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元山遭困如意店,香燕得逃西华山
作者:木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582

谢青走后,元山又被铁柱丢到了那个简陋的,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小柴房里那个跛脚的床上,沉沉睡去。而铁柱竟也有几分心旌动荡,竟呆了一下后,走向厨房。所谓的石老头谢如玉正在厨房中客串大厨。。。

“怎么了?你今天居然没有惹事吗?”

“师父,我不是每天都惹事的好不好?”

“那你说说看,今天有没有惹事呢?”谢如玉仍没有看徒弟一眼,如果转过头,他就会讶异的发现,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徒弟,居然红着眼圈,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师父,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哦,小兔崽子,居然跟我讲起条件来了?”谢如玉一个激动,勺子就轮了过来,满满的热油菜汁飞溅,竟落了铁柱满头满脸。

“你今天怎么了?”谢如玉终于发现了徒弟的反常,“以往你还不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怎么今天呆呆的被浇了一头菜汁?身子不舒服吗?”

“师父,”铁柱忽然感性起来,“元山好可怜。”

谢如玉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子缓缓跪了下去,也并没有阻止,而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今天跟他那个朋友说着话,就发狂一样叫了起来,我给他喂了‘晚梦’,他现在睡着了。可是他说他爹爹让他到青田镇去,两年之内不准报仇,我怕他会发狂,我想跟他去。”

谢如玉有些目瞪口呆,看着这个与自己相伴了这么些年的弟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要求,却是这么的惊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师父,”铁柱抬起头,已经是满眼泪花,只不知道是舍不得离开师父?还是可怜元山的处境?“可是,我又不知道离开师父后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师父要怎么办?不过,好在徒弟我聪明绝顶,被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你能有什么主意?”谢如玉不屑的问。

“就是带着师父一起跟元山离开这里啊,我们一起到青田镇开小饭铺去。那里不是更繁华些吗?应该更适合我们生活才对的。。。。”

“小兔崽子,”谢如玉大怒,越说还越是气愤了,一个大脚就踹了过去!“你竟将师父当成一个开酒馆的人了?师父这些年都白教导你了?”

铁柱这次没有刚才那种呆愣的样子了,右手在地上一撑,身子顺势向后飞了起来,不过两腿有些弯曲,这姿势看来有些怪异,有些好笑罢了。

“死小子,你敢逃!”谢如玉看了不由得更是怒从心起,从袖子中拿出一样东西就丢了过去。“你就一条筋而已吗?你都不知道偶尔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的吗?”

正在逃跑的铁柱一听这话的意思似乎不是完全拒绝的样子,不由得一怔,“那师父的意思就是能和我们一起到青田镇去?”一个分神,谢如玉丢来的东西已经砸到了铁柱的身上,并爆了开去,一股浅浅的青色烟雾就那么密密的将一个铁柱包在了里面。“啊,师父,你耍诈!”话未说完,人已经咕咚一声摔到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谢如玉冷笑一声,也不理会他,径自走了开去,看样子,是找元山去了。。。

“师父?”铁柱心里暗暗叫着,眼睁睁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走了开去。“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千万不要就这么赶他离开啊!”

谢如玉自然也没有想过要赶元山离开的,当然更没有想过要因为他而离开这里。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与徒弟想的相反,是让这个元山跟他们一起留在这里。。。当然,他也想到了元山不会同意,所以,不得已,只能强行留他下来了。。。

铁柱终于将“烟锁”的毒逼开后,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谢如玉早已经将毒下到了元山的身上,是去是留,都在谢如玉一念之间了。而且所用的雾凇红娘子,最是缠绵刻骨,难以排出,更何况,元山本就对毒物一无所知,更不用说解除了。。。

元山无奈的看着铁柱,“你不是天才吗?你不能替我把毒解了吗?

“不能,”铁柱直接的回答,“有很多毒,我自己都解不了,何况这红娘子连解药都没有。师父用它就是下了狠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这样子出去,怕走不出西华山的地界,就要被人给收拾了。”

“你们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把我困在这里吗?为什么啊?”

“元山,你相信我吗?”铁柱诚恳的问,一脸的真诚。

“不相信,”几乎没有认真去想,元山直觉就回答了出来。“虽然我曾拜过金无伤为师,但现在我跟他没有关系。你们是敌非友,我怎么去相信你?”

“。。。”铁柱黯然,目瞪口呆的盯着元山,本就有几分木讷的他,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咄!”却是谢如玉去而复返,“既然这样,小二你何必对他客气?他根本没把你当朋友!”

这话不进刺伤了铁柱的心,也刺到了元山心坎上,可是,他们是朋友吗?元山自问也没有这种可能。以往种种,得不到解释,希望得到真心对待,却又不能不戒备。尤其孙红袖处得来的教训直接让他失去了父亲,自己又怎么敢轻易再去付出真情?因为种种原因,元山毕竟没有开口辩解哪怕一句。

“师父?”铁柱伤心的转身,一脸沮丧。“我到外面去了。”

谢如玉微微点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元山一眼,豁然转身跟了出去。

“小二,”谢如玉叫住了缓缓往外走的铁柱,“他遭遇大变,心里对人都充满了怀疑,我能知道他心里的伤心与难过,这不能怪他。你如果还是想要帮他,最好别去跟着他,让他任意行事。我们就留他下来吧,时间一长,他自然不会再怀疑我们什么的。”

铁柱终于恢复了一点元气,抬头看向师父,“我只是想帮他。”

“好,那你就尽你自己所能,给他施毒吧,让他也能认识各种毒药,免得以后行走江湖,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

“啊?”铁柱大惊,“他身上现在还有红娘子的毒呢,还能喂他其他毒药吗?会不会引发其他剧毒啊?”

“傻徒弟,你不让他试试,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铁柱果然不再多想,从那天后,每天给元山吃些不同的饭菜,里面却有着各种各样的毒。在他毒发的时候,铁柱还详细告诉他,这是什么毒,长的什么样子,是那种东西,中了毒会有什么反应,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的,有什么特性,如果与什么东西放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这让元山吃尽了苦头,只是,在各种折磨中,他的身体对各种毒物的抵抗却是越来越明显,而且对各种毒认识得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收获居然显赫!心中也不知道该感激还是痛恨,他们限制了自己的自由,却把平生所学悉心传授给了自己。。。

且不说元山,说起被困到密道中的受伤的金香儿,与同样无助的小燕。在幽暗的密道中困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救醒了小燕后,香儿把自己腿上的伤草草处理了一下,就带着小燕向着黑暗中摸索过去。短短的路程中,却没有一丝缝隙,似乎连空气也不通,竟是封死了的短短一条路径。这样下去,自己两人就算不被饿死,也要窒息而死了。。。隐约中,还有些侥幸的希望那个莫名出现却救了自己的孙玉秀会找到机关,救得自己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希望也渐渐灭绝了,只剩下空洞的绝望缠绕着二人。

“二师姐,”小燕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粗重的喘息,“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小燕别怕,师父他们都已经出去了,还有那位黄衣服的姑娘,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说着,自己都有几分不相信起来。。。

就在她们陷绝望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低低的隆隆的声音,真是机关启动了,无论是生是死,自己都不会莫名的死在这黑暗中了。金香儿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眼前扑面而来竟似乎是百花盛开一般,那个梦幻似的脸庞,莹莹秋瞳,浅浅笑容,如雾般的轻纱拢在身上,竟似完全不沾人间烟火气。

“咦?这里居然有人!”轻缈虚幻的声音丝丝如缕,竟像是从天际传来一般,似乎这个人,这个声音,就已经包含了全部夏日的灿烂!

“我死了吗?”金香儿听到身边小燕的叹息一般的声音,呢喃着这如梦幻一般出现的人。

“我也不知道啊。”香儿叹息一声,回答,缓缓的,抬起了身子,向那个人看了过去。“或许没有吧?”

那个身影飘了过来,竟也缓缓蹲下了身子,身上软纱飘零着,散开了一片,整个人,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花一般。朦胧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们还好吗?”

金香儿与小燕都已经完全的呆住了,只那样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怎么一点都不像你们师父啊?”

“你是?”金香儿终于回过了神来,带着十二分惊讶的轻问了一句,“你是师娘?是师父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江湖第一美女?”

“哦?你们师父还经常在你们面前说起来我吗?”傅阮欣淡淡一笑,“真是多谢他这么些年来也没有忘了我。”

“啊?”金小燕也回过了神来,“世间竟真有这么美的人!”

“师父每次面对着繁花发呆,总会喃喃说着百花丛中,比花还要娇艳的那个心上人。我一直以来不知道比百花还要娇艳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看来,师父他真的是不会说话,以师娘的容貌来说,堪比天上悠悠变幻莫测的云朵。天宫上的仙女都未必能有师娘容貌的万分之一,师娘你莫不是嫦娥下凡吧?”

“你们太夸张了,”傅阮欣微笑,“我不过是凡尘俗世中一介凡人而已,又怎么担当得起天仙两字?”

“师娘,”却是金小燕稚嫩的声音,“你看到师父了吗?他老人家很想念你。”

“我也正想问你们呢?他到哪里去了呢?怎么丢下你们在这里?”

一时惊艳之心都被对师父的担忧代替,金香儿心中满满都是金琪儿带着怨恨的声音,和小凤越行越远的脚步声,一时忍不住痛哭起来,“师娘,师父被人劫走了,他身负重伤,又中了剧毒醉相思,现在还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求师娘带我们寻找师父吧!”

傅阮欣微微一滞,竟有几分难以置信,“他一身修为举世无匹,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劫走他?”

“师父一直在这外面洞中等候师娘,”金香儿忽然起了几分疑心,不再出声,小燕却是激动着,直说了出来,“可是,师娘一直没来。有个人拿着您的亲笔书信过来,说必然要刺他一刀一剑,您才肯出来见他。师父就没有反抗,被伤了内腑。后来更有五个高手,联手与师父比斗了一场。。。。”

金香儿忽然一扯小燕的衣袖,小燕抬起头看过去,傅阮欣早已不见了踪影。一时间,天地茫然,还有谁能够帮助这两个无助的女孩子呢?

“二师姐?”金小燕惊讶的询问,“师娘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说完那句话后就走了。”金香儿沉吟一声,“而且,她来去诡异,未必就是我们认定的师娘。我们不过是从她的容貌上猜测她是师娘的,但,我们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师娘,这样也有些武断,况且,她根本没有正面回应过。”

“那,二师姐,我们该怎么办呢?”

“先离开这里吧。”金香儿淡淡回答,心中反复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小燕,你说,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是师娘伤害师父的?”

“师娘伤害师父?应该不会吧,如果师娘不爱师父,离开师父,并伤害他还有可能。可是,师父一直说的,分明是与师娘感情甚好的啊。”

“如果,我们见到的就是师娘的话,我想,就算是我,为了她一笑一怒,也宁愿被她杀了的。”金香儿有些怅惘的喃喃说道,“那么一来,师父就是甘心被她伤害的了。这其中的恩怨却又怎么说才好。。。”

两人走出了那处隐僻的山洞,浅浅的山洞中已经连血迹都不见了,尘灰浮土掩埋了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金香儿叹息一声,决然带着小燕回到了苍茫的青苗中间。夜色笼罩中的西华山,烟雾朦胧,弯月如钩,前面几株矮矮的青槐树犹如鬼手,看上去真有种一睁眼醒来,这场梦就会醒来的感觉。

“二师姐,我们接下去做什么啊?”

“我们同门师姐妹共十八人来到这西华山上,更有元山小师弟新拜入师门。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了你我两人,其他人,不是含冤莫白,莫名丧命,就是不知所踪,下落不明。更有琪儿、小凤两人自甘堕落,走入歧途。我们两人怎能不担起这寻找真相的重任呢?我怎么忍心让师门就此消失?”金香儿缓缓向着山下走着,清冷的声音中,有着泪水滑落的声音,“小燕,你愿意跟着我重新建起我们淮南门吗?”

“二师姐,”小燕的声音也多了浓浓的鼻音,“我自然要跟着你重新建立淮南门的。我们一定要重新走上这西华山,为这些死在这个山头上的姐妹拜祭,告慰她们在天之灵。但是,我们也要找到师父啊?我们怎么能将生死未知的他留在这里?”

“小燕,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清楚,可是,你我人单势孤,留在这里,不过白白死了罢了。我们一死,淮南门就彻底完了,我们的冤屈还有什么人会在意?还有谁能为我们查探真相?”

“二师姐,我知道了,我们这就下山去,仍然回到家乡安顿下来,重建淮南门!”

“不,小燕,”金香儿一脸刚毅,“我同你一样的心思,我们不能这样离开这里回关外去。我们到淮南去,我们既然叫淮南门,我们就到那里从新培养一些力量。等时机成熟了,再回这里讨个公道。而且,淮南离这里并不远,我们可以随时探听到这西华山上的消息,也好知道师父是生是死。。。”

金小燕再不回话,只郑重的点头,跟着金香儿向着未知的江湖走去。

可是,世事毕竟不是有决心就能办到的,手无长物,连金银有多大作用都不知道的师姐妹两人,要复兴一个门派毕竟有点像是痴人说梦。这不,她们刚到了西华山山脚下,看到了那个小小的酒馆,不由肚子就闹腾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啊。受不了饭菜香味诱惑的两人,就停在了小店门口。不多久,天已大亮,店小二铁柱过来开了店门,就看到两个穿着还能看出来是白衣的女孩子,眼巴巴的等着门口。衣服狼狈不堪也就罢了,居然还残留着血污,头发蓬乱,脸上都像花猫一样,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却一脸急迫的问有没有饭菜?铁柱稍一愣,她们两个已经进了门,自己把凳子放了下来,坐好了。铁柱到厨房拿出现成的熟牛肉和梅花酥给她们吃着,到后面去做菜去了。她们师姐妹两人也顾不上客气,没等接着上菜,就吃了起来。几筷子下去,牛肉就吃完了,连小点心都只剩了两块,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对看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小燕儿,你看你脸上的黑,都像一个小花猫似的。”

“还说我,二师姐你脸上也好不到哪儿去呢。”小燕说着,手微微动了动,从来没有挨过饿的她,这次饿了这么久,自然对那小小的点心无法抗拒。

“小燕,把这个吃了吧。”虽然香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却因为自己比较大些,总是照顾的多些,拈起筷子把那小小的两块梅花酥向小燕推了推。小燕也不再客气,夹起了一块送到嘴里。

这时,铁柱刚刚做好了莲子羹,送了出来,心里还在微微疑惑着,一眼看向桌子,却不禁呆了,自己烧汤的速度也算是很快的了,这两斤熟肉,一盘甜点就已经吃完了,真看不出这样柔弱的两位姑娘有这么强悍的胃口。但是,毕竟还是见怪不怪,清爽的报了一下菜名:“莲子羹来了。”

“嗯,放下吧。”小燕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句。

不一会,鱼也送了上来,两人总算没有那么饿了,细细品尝了起来,吃相也斯文了许多。但,饭饱后,两人起身离开时,问题就来了:

“两位姑娘,还没付账呢,你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正是店小二铁柱的反对声音,“两位姑娘点了梅花酥,熟牛肉,清蒸福寿鱼,和莲子羹,共计六十七个大子,谢姑娘结账吧?”

“呃,六十七个大子儿啊,倒也不贵。”金香儿有些尴尬的看向小燕,“那个,你带钱了吗?”

“师姐,我没有啊。”小燕也尴尬了起来,红着脸转过去对着铁柱,“这个,小哥哥,我们仓促之间,都没有带钱啊。怎么办呢?”

金香儿似乎觉得自己更应该站在前面,伸手把小燕拉到自己身后,面对着小二,“这样吧,我给你砍柴去好了。”

“不行!你不能去柴房砍柴,砍柴我自己会。”铁柱也有些发慌,因为元山还在后院柴房里绞尽脑汁要解自己昨晚下的‘落难菩萨’呢,不知是不是正浑身打着颤,断不能让外人看见。而且虽然一开始看到她们那么狼狈,也有几分猜测她们是不是会没钱。但,一来自己是江湖人物,本就没有特别关心钱的问题,另外一个,他也没想过她们真的连几个大子儿都没有。“你们想来也是走江湖的吧?”

“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金香儿一脸疑惑。“这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你们是从西华山上下来的话,那么给我提供三个信息,我也就不要你们的饭钱了。”

一时之间,听到这饭钱就不要了,金香儿觉得似乎是最大的难题解决了,二话不说,立刻答应,还有生怕小二反悔的架势。

“第一个呢,就是,傅阮欣还活着吗?是不是就在西华山上?”

“还活着,也就在西华山。我们刚不久才看到了她,也正是她救了我们,我们才得以逃生的。”金香儿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却暗暗嘀咕这店小二是什么来历,竟关心这些事情,而且知道傅阮欣的名字。但,因为吃了白食,不得不老实回答。

“那,金无伤可还活着吗?”

“师父他,”金香儿一时听到师父的名字,不由得忘情,随即又回过神来,追问:“敢问你是何人?怎么知道他在西华山上?”

“我就是店小二。我知道他在西华山,自然是听到客官们提起过的。”

燕见他说的合情理,又自觉欠着他,不由轻轻扯了扯香儿的袖子,柔声对铁柱说:“他是我们的师父,我们跟他分散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具体是生是死。如果将来小哥有听到他的讯息的话,还请告知我们一声呢。”

“好吧,”铁柱有些无奈,“那么,我问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们,元峰可是元山的父亲吗?他真的死了吗?元山的母亲又是何人?”

“这个?”小燕也疑惑起来,看向金香儿,“我们确实不知道,我们甚至都没听说过元峰这个名字。元山自然是我们的小师弟,但是,他身世如何,我们却并不知道。”

铁柱径自沉吟起来,低着头,心里为元山难过着。金香儿二人却也老实,并不就此离开,而是径自站在那里,等候他的发落。

半晌后,铁柱才又回过了神,发现金香儿、金小燕两人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那个,两位姑娘有什么打算呢?”

“我们,”金香儿微微沉吟一下,“我们想到淮南,重新组建淮南门。”

“啊?”铁柱微微一惊,随即嗤笑。“不是我多嘴,两位姑娘怕是没怎么行走过江湖呢,身上又没有什么重资,甚至连消除自己身上经历劫难的痕迹都不知道。你们这样走到小镇上去,不被村民当做疯子,就会被官府抓了去,还谈什么重建淮南门呢。”

金香儿与小燕两人面面相觑,倒确实被铁柱说到了心坎里,自己二人也确实没想过这些问题,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脏污的衣裙,和脸上的尘灰,不由得一阵沮丧。“可是,我们身受师父重恩,众师姐妹亲情,怎么能这么一走了之,什么也不做呢?我们宁愿拼着一死,也要为葬身在西华山上的淮南门同门讨一个说法啊。”

铁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时也纠结不已,对于淮南门,他或许并不熟悉,但是,金无伤与师父情同手足,元山现在更是在自己小院后的破柴房里。。。只是,说要帮他们,自己一时也是一点主意没有的。当下只得微微尴尬的抬眼看过去,“是啊,不过,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说一声。。。”

铁柱话还未说完,谢如玉暴喝的声音已经冲了过来,“小二,你个笨蛋,昨晚又给我吃了什么啊?”话音未落,一道旋风似地蓝色身影已经飚了过来。

铁柱再也来不及说别的,一溜烟向门外蹿了出去!金香儿两人愣在那里,谢如玉一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有客人,连忙顿住身形,心里暗骂,暂时放那小子一马。面对两位少女,露出微笑来,“两位姑娘,我是这里的东家,请问你们需要用些什么吗?”

“啊,不用了。”金香儿脸顿时红了起来。“我们,已经用过了。”

谢如玉目光上下一溜,已然明白她们为什么站在这里了,只见她们两人狼狈不堪,像逃难而来的一样,身后桌子上更是杯盘狼藉。。。“啊,两位可是无钱付账吗?”

香儿的脸更火烫火燎一般,脸上的灰尘都盖不住那种红艳,小燕则更是缩在金香儿身后,脸都不敢露出来。谢如玉没有多问,微微笑了笑,和蔼的问:“那,你们又是从哪里来啊?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

“谢谢先生关心,我们刚从西华山上下来的。”金香儿有些迟疑,但,已经对店小二说了那么多了,对店东家说应该也没有关系了吧?“我们师父现在下落不明,我们也只好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了。”

“哦?”谢如玉微微一想,已然明白来的是谁的门下了,半个月之前淮南刀率门下白衣仙女大闹西华山的事情可是沸沸扬扬传遍了天下的。“那两位可有什么打算吗?”

“我本希望到淮南去,重新组建我们淮南门。可是,来到这里后,我才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了。我们身无长物,又从没有涉足江湖。甚至连在贵店吃了东西后付账的钱都没有,还有什么脸面来谈对未来的打算啊。”

“话虽如此,但事在人为啊。”谢如玉有些冷淡下来,盯着金香儿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遇到一点挫折就退缩,才真正没有希望呢。”

金香儿一震,竟未这初次见面的老者慑服,“是,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为淮南门讨个公道,自然应该遇到任何挫折都不放弃的。”

“嗯,这才有一点金无伤的风采嘛。”谢如玉一时得意忘形。

“啊?”金小燕惊叫,“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金无伤的徒弟?难道你也是武林人物吗?”

“淮南刀当年名扬天下,有几人不知几人不晓?虽然他为江湖第一美人退隐江湖,但,说出他的名号来,也还能换三万两黄金!”

金香儿一时听得竟呆了,自己的师父,在这人口中,竟是那么的飞扬跳脱,几乎神仙人物一般。“前辈可以跟我们说说他的事情吗?可怜我们竟知道不多。”

“两位姑娘肩负重任,还是自己多加小心为上。老夫一介俗人,不便多说。但,冲着两位姑娘是金无伤门下,我替两位写一封信,你们到淮南,直接到柳田巷口打听城东金家大院,自然有金无伤家的人照顾你们。”

“金家大院?师父家吗?”

“怎么?他从来都没说起过吗?当年,他为了江湖第一美女,与父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并隐迹江湖。到关外隐居,还收了你们几个弟子。。。唉,谁曾想,他还是为那个人葬身这西华山头了!”

完,悠悠转到了后面去,应是写信去了吧,金香儿两人却还未回过神,甚至没有问一问这老丈又是何人?为什么能取信金家大院?还在想着,门边上,店小二铁柱扒着门探出头来,向里望了两眼,才斜过了身,挨着门擦了进来。

“恩,两位姑娘,”铁柱毕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请,请,我去给你们打些水来洗洗脸吧。”说完,又一溜烟跑向后院去了,不过这次总算并没有施展轻功,跑的也没有那么迅疾了!

两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狼狈,不由对看一眼,哑然失笑。“我们这个样子,就算到了师父家,怕也进不去呢。”金小燕叽叽咕咕的说着笑了起来。

笑期间,小二已经打了水进来,还细心的摆了一条雪白的帕子在盆沿上。小燕赞叹一声,率先捧了水泼到自己脸上,金香儿也柔柔的掬起了水,洗了洗脸。微微清理了一下,又扭扭捏捏的揉搓了几下衣服上的脏污,两人才停了下来。彼此整理了一下发髻,这才用帕子揩干了水不提。且说,店小二铁柱在一边侍立着,看着两个脏女孩,渐渐的清爽了起来,小燕红艳艳的笑脸上微微显出两个酒窝,香儿略显苍白的脸蛋,衬得头发越发的乌黑,温润的眼眸竟直像要对自己说话一般。。。转眼间,都变作了天仙一般的美人。竟有些目瞪口呆,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就是这一刻这两位姑娘所变的,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两个落难逃荒的人变了两个长相气质都无可比拟的美人出来。。。

谢如玉写好了信,走出来时,便看到自己的呆徒弟傻了一般看着两位姑娘,细细一看,微微点头,“金无伤这小子眼光硬是要得的,竟能收养了这么漂亮的小弟子。人都说他带了天仙军团来,果然没说错。”

“小二!”又是一声暴喝,谢如玉气势惊人的走了过去,大袖飘飘。铁柱浑身一个激灵,已然脚下抹油,溜了出去。。。

这才是:逢劫难,是非难辨;留生机,日薄西山。心知是人命天注定,却总将亲情挂心间。恩怨,落恩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