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香儿夜访柳田巷,石老远走黑龙潭
作者:木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13

谢如玉把信交给金香儿后,就嘱咐了几声,让她们上路了。金香儿两人竟再不回头,径直向前走去,目的自然是淮南金家大院。一路上自然也是艰苦异常,也幸亏最先在谢如玉那里得到过教训,自没有那般手足无措,轻言放弃。而一路上金小燕的聪明伶俐与少女的娇憨,金香儿的沉着冷静与坚定,渐渐得到了沉淀,两人相互扶持着到了淮南境内。四处打听着金家大院。。。

却说金香儿两人离开后,西华山脚下着实热闹了起来,不仅江湖人士来往不绝,就连当地官府都派出了人手查探起来。虽然人数众多,却只是对淮南门的天仙军团议论纷纷,却没有人真正关心最后淮南门及其他一些弟子到了何处,是否全军覆没。谢如玉师徒两人每天面对着这些人的议论与询问,自然免不了编造了许多故事出来,一时间沸沸扬扬,居然热闹不已,他师徒二人自也是大开利市。。。而最为两位姑娘担心的却不是密切相关的元山,而是谢如玉的弟子铁柱。每天编造写天仙军团的美貌少女故事时,铁柱免不了依照两位姑娘的样子描述一番,再稍加添减,却精彩非常。其中,却是时时想起两位姑娘的羞涩、美貌,自然还有小燕的娇憨的那一声“小哥”,一来二去,两人的面貌竟是越来越清晰。自然心里猜度两人究竟怎么样了,是否平安顺遂。

谢如玉常自称石老头,却真正是铁石心肠。自从铁柱那次因为元山与自己大闹了一场,有些不大对劲后,就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过。每天开始了昏昏沉沉的生活,看的谢如玉自然有些长吁短叹,进而径自决定了要离开这个地方,带着元山离开了西华山脚下,向自己以前的居所黑龙潭进发。铁柱就比较辛苦,每天还要施毒,逶迤拖曳着元山跟着师父前进。元山偶然间就会竭斯底里那么一回,不知是因为长期被毒药折磨还是因为心中悲痛。。。

却说到了黑龙潭,谢如玉却是大惊,因为自己以前的居所,不仅没有像自己想的那么荒芜凄凉,甚至还辉煌了起来。一大进院落如山顶南华寺一般铺天盖地,朱门绣户,竟还有香烟袅袅,似乎还有着梵唱声。。。

铁柱似无所觉,惊讶中,竟抛下了元山,径自上前去,推开了大门。里面却不是什么寺院,只是有一群和尚正缓缓向外走着,后面几个穿麻布衣衫的人,遮着脸,边焚香祝祷,边跟着和尚向外走着,大门旁边还站着两队小道,也是敲敲打打,吟诵不绝,似乎正在进行着超度生灵的水陆道场。诡异的是,那些和尚、孝子,道士,却像没有注意到铁柱一般,分两边走着,根本没有谁抬头看过哪怕一眼。谢如玉大惊,却是不乱,先掠到元山身边,喂了他一颗解毒丹,然后才站直了身,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似乎非常专注垂眼念经的和尚,以及后面两排四个孝子打扮,手中捧着灵位的人。几个道士也已经跟了出来,却是站在铁柱旁边,没有再跟着向前走动,局势竟是一触即

谢如玉凝神看去,之间灵位上赫然写着:大师兄谢如玉之灵位。梵唱已止,一时,朱红大门中却忽然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吵吵嚷嚷竟有数十个妙龄女子穿着得花红柳绿,打扮的花枝招展,推推拉拉走了出来。

“哎呦,大师姐,你踩到我的裙子了,还不快抬脚!”

“小铃铛,快点把师父给我的如意铄还我。”

翠环叮当声中,居然走出来这么一群女子,却让谢如玉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元山幽幽醒来,就看到了整整齐齐的一对脚丫,穿着麻鞋,绑着紧腿的脚。往上抬头,才看到宽大的衣袍随风微微飘动了几下。。。

“哎呀!”元山一声怪叫,翻身站了起来,看到谢如玉,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石老头,你这是干什么呢?要宰了我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醒了?”谢如玉微笑,“你先看看他们灵牌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再说吧!”

元山听他声音凝重,忙收起玩笑心理,细眼看去,再不开口,打算静观其变,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跟随那一群嬉笑娇嗔的女孩子们转动来去。“他们是谁?难道和你有仇?”

“你怎么不说是和你有仇呢?”谢如玉听到这句和自己的宝贝徒弟如出一辙的话,直接指出了自己就是灵牌上的人,不由一阵气闷,喝了一声:“你吃毒药吃傻了吗?”

元山一滞,哑口无言,只是对谢如玉更添了几分怨气,越发连对他那一点尊老敬贤之心也去了七分。他把自己逐出淮南门在先,用毒药折磨自己在后,现在却还希望自己能为他隐瞒一二,竟似乎还十二分愤怒似地。只是元山却没想过,正是因为谢如玉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自己的徒弟一般,才这样待他的。元山若只是身负重仇的人,与淮南门学艺则无妨。但,金无伤的心上人却是被元山的父亲带走的,一旦事情爆发,元山毕竟难以自处。二来,自己用毒药困住他,是免他一直浸在仇恨中,扭曲了性情,或疯,或暴戾了去。而且,世上人都明白,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是能骂能指责的,因为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体谅你为什么骂,为什么指责,这样做是为自己好。可怜元山他虽游历江湖多年,却从没有人这么待过他,唯一的朋友谢青又是相交时日不多的,这番心情,他却怎么也明白不过来的,冤枉了谢如玉的满腹辛酸。

忽然那一堆女孩子中的一个人引起了元山的注意,“是小怜!”

“什么小怜?”谢如玉精神一振,看向元山。

“就是孙红袖身边那个婢女小怜,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说着话,元山的眼睛开始充血,变得血红起来,“就是她,杀了我的父亲的!”

“你父亲又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她还算办了件好事呢!”谢如玉斜眼怪叫。

元山没有理会他的话,却直直盯着那个隐迹在三个女孩子身后,一脸淡漠的小怜。一声暴喝,人已冲天飞起:“妖女,你拿命来!”

怜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头也没有抬,目光都没有斜过来一点。而那一直呆立着的两队十六个和尚却忽然动了,木鱼瞬间敲了起来,却是一飞镇天,径向元山的要穴飞了去。元山一咬牙,凌空转换身形,想右方横踢出去,用左脚尖一点其中的一个罄,叮叮咚咚撞开了三个,其余几个已然落空旋了一转后回落到和尚手中去了。而被这么一阻,元山一口真气已然不纯,无奈飘落回谢如玉身边。

“石老头,你这些孝子贤孙们可真够劲的啊?你从哪儿请来的?”说话间,竟是张狂万分,再没有那一丝尊敬之意。

“元山!”谢如玉暴喝,“你以为老夫想怎样?”

元山一呆,心中已然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无状,只是,却还有一丝怨气,让他开不了口去道歉。铁柱终于看完了所有的美女,竟颠颠的从那六个道士中间,跑了过来,而那几人也没有阻拦,任由他跑到谢如玉身边来。

“师父,元山”铁柱似乎没有神经一样,得意非常,“我撒了‘静夜思’,效果果然不差,他们都没有感觉就中毒了。”

“是吗?”谢如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咬牙切齿的问:“是吗?那我问你中了‘静夜思’会怎么样啊?”

“自然是睡倒了,”铁柱毫不自觉的说,回头看了还直直站着的六个道士一眼,“他们几个肯定是同门师兄弟,你看,他们都会站着睡觉呢!”

元山同时一阵无语,心中开始同情起谢如玉来。

“哦?”谢如玉大怒,“你也站着睡给我看啊!”话音未落,一拳直直轰了出去,却是打向自己右边的一个青年和尚。而刚才元山跃起扑向那群女人时,似乎就是他飞出去的罄简单被踢倒的。和尚应声动了,却不是那个青年和尚被打到,而是他右边的一个和尚转了过来,大袖飘飘,一引一卸,竟将那股拳劲卸开了。原来这些和尚竟排布了一个阵势,一动全部动,竟是周转自如,一个小型的道家八面焚香阵。

“原来,这些竟不是和尚,是道士!”谢如玉笑,暗暗提醒铁柱与元山。

“哦?”元山微微一哼,“我也看得出来,那人卸去你拳劲,用的正是道家的五分袖。”

铁柱似乎很茫然的站着没有动,却暗中已经施放了好几种毒出来了。只是旁边的人却似乎都没有反应,这却激起了他越来越强烈的挑战心理,渐渐的,施放的段数高了起来。

且不说他们之间后来怎么样,却先说金香儿两人到了淮南,却打听不到金家大院的具体位置,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由金香儿先到柳田巷去查探一下,以防有诈。小燕本是百般不愿,却在师姐把师门深仇抬了出来后,毅然接受了。

金小燕稍稍易容,料理得不那么引人注目,勉强算得清秀而已,落脚在淮南先侯街,一个在街头卖艺耍杂的艺班里,帮忙抬抬东西,摆摆场子,却不露面。金香儿却毫不掩饰,毅然向柳田巷走了去。

很顺利到了柳田巷口,略一打听,小巷里面,却只有两户人家,主人却都不是姓金的。金香儿决定还是到里面确认,之后再做决定,已然来到这里,总不能与师妹两人卖艺度日。

香儿到了小巷中间时,看到了这两个大院的大门,一左一右,正对着。左边大门朱红,上钉着金质淑图,衔着厚重的门环。门上高悬着黑底牌匾,上漆着金漆大字:正威堂。像是一个武馆的名号。但,方才探听时,却没有人说这是武馆,都说,这左边的,是一个告老还乡的老相国的府邸。右边的大门前却立着两个石麒麟。按这时的规矩来说,一般百姓家,能够立石狮子,却是不能立麒麟的,麒麟是瑞兽,却也是凶兽,没有贵气,会反招其害。漆黑的木质大门,门上也悬有一块黑底匾额,上面写的却是:紫气东来,四个大字。这四个字非常寻常,却是民间常用的春联横批。看上去,却又有些不协调。略沉吟了一下,金香儿毕竟拿不定主意,拈签一般,向着左边的大门走了去,扣动门环。

过了片刻,一个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吱嘎一声,门开启了一道缝,一双漆黑的眼睛先露了出来,向外一溜,又隐进去了。“你找谁?”声音娇娇细细,却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找金无伤!”金香儿面不改色的撒谎,试探这里与金家有没有联系。

“啊?找少爷?”漆黑的眼睛又闪现了一下,门却关上了。过了盏茶功夫,门敞开了来,一个穿着粉红色短衫的女子站在旁边,眼睛漆黑,头发整整齐齐的挽着,腰间系一条宽幅的红汗巾,吊着一块明黄的玉珏。看身形气质,决然不应是丫鬟的。

“我叫金香儿,前来拜见金家各位长辈。”金香儿微微提着一点戒心,并没有说出自己是金无伤的徒弟。

“我叫小怜。”女孩微微一笑,轻快的说,“是少爷的大丫头,快来吧,小少爷正等着你呢。我一说外面有个绝色的美人来找,他就高兴得那样了。。。”

金香儿在听到小怜这个名字后,就是心中一紧,而后又听到说少爷正在家中等着,疑惑就更加重了起来,不由得更多了几分猜疑,再不肯问出口去。

大门后竟是极深,越有百多尺的距离后,才是一进大堂,左右五间大房,两边又各有两间耳房。越发的精描细画,却与香儿想象中的武林人士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你家少爷,”金香儿略略沉吟一声,问出了一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来:“现年有多大呢?”

果然,小怜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老实回答:“小少爷今年十八,妹妹是怕什么呢?放心小少爷他可还未成亲呢。”说着偷偷笑了起来。。。

走进大堂中,金香儿心中已然认定了这里绝对不会是金家大院。庭案井然,香烟袅袅,正堂上还供着白衣观音塑像。又怎么会是武林人家?而一个白衣少年,正斜斜倚着一把圈藤椅,手里拿着把折扇,故作潇洒的摇着。微微偏着脸,斜眼看来,嘴角还挂着一丝莫名的笑,如果不是面目有些浮肿,身体微微发福,倒也算是极佳的美少年了,引得金香儿心中一阵厌恶。

“不知小姐找在下有何贵干?”少年啪的一声合起了折扇,微笑着看着金香儿,带着一丝戏谑的问。

“实在抱歉,”金香儿腼然一笑,“在下只是想找一位金无伤前辈,却不妨和公子重了姓名。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重了姓名?”少年惊异,“难道你真的认得一个叫金无伤的人吗?”

“是,”金香儿听他似乎话里有话,决定稍微说部分事实,试探反应,“他正是在下的恩师,因前些天走散了,不得已,才四处寻找。”

“原来是这样。”少年微笑,“却不知姑娘为何找到这里来了呢?似乎外面并不知道这里有金无伤吧?”

“多有冒犯了,”金香儿一阵失望,原来这少年只是好奇罢了,“在于师父走散之前,我曾听师父说过柳田巷口四个字,就前来这里碰碰运气,却,唉”

“罢了,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多问了。姑娘也不用抱歉,请便罢了。”少年微微叹息的说着,眼睛却直直盯着金香儿,似乎想一口吞了下去似地。

“慢着,小少爷,”却是小怜叫了出声,“这事,你不问过老爷吗?”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径自向后院走去,竟没有再多看一眼,也没有留恋的样子。

“妹妹,”小怜微笑着看着金香儿,“小少爷脾气是有些古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多等一天,等老爷回来了,再详细说说这件事,你看好吗?”

“谢谢你,不过,我想不用了。”金香儿有些黯然,微一拱手,“今天多有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怜姑娘,连忙还礼,也却是抱拳摆动了一下,似有深意的说,“也好,香儿妹妹请走好,后会有期。”

怜送金香儿出大门后,就关上了大门,再没有一点声息,似乎根本就没有离开大门一样。小怜心中却充满了谜团,小怜的抱拳,对那白衣男子的称呼,还有那个少年,虽也说了金无伤三个字,却并没有明说过自己就是金无伤。甚至,小怜如果是他的丫鬟,为什么能替他做决定?还有,为什么要等金老爷回来再说呢?如果真的是找错了地方,有这个必要吗?一时之间思虑重重。半晌后,才抬眼看向眼前漆黑的大门,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放弃,并没有走进去,决定还是先到先侯街找师妹金小燕去商议一下才好。

正是:俗世总须走,快慢自由。美人总在烟雨中,老弱却掩黄沙后,共染风尘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