕什么?做事做得太绝,一定会遭天谴的!”

“是啊,做事太绝,是要遭天谴的!”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地牢门口边上。飘忽的身影,看不真切,朦胧中,有一个荡人心魄的幽密的,夹杂着檀香的味荡漾了开来。“金家这两天就要被天谴了,你们开不开心啊?”

“你是谁?”谢宛如握紧了长剑,霍然起身。

“我是谁?”女子笑了起来,“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白玉观音!”

“白玉观音?”孙玉秀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你一定听过的。金家如果没有了白玉观音,就等于私下豢养军队,威胁朝廷,等于企图造反。这个罪名,足够将他们全家抄斩的!这不是天谴是什么?”

“是吗?”谢宛如疑惑起来,微微沉思一下,“是了,我听到金无咎他们回来的路上说起来过,要遣散所有的人,否则,会怎么样的!那,他们这里现在一定空无一人了吧?”

“别高兴得太早,就算再遣散那些禁卫军,看守你们的人手还是足够的!”女子边说,边缓缓靠了过来,微弱的光线下,她的面容似乎在微微发着光,柔和宁静,慈祥美丽,一股圣洁出尘的气质扑面而来,似乎有一种压迫似的感觉。如果金家的人在这里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居然真的与一直安放在大堂中的白玉观音塑像一摸一样。

“你究竟是谁?”孙玉秀已然想起来了听谁说过白玉观音,金无欢提起白玉观音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自己,因为那时,谢青与自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白玉观音就是一个塑像,你怎么可能是白玉观音呢?”

“哦?小姑娘知道的却也不少!”女子微笑了起来,整个地牢似乎随着她的笑温暖了起来一样。“可,就算白玉观音是塑像,你怎知就不会是我呢?我就是活的白玉观音!”

“那,你是来告诉我们什么呢?”谢宛如迷恋的看着那名女子,眼中流露出的,几乎已经是春水,仅仅维持着一丝清明,吃力的问。。。

“我来让你看看,跟你说一下外面的情况,你的使命似乎已经结束了,你是不是也该死了呢?”

“什么?”孙玉秀陡然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美得不像真的一样的白玉观音,心中兴起一阵恶寒。转头看向谢宛如,却发现他痴痴迷迷,望着美人,如醉了一般,瞳孔都有些涣散。心中的寒气更盛,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该死了!”谢宛如呆呆的重复着白玉观音的话。

“你是该死了,可我却不舍得让你就这么死了。你可愿跟我走吗?你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再不踏足江湖,不就跟死了一样吗?”柔美如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戏谑,似乎呼吸在人的耳边一样,轻轻的叹息一般说着。

“跟死了一样。”谢宛如又一次重复着她的话。孙玉秀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拉住谢宛如的衣袖,用力揪扯一阵。“喂,喂,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也不要你现在就跟我走,只要你三天之后到西华山上去,你可愿意?”白玉观音没有丝毫的介意,任由孙玉秀努力着,却叫不醒痴醉的谢宛如。微微一笑,同来时一样的突然,孙玉秀转身看时,她已经不见了。只有那淡淡的,还未散尽的幽香,证明着她曾来过。

“喂,你醒了没有啊!”孙玉秀揪扯着谢宛如的衣袖没放。不防备他竟忽然转眼看了过来,两眼中精光暴涨,竟没有一丝刚才那种痴迷涣散的样子。

“孙姑娘,你好好照顾小师弟,跟他说一声,二师兄不好意思,要自己先走了!”谢宛如仿佛焕然新生一般,忽然站了起来,浑身充满了活力,向着地牢门口就冲了过去。

“二师兄,二师兄你等等啊!”谢青忽然醒了过来,听到了最后一句话,虚弱的叫喊。

“啊,你醒了!”孙玉秀惊喜的看着谢青,“还疼吗?”

“二师兄,你做什么去?”谢青坚持的叫着他,谢宛如终于不情愿的转过身来,看着谢青微笑。

“你醒了就好,二师兄对不起你,我这就给你开一条路出去。”谢宛如有些慌乱的说,似乎不怎么好面对自己的小师弟。

“玉秀,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成了这样了?”谢青看着谢宛如,总觉得有些陌生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商议好要冲出去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孙玉秀哭了起来,心中乱麻一般,“刚才来了一个女人,她说自己是白玉观音,要他跟着自己走。然后就这样了。。。”

“白玉观音?什么白玉观音?”谢青也一脸的迷茫。“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呢。”

“就是那个金无欢说过嘛,但,他说的白玉观音不是一个塑像嘛,怎么会忽然间变成了一个人了,还是那么美的一个人。”

“对,就是他说过的。”谢青脑中嗡嗡响了起来,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笼罩在自己身边了,可是,无论如何,自己都想不出来是什么!“可是,她要二师兄走,二师兄也不会去的啊。师门刚刚遭难,仅剩下我们两人,回天乏力,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跟一个什么白玉观音走嘛。”

“小师弟,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是一定要走的!”谢宛如听着他们两人一对一答,渐渐不耐烦起来。“你愿意的话,就带着孙姑娘跟我一同离开这里,如果不愿意,就留在这里也罢!”

“你走之前是否想听听我的意见?”忽然金无欢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门一下子大开起来,泄进来满满的阳光。金无欢就像披戴着阳光进来了一样,出现在门口。“我说过这个白玉观音,也知道她一定会出现的。你们可想知道她的来历?”

“你知道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吗?”谢宛如似乎一点都不惧怕金家,也不仇恨灭了自己武当山的金无欢,甚至,想要去拉他的手。

“她就是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傅阮欣,她说的没错,她也是白玉观音。她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人都顶礼膜拜,她最喜欢扮成观音的样子,在街上、庙堂中,接受香烟熏染。我就是注意到这股特别的香味才来的。”

“傅阮欣?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她!”谢宛如忽然屈下身子,抱起了头,万分不能接受。

“看来,你是知道她的。”金无欢的声音带着几分残酷。“其实,一切都是由她引起的。我从来也没有怪过其他的任何人。只是,大哥的死,毕竟与嵩山、武当、西华山有着最直接的关联。总有些万不得已、失控的时候,希望你们能理解。”

“你为什么说一切都是她引起的?”谢青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师兄,轻轻问起,希望弄清楚一切事情。

“这个,说来话长。”金无欢深深看了谢青与孙玉秀一眼,又转到谢青那失去了的手那里看了看,才缓缓的说了起来。“我父亲那时候还是相国大人,在朝中那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然分外受万岁的器重,将当朝永庆太子托付给了他。可是,德惠皇后却忽然崛起,再不肯坐镇中宫,到江湖中组建了一个婉约楼。德惠皇后聪明智慧,美丽动人,我父亲,唉,竟爱上了她,为了她心甘情愿的将永庆太子带到了婉约楼中。谁知道,皇后她,竟然是想废了太子,自己做皇帝。幸亏太子机警,在最关键的时候,带着婉约楼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消失了。”

“这,似乎跟白玉观音没什么关系呀。。。”谢宛如早已经细细听着,忽然皱眉问了起来。

“有的,这个最重要的棋子,其实,是两部分,其中,就有白玉观音,当时的江湖第一美人傅阮欣;其次,才是那庞大惊人的财宝。”

“傅阮欣。。。”谢宛如又痴迷了一般缓缓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品味咀嚼着。

“惊人的财富?难道就是失窃的国库吗?”谢青忽然惊叫起来,“那时候我还很小,师父经常外出。有一次,他满脸疑惑的说起过,说什么,国库失窃,怎么可能一两银子都不剩?楼主却为什么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的。。。”

“对,当时,效忠与德惠皇后的就有你们师父柳文山。”金无欢叹了口气。“这就是说傅姑娘是最重要的棋子的原因,因为我父亲、你们师父,甚至、孙浩、张青等一批江湖势力,都是因为她们一颦一笑才甘心被人驱使的。看来,现在还要多一个你的二师兄了!”

谢宛如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一片茫然,跌坐在地。

正是:怨念能吃人心,恨声更去。把眼前魔音,嘬唇间信,均误这佳期美景,甚烹鹤焚琴。

这谢宛如又将何去何从,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