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儿师姐妹与无欢聊了几句后，金无欢忽然问起：“香儿，你们现在训练的弟子，有几层火候了？”

“已经学会了一套五方刀，一套九龙拳，别的没教，怕他们一时学多了不会用。”金香儿疑惑了一下，还是决定回答。

“想不到大哥还是喜欢用数字去讲他那些功夫。”金无欢微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被金香儿听了个清清楚楚。“已经足够了，你们两人的功力尚可，你们的那几个弟子，都不过三脚猫功夫，能自保就足够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小燕惊讶的问，却是根本没听到他开始的一句话。“难道我们现在就要去攻打西华山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要攻打嵩山清一道长！”金无欢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西华山一召唤，他就赶了过去，丝毫不忌讳他嵩山别院的安危，那我们何不去提醒一下他？让他真正看看，到时候他孙浩会不会派人来援助他！”

“嵩山？”金香儿微惊，“为什么？嵩山离西华山可是最近的，为什么不攻打他们肯定措手不及的张青呢？或者田清宇？”

“张青先不说，那个田清宇阴险狡诈，肯定留了些后路，首先攻打他那里的话，我们至少要先损失一大批人力去侦查，而且还未必会有结果。而且，距离远了，我们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去进攻，这样耗时太长，不能给他们当头一棒，时间一久，我们的攻击就没有威慑力了。还有，如果我们进攻附近的嵩山，一来可以让他们警惕，而来或许还能把他们吸引过来，那样，我们就省力的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嵩山清一道长自高自大，与其他几人一向合不来，其他人一定心中想着要先让他吃些苦头，才会来救。这么一迟疑，我们就能全身而退。”

“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呢？”小燕是喜出望外，连忙追问。

“这两天已经在筹备了，刚才父亲叫我过来通知你们两位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开始行动！”金无欢微微一笑，却是紧盯着金香儿看，并没有旁顾一眼。金香儿心中忍不住怦怦一跳，一丝异样的喜悦扩散开来。

“好，我去告诉庆儿她们去，现在终于到了为掌门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小燕说完，便向练功场跑去。

第二天一早，金香儿师姐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三千子弟，只见马如流水，人如龙，列队整齐，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再加上明艳的装扮，比守城军都要强壮几分。由二少爷金无咎带领着从东门开出，一直过了城关，还不断有人马走出，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其他几位金家子弟纷纷上马沿途守护，只留了女眷在家中守候。

金香儿带着几位弟子，跟着队伍一同出发，金无欢紧紧跟随着她以便照应。小燕对一直跑出骑士的东边大院相当感兴趣，心里痒痒，一直想进去看看那边究竟有多大，能跑出来这么多人。如果只是人也就罢了，这么多马匹却养在什么地方呢？只是，看这师姐与金无欢相携去远了，只得放弃这个念头，策马跟了过去。金老爷子夫妇两人在最后乘坐着一辆大马车，四匹马拉动，却也迅疾非常，紧紧随着骑兵队列向嵩山进发。

“我们就这么出去，官府不起疑心吗？”金香儿关心的显然是另外的问题，有点心不在焉的问。

“官府？”金无欢看着她微笑，“你可知道我们金家是什么来历？我父亲就是当朝老相国。虽然他早些年已经告老还乡了，但，皇上特地命他为自己培养一批私家军队的。这些城关处的人，怎么敢来招惹？”

“啊？老爷子真的是老相国呀，难怪我去的时候，别人说这里是个老相国的府邸呢。如果这些子弟真的是未来的御林军，也就难怪门前会立两尊麒麟了。”金香儿解开了心中一个谜团，开心的笑起来，眼睛微微眯着，说不出的可爱迷人，金无欢几乎看呆了。

“你真好看啊！”

香儿低头，脸红红的，却不肯看金无欢一眼，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不疾不徐的跟着马队向前走着。金无欢微笑着，缓缓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来：“今天顺利的话，应该晚上会在嵩山露宿。到时候，我领你到处看看，领略一下那里的夜色如何？”

金香儿身上一震，却没有说话，径自想着心事。许久，却滴下泪来。金无欢再不开口，策马向前疾驰而去，追随几位哥哥一同前行。

两个时辰光景，到达嵩山脚下，众人集结。金老爷子携妻子下车，环视周围，未开口，两行泪先流了出来，“今天，我们前来围剿逆贼清一，这贼道士杀害忠良，祸害乡里。但，因为他党羽众多，所以，要我们青袍军集体上阵。一来，消灭叛党；二来，也可对你们进行实战考察。希望众位全力以赴，奋力杀敌！”

金无咎流着泪，带头高喊：“奋力杀敌！”群情激昂，连呼三声“奋力杀敌”，声震山谷，响遏云霄！

金无咎作手势，止住众人呼喊，开始分派任务：“金无病带第一小队一百二十五人，作先锋，轻装查探清一是否在山上，以及山上现有多少人马。探明后立刻返回，汇合金无想进攻，不得擅自行动，现在出发。”

“是！”金家三少出列，带着一队人，下马急行，沿着小道上山去了。

“金无想，命你带领第二到十七小分队共两千人马，从大道正面进攻，有可疑人员，立即禀明，除嵩山别院的人外，不得滥杀无辜！”

“是！”金无想领命，带着二到十七小分队排好阵势，策马向大路行进。

“金无彦，你带领十八、十九、二十共三个分队，三百七十五命人马分作四个小队，守住后山四条小路，放跑一个人，就别回来见我。”

“得令！”金家五少爷领命，带着人离开。

“金无欢，你带领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共三队的人，从这里小道出发，务必在金无想之前对上山别院制造一点问题出来。”

“是！”金无欢看了一眼金香儿，转身，众人立刻下马眼看就要离开。

“等等，”金无咎忽然制止，“带上金香儿她们一同前去。”

“是！”金香儿与小燕立刻带着几个徒弟跟了上去。第一次遇到这种阵势的她们，确实有些吃惊不小。好在，师仇就要得报，还存了几分理智。

“其余人员就守在这里，看管好马匹等物，随时支援。”

“是！”其余两队人，立刻下马，将留下的马匹围拢起来，候命不提。

金无欢带领的二十一、二、三队的人，原本就是这些人中最为强悍的力量。一时行进，竟是快捷无比。不多时，已看到了嵩山小院的正门。金无欢并不与他们商议，径自带着众人绕了一个小弯，转到了后门伙房处，伏了下来。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嵩山小院中人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有危险来临，还忙乱地张罗着午饭。炊烟袅袅，烟雾蒸腾，竟是十分的壮观，显然人数不少。

“香儿，你带着几位弟子到前面院子那边，翻墙进去，看到人，别杀，点倒就行了，知道了吗？”

“好。”金香儿领着师妹和一干弟子，一众十四人悄声去了。看到她们进去后，金无欢竟带着二十多个人，站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向后门，一掌哄向漆黑的木门。可怜的木门应声而倒，大厨房的人，闻声纷纷赶了来。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你不长眼睛啊？敢来这里闹事！”

金无欢微笑着，并不答话，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说话的人飞了起来，撞到厨房门廊上，摔到了地上，看样子，似乎稍有些偏差的话，就要落到厨房里热着油正要炒菜的大锅里去，做一头红焖猪蹄去了。。。他身后的几人自然更是有样学样，伸手就打，稍稍冷了片刻的大厨房，顿时又热闹非凡起来。后面的军众，一见已经开打了，不用示意，也直接过来，参与了进去，登时把个后院挤得满满当当。几个机灵的弟子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大喊着奔向前院求救去了。金无欢也不加阻拦，任由他们张皇失措的跑了开去。仅仅一刻钟功夫，后院除了十七八个动弹不得的人以外，就剩下一滩滩的鲜血记录着这里曾有过多少人。

金无欢一点都不介意，径自跟着那些逃跑的人走了过去。转过角门，却发现金香儿正怒目而视。这个面对刚才那种混乱局面都老神在在的金无欢，竟似乎无言以对一般，大不自在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金香儿，生怕她不肯原谅。“那个，那个，香儿，你知道的，这里都是小场面，我也是为了让你保存体力嘛。。。”

“下面，你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金香儿没有表示，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小燕却死死的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等他笑得僵硬起来后，才算放他一马，不再理会。

果然，一干人跑开后，已经在嵩山小院的各处将消息传了开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向后院聚集过来。只除了清一道长和几个得意弟子，但，他们也并不平静，守在正堂中来回踱步，等待消息。清一道长这时候终于感到了不安。

这时，那些徒众已经围拢了过去，封住了金无伤等人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红脸汉子被推在最前面，粗声问着。

金无欢却不答话，一掌就挥了过去。旁边一阵惊叫。“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哪有你这种说打就打的人啊？你简直卑鄙无耻！”

“我来杀人的，可不是讲道理的！”金小燕一声娇喝，蹂身扑了过去，对于金无欢的做法，显然是相当称意。

金香儿却有些目瞪口呆，面上微红。人群涌来，却只得提刀抵御，同样无话可说。这里一团混战，金无病的人早已汇合了无想的人马，进发到了嵩山别院门口。也不叫阵，金无想直接排两百人，对着围墙就是一轰，将面前的围墙夷为平地，更不下马，帅一干骑士直冲到清一道长所在的大堂——会静堂前。

清一道长听到响动，立刻奔出门外，却绝望的看到乌压压群马策来，一切都消失得那么没理由。

“你们是什么人？”清一道长的大弟子朱峰站到师父身旁，喝问。

“你是清一老道？”金无想稳稳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

“正是贫道，你们是皇家的人吗？为何前来？”

“我们是金家的人！”金无想慢悠悠的回答，冷冷的盯着清一道长，却没有下马动手的意思。

清一道长正在奇怪，旁边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却是一个长身玉立的英俊少年郎，正是金无病。

“来吧，客气什么，今天你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

“师父，让弟子替您教训这个狂徒吧！”朱峰怒视金无病，跃跃欲试。

清一道长沉吟未决，已从旁边出来一人拦下了朱峰。却是金无病的贴身侍卫。正自愤怒未平，金无病已出手攻来。

金无想看都不看一眼，径自分派任务：分十人或十五人一组，各自围困一名弟子。百人在旁边掠阵，其余人众在其贴身侍卫带领下策马到各处搜查，分散开来。

不过片刻功夫，金无想的命令已经收到了震撼性的效果。只见屋舍倒塌，狼藉遍地。那些兵士，竟策马直行，有任何挡路的东西，都是金刀劈开。这里地方虽不算小，又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清一道长与金无想争斗正激烈，心中一惊，已被金无想劈中了右臂，幸是功力深厚，应变迅疾，才没把右臂丢下，但再也无暇分神，只能心中暗暗滴血这百年基业一朝丧尽。但，他的得意弟子们却没有他这么幸运，因为这阵混乱分神的纷纷中招，顷刻间，死伤惨重。。。

“你们欺人太甚！”清一道长撕心裂肺的怒吼。

“鸡犬不留！”金无想在马背上高喝了一声，四周一片震荡这片土地的回应，就连后山上金无欢等人也同样回应了起来。“鸡犬不留！”

震慑之声顿时惊呆了团团围住金无欢比斗的人们，回头看过去，却看到了成群的高头大马，以及斗志昂扬的骑士军团。顿时，纷纷惊慌失措，夺路逃窜。金无欢等人立刻围堵，杀声一片，一群功力也算可以的人，竟连平常三分之一的功力都没发挥出来，就纷纷死在屠刀之下。

战斗仅仅经历了四个钟头就结束了，原本屋舍俨然的山顶周遭数十里，竟然被夷为平地，周角可见。遍地都是横死的尸体，肢体遍野，血迹弥漫。只剩下清一道长与其大弟子朱峰还在力拼。见金无欢带着金香儿师徒走来，金无想停下手，不再进攻。清一道长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环顾四周，默然无语。

“清一贼道！”金小燕怒喝一声，飞身扑上。“纳命来！”

金香儿更不说话，随小燕的身影，蹂身跃起，双刀挥舞，正是金无伤嫡传六脉刀中最凌厉的一招“劈山倒”。这招本不是金家刀法，是金无伤浪迹关外时，雨夜被阻在山中，眼看四周山势欲倒在自己身上一般，挥刀斩去，破开山势的一刀。后来被他演成一套刀法，教给了金香儿师姐妹。这劈山倒，就是其中最强一招，能将山势劈开的气概与怨气，这时候在金香儿手中，更是发挥了十二分威力。金小燕一招裂山纲，也正是这一套刀法其中之一，是她目前功力能使出的最强招式，恰恰与金香儿配合的天衣无缝。

“啊，可恶！”清一道长一看攻势凌厉，趁她们还未攻到，提气纵身，就想逃开。却将个朱峰留在了原地，刀剑无情，这凌厉的刀气横劈下去，登时将朱峰了账，连惊呼都没叫出口，瞪大了双眼，哀哀的看向师父，似乎还想问清楚为什么师父忽然就丢下自己了。

“啊！”清一道长大叫，忽然发现，弟子众多时，自己根本就不在意死那么一两个，不过就减少一两个数字而已。但现在，死的，已经是自己唯一的弟子了，那痛楚，竟是全部弟子死时的痛的几倍高，似乎是这遍山死亡弟子的总和了。“你们竟这般毒辣，就算血海深仇，也要留伙夫一命的，你们竟鸡犬不留，小心遭报应吧！”

清一忽然一阵疯狂的大笑，手中宝刀一竖，众人立刻戒备起来。金香儿与小燕就要飞身近前。“你们谁也杀不了我的，你们再也杀不了我的！”话刚出口，手中刀倒转，向自己身上扎了下去，顿时弯下腰去，嘴角带着血，狞笑着说：“你们别想报仇！”

“去死吧！”小燕再受不了，一跃而起，挥刀划过，清一的头就滚落到了地上，狰狞的笑还挂在嘴角，双目圆睁，似乎还在说“我是自己死的，你们报不了仇！”

“好了，”金香儿上前安慰，拉着小燕走了开去。

“点检各处物品，有用的留着，无用的全部毁掉。把这些尸体全部收拢起来，埋掉！”金无想并不注意金小燕师姐妹，径自下着命令。却跃下马来，想让马背挡住自己满眼的哀戚：有时候，杀戮，真的不是件好受的事情，无论是不是为了复仇。

是夜，金家驻扎在山脚下空旷处，秋初入夜微凉，没有了白天那种明朗。金无想吩咐过后，到处燃起了篝火。士兵们心无杂念，尤自快乐的哼着歌。金家老爷子夫妻两个靠着马车，烤着篝火，心情沉重。金家几个兄弟陪在老人身边，却也不敢出声。

“今天，虽然没有什么伤亡，也算大获全胜。但，无咎指挥毕竟不老练，还有很多疏忽与失误，只怕还有些没想到的地方，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你以后多跟无欢学学吧。你们兄弟几个，在兵法上毕竟还是不如你们的弟弟啊。以前无伤的武功兵法，甚至文才机智都是上上之选啊，可惜，他竟迷恋妖女，终至丧命。怎不叫我心痛啊。”

“是，孩儿知道了。”金无咎连忙回答，不想让父亲更多回想大哥，以免过于悲哀。“以后我会多向小弟请教的。”

“咦？无欢呢？”金老爷子没听到小儿子的声音，不由问道。

“哦，他说要再去山上查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这样啊，这也是他细心的地方。”金老爷子听说，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径自沉默下去。

金无欢呢？此时，金无欢却正硬拉着金香儿向嵩山小院相反的方向走去。渐渐的，转过了一座小山峰，避开了那点点篝火的亮光，金无欢一把将金香儿拉到了怀里。“香儿，香儿，香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金香儿一阵慌乱，惊叫一声。被金无欢的大手紧紧按在胸前，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淡淡的温暖传来，顿时安静了下去，也不再挣扎。“你从未说过，我当然是不知道的。”

“那我现在告诉你！”金无欢深情的说，“谢谢老天，让我见到你。如果这一生有你相伴，我宁愿失去一切！”

“无欢！”金香儿轻轻的唤了一声，像是在品尝这两个字的味道一般。“无欢，这个名字真好听。”

“香儿。”金无欢呻吟一般叫了一声，抱着金香儿的手带着**紧绷了起来。扶起香儿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香儿”金无欢的话断断续续，揉搓搂抱，恨不得跟金香儿并成一个去。却过了许久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香儿，做我的人好吗？”

“无欢，”金香儿呻吟一般唤，这声音听在喜欢她的人耳中，无疑比催情药更猛烈，但是，“不行，如果你要我，那么，只能在为师父报仇之后！”语气轻柔，却无比坚定。

金无欢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猛的推开金香儿，向后退了两步，身子颤抖着。金香儿腿一软，跌坐在地。

许久之后，金无欢才走了过来，伸手拉起她，温柔的为她整理了下衣服。“抱歉，香儿，我刚才太激动了才会那样的，不要怪我。”

“我知道。”金香儿声如蚊呐的回应了一句，似乎明白的表示着，刚才沉迷在激情中的，不止金无欢一人！

“香儿，”金无欢又一次吻了下去，却浅尝辄止，一点即分。“我这一生就要你做我的妻子了，但愿大哥的仇尽快得报，但愿没有别的憾事发生！”

“好，那我就做你的妻子。”金香儿显然已经忘了所有的问题，一颗心，就剩下金无欢还在兜兜转转。

“别的憾事，别的憾事。。。”金无欢却忽然再一次推开了香儿，“不好，我们快回去。”

这就是：无欢算计有疑策，无想杀人不留情。香儿赴会嵩山下，心无旁骛正真心。

欲知金无欢究竟想到了什么事，且看下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