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作者:冗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954

傍晚时,李海含回来了。吃饭时,屈共志把龚佰有今天告诉给他的事情说给了她听,要她日后要多个心眼,防止这个徐宪仲又向她打怎么主意。

“这个家伙,签下的保证书墨汁未干,头脑又开始发热了。”屈共志说。

“那个保证书能管啥用?还不如是那些所谓的道德规范条例,遵守也行,不遵守也没犯法。”李海含说。

屈共志想想也是,这种保证书并不具备法律效力,充其量也只是一张“道德约法,”别人日后翻脸不认了你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你说这个家伙脑袋又在想着什么?”屈共志说。

“这个鬼影哪个时候不是这个样?管他呢。”李海含说,“老同学,昨天我在县城见着了王贵娴。”

“你去了她那?”屈共志的眼睛忽地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了下来,说,“还是在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朦朦胧胧见过她一面,一转眼又大半年时间没见着她了。”

“心里头太想她了吧?”李海含笑说。

屈共志莞尔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我在她那坐了一个多小时,她虽然总是有意跟我回避你们俩人之间的话题,但我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心里仍然没有把你忘记。”李海含说着,从屈共志的凳床头取下一张扩大了山水照片,说,“她的房间里也挂着这么一幅山水照片,还用镜框给装着。”

“那是我送给她的,这么久了,她还一直保存着?”

“还不是那一句话,你若是永远在她的心中消失了,恐怕她早就把你送给她的这张照片扔到东海去了。”李海含轻轻地擦了擦照片说道。

屈共志听了李海含这话,心里头一阵甜滋滋的。

“不过你要勇敢点,主动去找她,她的身边确实有不少的追求者呢,我在她那才坐了一个小时,打电话想约她出去聊天的男子就有四、五个,你得抓紧点啊。”李海含拍了拍屈共志肩膀说。

“这一点我得真的跟那姓徐的小子取取经,向他请教如何才能把脸皮磨炼得比长城墙还厚。”屈共志笑了笑说。

“你脸上的胡子没有几根,这脸皮还不比他还厚?还须向他请教?”李海含故意认真地瞧了瞧屈共志的下巴。

屈共志听了李海含这话,先是一愣,继而俩人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原来,他们的老师曾经跟他们讲过这么一个笑话:有个人问这世上什么东西最是锋利。回答者有的说是钢刀,有的说是金刚石炼成的刀,还有的则开玩笑说是鬼神手里的鬼斧。这个人听了都一一摇头,说:按我说你们说的这些东西都没有咱们男人脸上的这把胡须锋利。众人不解其意,这人解释说:不是么,大伙的脸皮都这么的厚,可这胡须居然都还能够长出来,难道它还不比其它任何东西都锋利吗?

“海含,跟你说另外一件事。”屈共志说。

“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件好事。野猪坳水电站还有阳光村休闲农庄一并准备国庆节那天要举行一个开业庆典仪式,这可是咱们龙山镇的一件大事,镇领导当然也包括全老板本人都想诚邀各方贵客,把这个开业庆典仪式办得隆重热闹些,打算在本镇范围内挑选十个八个年轻姑娘做司仪小姐,领导要我负责这件事情,我想你挺也合适的,干脆我就替你报个名吧?”

“做司仪小姐?就是象电视上放的手捧着大红花干等着那些当官的和大老板装模作样剪花的那种?不去不去!”李海含连连摇头说。

“为什么?”屈共志原以为李海含会一口答应,没想到她会一口拒绝。

“我不为什么,总之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李海含托着下巴说道。

“这有啥感不感兴趣的,反正你当教师也是成天在讲台站着的,站习惯了,这回换个地方换种方式站站,说不定能让你的思维提升到另一个层次中去呢。”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换个地方站站就能提升一个人的思维?”

“难道你没有接触过行为逻辑学吗?一个人的行为形式改变往往也会改变着他的思维。”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现状的思维得借此机会好好的提升一下,免得象现在这般的低智能,对吗?”李海含笑说。

“要衡量自己的思维能力高低,这要看你跟谁比了。”

“那你认为我该跟谁比较合适?”

“这个嘛。”屈共志想了一想,说,“我觉得你跟田螺石村的那个发花癫的傻子相比,你的思维能力还是略比他高那么一点点的。”屈共志说罢哈哈的大笑起来。

李海含抓起枕头向屈共志狠狠地砸将下来。

第二天刚上班的时候,宇文通打电话给屈共志说,他的传呼机昨天不知怎搞的,收不了呼叫,昨天晚上很晚了,他才知道这个情况,于是他便人工致电传呼台,寻问是否有漏收的传呼电话,这才知道志哥昨天连呼了我好几次,所以今天一大早的就打了电话过来。屈共志知道他是在睁眼说瞎话,笑着骂他说,你是特意让传呼台封杀了我对你的呼叫,好安心的往我家里多赶些羊吧!宇文通也笑说,志哥,你这么说就太折杀小弟我了,我宇文通象是那种人吗?不过,志哥,我昨天确实是给你家里送羊去了,不知道你娘跟你说了没有。那是才哥替人做人情的,我都跟他说了你家那儿已经是羊满为患,不能再增加了,可他说现在形势逼人,志哥家里那儿羊再多也不在乎多这几十只,我蛮不过他,昨天又往你家里赶了三十只羊。志哥,你可要再跟你娘说说,这羊儿圈得越多,咱们赚的钱也就会越多,再苦再累也就这么几个月时间。屈共志说,我娘不是嫌羊圈得太多,而是羊舍太小,根本就存不下这么多羊。宇文通说,羊舍确实是小了点,可现在也没有扩大的必要了,还是那句话,咱们养的羊是政治羊,才打算养它几个月时间的,没必要花大本钱修羊舍。屈共志说,我听我娘说我家那儿有三百多只羊了,往后你还要打算继续的往我家送羊?宇文通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志哥,我都跟你说了,这羊儿圈得越多,咱们赚的钱也就会越多,这会儿别人硬是要送上钱来,咱们为什么要拒绝呢,钱再多也不会咬人啊。

转眼已是九月份,奔康工作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县里的奔康工作简报也由每个月出版一期改为半个月出版一期,更加密切地跟踪各个乡镇的奔康工作。按照县奔康工作检查组的最近巡查结果来看,这项工作到目前为止进行得最好的就是枫河镇。为了更好地促进全县的奔康工作,县里决定在枫河镇召开一个现场会,让到会的各个乡镇领导都来学习枫河镇的先进工作经验。

全县奔康工作现场会的头一天晚上,乌成才就打了个电话给宇文通,要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得把他还有另外三个领导班子成员的山羊从屈共志家里赶运到枫河镇去。宇文通笑说,咱们亲兄弟也得算清楚账,我这回把羊送了过去,是不是就算是我已经把你预订的山羊交到了你的手上,我的义务也就完成了?乌成才骂他说,你小子想得倒美,这山羊明天一大早送过来,待开完会后马上给我运回去,不能过夜,否则这羊放在别人的手里必定是凶多吉少。宇文通说,那这一来一去的费用可也是一大笔啊,怎么解决?乌成才听着不耐烦地说,这个你到时说个数就行了。可宇文通又说,才哥,这费用可还是一回事啊,你想,要是今天这个让咱把羊运去运回,明天又是那个让咱把羊运去运回的,我想届时即便没把山羊颠来簸去的给弄死,恐怕我自己也被弄得焦头烂额甚至只剩下半条命。乌成才说,我知道你小子又是要钱,说个数吧,别***跟娘们一样说话磨磨蹭蹭。宇文通笑说,才哥就是爽,不过,你的这个中途额外数我是不收的,其他人的我可就毫不客气了,你跟他们说说,这运费由你们自己出外,还得再给每只山羊出二十块钱的中途辛苦费。乌成才听了狠狠地说,你要是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不把你的头扭到背面去才怪。

这天晚上,屈共志躺在凳床上看杂志,不时听来李海含的喃喃自语。

“你今晚可不是傻了吧,怎地总是在自己跟自己说话?”屈共志说。

“你说,那个姓徐的母亲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今天在学校背地里悄悄的把我被扣的钱全部退还给了我。”

“有这等好事?颜主权当时也在旁边吗?”屈共志听了不由得坐了起来。

“不在。她还真的以为我相信她是县教育局的领导,说她知道我被扣钱的事,把姓颜的狠狠地批了一顿,说这是一件严重错误的事情,她要给纠正过来,把我被扣的钱全都一分不少的退回给我。”

“这么说来,那姓颜的往后就不会再扣你的工资了?”

“不,我的工资往后还得按文件规定照扣不误。”

“这我可就不懂了。”

“鬼影妈又胡说八道说,那个文件既然已经出台并执行了,颜主任在龙山也有着很高的威望,如果县里把他亲手制定的文件给废除掉,会严重地影响到他个人的威信,不利于龙山镇今后教育事业的发展,所以那个文件还是要照样执行,至于我被扣的钱,她会暗地里返回给我。还左叮嘱右叮嘱的要我为这事保密。”

屈共志听完李海含这话不由得“哧”的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早就跟你说了,现在人家可是全家上阵追求你来了,你又说我胡扯。鬼影妈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释去你对颜主权的愤恨,化干戈为玉帛,进而想撮合你跟鬼影的婚事。你自己瞧着吧,剧情肯定就是这么一步步演下去的。”

“鬼影妈就真的把我看成是三岁小孩,容易哄?”李海含听了屈共话的话摇了摇头。

这一年的中秋节,龙山镇就象是女人的例假一样,又有几处山火发生,全镇干部们又在山上度过一个中秋节。

乌成才打电话给屈共志,一开口就是骂爹骂娘的。屈共志问他是不是奔康现场会了问题挨领导批了。乌成才说,那才不是。屈共志问他到底什么事惹着这么大的气。乌成才说,这次奔康现场咱又不明不白的丢掉了三只最肥大的羊。屈共志说,你这回怎地又没选对合作户,又让人家耍了?乌成才说,这没办法,为了能在公路两旁到处都能看见山羊,加上这个会又开得突然,咱们只得临时找靠公路两旁农村的村民扮演养羊的角色,可到下午咱们再去要回羊时,十只羊就不见了三只,另加上运费,我这回又损失了四百多块钱,当时气得我真想几个拳头把那个村民揍死。屈共志问,好好的山羊不见了,替你照看山羊的村民又怎么说,可不是又说是给老虎或狼叼走了吧?乌成才说,这回村民说得更离谱直接,他说看着看着山羊,觉得有点眼困,就抵头打了一下盹,就才几分钟时间,山羊就不见了好几只。还胡说什么不见了的那几只山羊都是公的,会不会是碰着了野母羊就跟着一块跑了?屈共志听罢大笑不已,说,依他这么说,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乌成才问,什么大好事?屈共志笑说,你不把那几只公山羊运到枫河去,它们能成就意外婚姻?老兄,宽心些吧,说不定哪一天那几只失踪的公山羊会带着一大群的小山羊回来找你呢,这样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吗?到那时候你还倒赚了一笔呢。

距离国庆节愈来愈近了,龙山镇的三大项目庆典活动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高宏之这几天也没闲着,一连几天都往龙山跑,他坐在车上每次看见剩下的那几条尚未用石灰油粉刷起来的村子,心里极不舒服,总觉得那几条破旧的村子在公路旁太煞风景了。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可现在有两条村子已由他出资被粉刷一新了,无形中就形成了一道极不相衬的风景。他想难道丘化子还想在我的身上打主意不成?他试探性的就此事问丘正清说,其它乡镇都在忙着在忙着粉刷公路两旁的泥砖房屋,怎地你们龙山到现在还是无动于衷的?丘正清听罢高宏之这话不由得一阵暗喜,心想果然不出李镇所料,这家伙迟早会比咱们急的。他故作无可奈何地说;“高老板,你不知道,咱们这个月的工资都还不知道在哪去弄呢,哪还有闲钱去想那个东西?”

“可我也知道,你们当月的工资三几个月后才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眼下这件工作你拖得起吗。”

“高老板,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前了。”丘正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有怎么不同法?说来听听。”

“高老板不知道咱们龙山县委给咱们乡镇干部制定了一条不准搞走读的规定?”

“这个我当然知晓。”

“这条不准走读的规定有啥好处我就不多说了,起码一条它硬是阻挡住了想天天晚上跟老婆老公干那事的冲动。”

“哈哈哈,丘老板,你可别把话题扯远了,这过性生活与准不准时发工资有有啥干系的?”

“高老板,你先别急,且听我慢慢的道来嘛。以前咱们是不准时发工资,可那时县里也没有搞不准走读的规定,干部们几乎天天晚上回家,回到家里就想干那事。天天晚上都干那事,他们的性生活当然就只有数量却没有质量了,没有质量的性生活即便没有采取预防措施恐怕也难搞出‘人命’来,你说对也不对?可现在上面有了不准搞走读的规定,这情况还能同吗?干部们憋足了四个晚上有时撞上不放假还要憋更长的时间才能回家跟老婆老公干那事,你说他们的性生活的质量是不是也跟着提高了?这性生活的质量一高,可就得采取预防措施了,不然搞出来‘人命’,超生了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咱们干部手里的饭碗也算是丢了,这可是谁也不想发生的事情啊。前几天,不,就在刚才,就有几个干部到我这里来诉苦,说镇里再不发工资,他们可真的连买避孕套、避孕药的钱也掏不出了。高老板,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干部去犯超生的错误而丢掉饭碗吗?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我这个做领导的恐怕也难逃干系啊。高老板,你说说,我还能象以前那样随便拖欠干部们的工资吗?”丘正清哇啦啦地说了一大通,也不理会高宏之是否在意听。

高宏之当然知晓这是丘正清在跟他撒不着边际的歪理。

又听得丘正清继续说道:“高老板,塞下村还有老陈屋村的村民都说是遇着了活菩萨,对你可是感恩戴德啊,所以给你立了个功德碑。可是常言道,好人有时也难做啊,前些天,你先前说到的那几条村的村民来镇政府闹,说咱们这些做领导的偏心,光叫老板出钱弄塞下村老陈屋村,好象他们那几条村子就不是属于龙山镇的,还这么指着我骂说是不是你的老丈人老舅在那两条村。我当时还真不知该什么回答才好,只好对他们说,人家高老板是在行善,至于他喜欢到哪个地方哪条人村去,咱们镇政府哪里说得了?你们要他给你们村子行善,可以直接去求求他嘛。高老板,我也知道我这么说确实很不妥,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可我当时要不是这么说就实在是脱不了纠缠啊。希望高老板能够谅解。”

“丘老板,听你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让我再出滴血罢了,哈哈哈!”高宏之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笑说。

“高老板,我虽然也知道这是非分之想,但我却认为,如果高老板能继续的在这几条村献出半滴血,那也是功在千秋,芳名永传啊。再说了,下个月开庆典会,各方知名人士云集龙山,看到这些村民给你立的功德碑,就是给你高老板最好的赞誉啊!”丘正清说着在高宏之面前竖起大拇指说。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的屁话,要不是这几条村子实在是太煞风景,我才懒得理。啊,今天都二十几号了?”

“二十一号。还来得及,高老板,放心!”丘正清拍了拍胸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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