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书记,依我看咱们采取这种堵访方法可真不是办法,太被动了。”张德海就如何堵止野猪坳村民上访的事对丘正清说。
“我也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但咱们除了这么做,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对付这帮还没有进化到现代生活的蛮民?”丘正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咱们还是从出现问题的源头上找解决办法。这些村民上访,归根结底都是由村里的那几个瘩痢头村霸在背后指使煽动,咱们只要想办法把那几个人给治服,全盘棋也都活了。”
“如果上访是妨碍公务罪,那就好办了,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几个抓起来,可惜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为所欲为。”
“咱们可以另想其它办法,好好的治一治这几个人。”
“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张德海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丘正清听了不由得一拍大腿,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只是,他们都玩那个吗?”
“我听内线人说,他们不但爱玩,还替庄家收单呢。”
“好,咱们选择个好时机,把他们都一窝端掉,然后好好地治治他们,看他们还服不服软。”
这一天又是香港彩的开奖日子,野猪坳村的村民们为了玩这个东西已经不知不觉的改变了以前朝去晚回上山猎获野味的生产习惯,才是下午时分,上山的男人们有收获的没收获的都了赶回来,唯恐迟了下不了单。
“大伙研究彩报也都研究两天了,心里想必都拿定了主意今回买什么生肖啥数字了吧?要下单的就快点下单,五点半钟以后咱们可是要封单的。”阿庆头张大嗓子的对着满屋子还在叽叽喳喳商量个不停今回到底压哪个生肖或哪个数好的村里人说。
“阿庆头,以前都是六点钟封单的,怎的今回这么早就要封单?”有人问。
“佗伯,我收了大伙的单还要跑到镇里去打电话给老板报单呢,上回给老板报单,才报了一大半,老板就把他的单给封了,好在大伙的运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要不然我就得把老婆卖了给大伙兑现彩钱。”
“阿庆头,明天要去上访吧?”砸鼻眼问。
“明天?明天是赶集日,不去上访也要到饭店去白吃他一顿。嗨,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没有钱下注,如果明天要去上访的话,我想向你预支误工钱下注。”
“你这个砸鼻眼,上个星期才卖了一头大野猪赚了几百块钱,今天就说没钱,可不是偷偷摸摸的跑到外面去给你的‘小弟弟’爽了吧,啊?”阿庆头使劲地拍着砸鼻眼的肩膀说,其他人听了都大笑了起来。
“砸鼻眼,我早就跟你说过,老天爷给你一座金山也不会开发。你的媳妇长得那么的俊,还要天天爬山过坳?你带她到大地方去,戴他几年绿帽子,我包你媳妇一年下来就可以给你赚个十万百万的,到那时你还缺钱?”阿基绳在一旁边记单边说。
“砸鼻眼,我看这个主意不错,也挺实在的,反正你那娘们给你下足了蛋,趁她还能用上几年,再不抓紧几年过后金子可就要变成石头了。”阿庆头这话招来一阵淫荡的笑声。
“都不许动!”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呟喝,一下子闯进来十多个人,带头的正是彭爱彬,他这一突然吆喝可吓坏了满屋子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急忙往桌子、床下钻,惹得肚子里早有一股闷气的镇干部们冲上前去,抓泥鳅似的一个个把他们给揪了出来。
“彭所长,咱们又没有干坏事,凭什么抓咱们?”阿庆头大声的对彭爱彬说。
“那这些是什么东西?”彭爱彬指着桌面上的下注单说。
“这,这些是学生哥写的作业。”
“学生哥写的作业?那这些呢,是老师给发的试卷吧?”彭爱彬抓起几张彩图纸说。
阿庆头低下头,一时无话,突然,他猛地一推彭爱彬,夺门而跑,可刚跑出门口,就被候在房子周围的干部们一拥而上围住,丘正清大喝一声:“把他给我捆起来,看他还老实不老实?”几个年轻干部冲了上去,三头几下用绳子把阿庆头给捆了起来。
“彭所长,多拍几张现场照片,让他们服服贴贴的认罪,免得节外生枝。”丘正清说。
“丘书记,有这个东西就够他们受用的了。”彭爱彬拿出一只录音器,小声地笑说。
唐汉文打电话给还呆在医院的屈共志,说现在一切都雨过天晴,可以回来了,还说上回他捎回去的三十份挂历已被抢购一空,就连宇文通送给他的那份也被人抢了去,还有许多人要他再捎些回来。屈共志笑着告诉他,我昨天听我那兄弟说这种挂历已经全销售完了,如果确实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他说说,我早就跟你说了,这种挂历商机无限,可你就不大相信。
“我怎的就没有这个眼光呢?”唐汉文说,“刚拿回这种挂历时,我还真怕挨丘老板批评,说咱拿这个东西回来存心想要煽动镇干部们的不满情绪,鬼知道连他自己也掏钱买了几份,你说这挂历还能不好卖?所以你一定要你的兄弟给咱至少再弄五十份给我!”
“好的。”屈共志说,“你告诉我,野猪坳电站那摊事是怎样弄顺的?”
“这个说来就要费一番口舌了,还是简单点说吧。咱们揪住了一小撮野猪坳村势力人的卵蛋,这些人为了脱身免罚,一个个都变得非常的老实,所以这件事情也因此就落下了帷幕,过几天高老板就要进场搞开工仪式了。”
屈共志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唐汉文说欲知其中详情,回来再说。
屈共志早在医院度日如年,他放下电话后,马上呼了宇文通的传呼机,让他过来一块办理出院手续。不一会儿,宇文通就打电话过来了,说他正在印刷厂摧着厂长要货,要他再住一个上午。屈共志顺便跟他说了唐汉文再要五十份挂历的事。宇文通说,好在是你早跟我说了,要不然就要等下一批货了。屈共志笑着骂他说,你小子尽往咱们镇干部身上打主意发横财,往后要是你儿子也当了镇干部,知晓你这劣迹,他不把你的钱掏光再把你送进孤老院才怪。宇文通嘻嘻笑说,我要自己开一间小卖部,我儿子长大后,要他当“部长”,也不要他当镇干部。
停建了四年多的野猪坳水电站终于又开工了。举行开工仪式这一天,县五套领导班子成员、各镇党政一把手还有全县企业界人士都到了场。由于通往野猪坳村的路不好走,开工仪式就设在了镇政府。何正东在开工仪式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野猪坳水电站的重新开工,使得龙山镇政府不但一下子就甩掉了几百万元的债务,而且建成投产后镇政府和当地村民每年还可以与投资方分享巨大的经济利益,同时,还可以为所在村吸收一些剩余劳动力,可谓是达到了“老板发财,地方发展,村民受益”的共赢局面,这个结果说明了县委先前制定的充分利用民间资本、外商资本解决老问题的思路是正确可行的。目前,咱们直河县象这样的烂尾子工程还有几十个,基本上个个乡镇都有。这些烂尾子工程一天不清除,就会给咱们龙山县带来一天的不安定因素,今后所有的这些烂尾子工程都要以龙山镇解决野猪坳电站遗留工程为样板逐一加以解决,……
今天,市电视台的也被邀请来到现场,有人悄悄交耳说,前任今晚看了这个新闻,听到何老板这些话,不知有何感想?旁边人小声笑说,能有何感想?他们俩人之间也都相互呕气惯了,顶多是骂上一句迟早你也要穿上我的烂鞋跟我走。
“老同学,几次见面都不见打招呼,可真的不认识我了?”屈共志从厕所小便出来,迎面碰上高宏之的秘书阿倩。
“哪里话。象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就算是不认识咱也要找机会跟你靠近乎啊。”屈共志笑着说,其实他到现在还是想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自己啥时候跟她一块念过书。
“男人们最爱跟我说这些无聊话,想不到你也是一个样。”阿倩抿着嘴巴笑说。
“谁叫我也是男人?要是我是女人的话,我肯定会妒嫉死你了,还会跟你说这样的话?”
“罢了罢了,别再说这些俗套话,我都听腻了。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才三几个月,不久。”
“可是今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这里来的吧?”
“嗯。”
“这个穷庙,你也呆得下?咋不拣个好单位呆?你可是咱们附近几条村有名气的读书郎啊,可惜了你。”
“我能有这么个栖身的地方就感觉很不错了,哪有你的本事大,做上了全国人大代表的秘书?如果按级别,你起码也算得上是副部级领导了。”屈共志打趣说。
“阿倩,快,高老板叫你!”高老板的一个随从跑来说。
阿倩向屈共志轻轻地摆了摆手,飘一般地走了。
“请问,你们老板的秘书叫怎么名字?”屈共志问随从说。
“曾国平。”
“曾国平?你们不是管她叫阿倩吗?”
“阿倩?你是说刚才那个?她可不是高老板的秘书,不过,她也算得上是咱们老板的秘书。”随从诡秘地笑了笑说走了。
屈共志还是想不起这个“阿倩”叫什么名字,忽然,他想起“阿倩”刚才说的那句“你可是咱们附近几条村有名气的读书郎“这句话,忽地一拍后脑,说:“不错,是她!”
屈共志记起来了,眼前这个“阿倩”名叫范大妹,是屈共志家隔离村的,曾经与屈共志一块上小学,不过,她小学也没念完,就缀学了。从那时候起十几年间,屈共志再也没有见过她。女大十八变,当年鼻涕满脸流的她已经是风姿绰约,还成了当今直河县首富的贴身人物。
开工仪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按照何正东对全县招商引资工作要求做到“不扰商、不吃商、不卡商”的“三不”原则,虽然高宏之一再强烈要求要安排饭餐、按例发送礼品利是,可何正东就是不允许,仪式结束后各路人马立刻掉转车头各自返回。
何正东走时,笑着拍了拍丘正清肩膀说:“正清,你可要好好的看护着你们镇的这只母鸡长大,可不能整天光想着吃鸡蛋啊。”
“何书记,你也知道,我可是个经常断粮挨饿的孩子,没吃时不整天想着母鸡怎么时候下蛋还能想些什么?”丘正清也笑说。
“我这人最担心的还不是你整天想着母鸡下蛋。”
“那担心我什么?”
“你是全县出了名的寅吃卯粮专业户,我怕你把今后几十年的鸡蛋在一年时间里就全给吃了个光。”
“我哪敢这般造次,若真的是这样子,恐怕往后何书记哪里也不许我去,只能守着只光会啄米不下蛋的老母鸡过一辈子。”
在场的人听了都大笑。
晚上,丘正清把屈共志叫到办公室。
“小屈,上个星期县里就前段时间进行的教育学习活动举行了表彰大会,咱们镇还不错,集体获得了先进,龚佰有还弄了个突出表现人物奖的荣誉称号,这些成绩的取得跟你这几个月的努力工作是分不开的。”
“这都是因为领导有方,我只不过是按照领导说的去做了应该要做的工作而已。”
“小屈,这你就太谦虚了。虽然你参加工作才短短的几个月,但我觉得你的政治敏感性很强,政治觉悟也高,不象有些人,在政府部门工作了一辈子,想东西还比不上平常百姓想得深刻,所以个人前途一辈子也没有进步。”
屈共志听了丘正清这席话,心里感觉这回领导肯定又有什么工作要他做了。果然,听得丘正清把话锋一转,说:“小屈,今天野猪坳电站终于开工了,县领导说了要把这件事情作为处理县内其它烂摊子工程的工作典范,要求咱们把这项工作的全过程写出来,重点是要突出工作方法和所取得的工作经验,好让其他人借鉴借鉴。我想了一想,现在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头,只有你才能弄好这个东西,这也是我今晚找你要说的事。”
“丘书记,这件事情我才参予了一半,后半截我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
“小屈,即便你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打紧。”屈共志话没说完,丘正清就打住他的话,“如果真的要把这件事情经过如实的写下来,我今儿找你来干嘛?我还不如把我的日记复印一份出来就行了,还费什么心思?你呀你,我才刚刚表扬了你,你就?。”丘正清用手指点了点屈共志说。
屈共志明白了领导的意思,“可是,我听说县领导也知晓了这件事情经过中的一些东西。我如果不如实叙述……”
“这个你就不用多虑,县领导他会喜欢咱们揭开屁股给人家看?咱们可是在给大家介绍工作经验不是作检讨啊。”丘正清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屈共志不敢再说什么,问过时间要求后,转身欲走,“慢点,小屈,还有一件事情。”丘正清微笑地说,“有件生活中的私事我还是想跟你谈一下。”
“什么事,丘书记?”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这人多事而已。我发觉徐宪仲这段时间以来无精打采,就象被人阄割了卵蛋似的,我想他心里一定还是记着你的那位。我还是那句话,你建议你跟你那个还是早点到陈子发那里登记了的好,彻底割断他的单相思,让他早日恢复状态。这也是为了咱们镇的司法工作能正常地开展嘛。再说,女人的心可是变化无常的,她今天看中了你,明天也会有可能会看上我,随时有要你成为名符其实的阿牛哥的可能。”
“哦,哦。”屈共志敷衍地回答说。
屈共志回到房间,看着在台灯下批改作业的李海含,想起丘正清两次劝他早点跟她结婚登记的话,不自觉得有点好笑。
“你这人又在傻笑些什么?”李海含头也不抬地说。
“刚才丘书记专门找我谈话了,他劝我早点跟你到民政办把红本子给办了,不然的话夜长梦多,说不定哪一天你看上他把我给甩了,届时,阿牛哥的接力棒子可真的谁也不敢跟我抢了。”
“他真的是这么说?又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吧?”李海含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说。
“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我做梦也想。天地良心,这回真的是丘书记这般跟我说的,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这有啥好问的,是就是呗。怕只怕有人却一心想着伊人,为此痛苦不已,抱恨终身。”李海含斜了一眼屈共志笑说。
“你最近跟她有联系吗?”屈共志听李海含说起王贵娴,脱口而出。
“嗯,你看,我才刚刚提起,你就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你说,是谁在吓唬谁?”李海含轻蔑地看着屈共志说。
“谁也没有吓唬谁,是别人在吓唬咱们俩而已。”屈共志骚了骚脑壳说。
“看来,我真的不能继续呆在这里,给你惹来这么多的是非。可我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了。走了,外面肯定蜚言四起,说我把你给甩了,大家都管叫你叫阿牛哥;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只会给你惹是生非,我说我这个人怎的就这般……”李海含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你怎的就这么的自信,难道人们就不会以为是我把你给抛弃的吗?”屈共志笑说。
李海含听罢这话,把脸凑近屈共志,没有说话,两只眼睛在屈共志的脸上瞄来瞄去,半晌才说:“我可是一点也看不出会有这种偶然的事情发生。”说完猛地一推屈共志,俩人都一阵大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fon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