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紧张、彷徨、恐惧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家,下意识地便想要回家,姚龙此刻就是如此。
在受过巨大的惊吓之后,姚龙背着身轻如燕的韦青青也没多想,撒腿飞奔回家,待撞开院门,一眼瞧见院子里清清爽爽没有一丝积雪,想起房间里或许正在干着针线活的邱纸鸢,他懊恼地啐了自己一口,“就算韦青青患了失心症,我这样把她带回来也是一百个不妥,容易招惹是非不说,平白无故让纸鸢提心吊胆也是万万不该……不行,得另找个地方安置她!”
姚龙扭头刚要转身,只听咿呀一声响,光着脚丫的邱纸鸢神情紧张地跑了出来,原来方才姚龙撞开院门的声音早已惊着了她。
一双玉足踩着冰凉的碎石,手中还拿着干到一半的针线活,瞧见姚龙好端端站在面前,邱纸鸢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埋怨道:“瞧你,还跟个孩子似的,这院门本来就不牢固,再被你撞一两次啊,怕是非烂掉不可!”
姚龙无奈挺直腰杆傻笑,身后托着韦青青丰臀的手往下挪了挪,免得她猛地探出头来吓着邱纸鸢。
邱纸鸢话音刚落,赫然发现姚龙还背着一个人,瞧那双横在他胸前、白胜雪的玉手,定然是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猛地心窝儿一阵酸痛,脸也刷地白了,摇摇晃晃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其实邱纸鸢也不是如此心胸狭小的女人,只不过昨夜两人恩爱缠绵,这才没过几个时辰,姚龙就带回来另一个女人,而且事前自己压根就没有察觉,换做是谁一时都无法接受。
心想韦青青也没露头啊,怎么纸鸢这就给吓着了?姚龙慌忙将韦青青扔在一旁,过去搀住邱纸鸢的柔腰,关切地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夜被子没盖好受了凉——”
迷迷糊糊醒转,邱纸鸢望着他紧张神情真切的眸子,倒也不再那么难过,只是苦涩地笑笑,心中想着,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寻常,只要他以后能如过去那般待自己好也就是了。勉强扶着姚龙的胳膊站直身子,仍有些戚戚然的邱纸鸢刚想跟未来的姊妹说些客套话,冷不丁瞧见那女人蜂蜜一样甜腻的笑脸,一股子凉气从脑门天灵盖直透而下。
“相公小心!”邱纸鸢旋身挡在了姚龙和韦青青之间,竟是将自己的背门毫无防备地让给了韦青青,这种时候、这般情景,她对姚龙的感情可见一斑,真的是无以复加了。
姚龙想笑,可嘴角抽搐了几下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呆呆地凝视着一脸舍弃生死的邱纸鸢,凝视着邱纸鸢眼中那抹不去的万千柔情,一颗心即像灌满了蜜糖,却又一片片地碎裂,鼻子酸得忍不住就要流泪,急忙用力将邱纸鸢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娘子不怕,娘子不怕……”
莫名其妙的邱纸鸢抬起头,待姚龙在耳边简短地说了个大概,立刻满脸喜色地去看韦青青,果然有些不大相同,不仅仅是神色,好像身段也缩小了一些。
白雪寒风中,韦青青仿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嘴角含笑亭亭立在那儿,浑身洋溢出一股超然脱俗的清新气质,她见姚龙和邱纸鸢都朝自己望过来,夸张地哆嗦了一下,抱着双肩道:“哥哥,嫂子,外面这么冷,你们是想冻死躲来躲去啊?”
“坏蛋,她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在名字上欺负人家!”邱纸鸢忍不住瞪了姚龙一眼,高兴地上前握住韦青青的手,将她迎进屋去。
对于韦青青因何患了失心症,又是如何流落到了樊阳,小两口既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反倒是为了如何安置这颗定时炸弹争执不休。就姚龙来说,没有什么比邱纸鸢的安全更重要的,所以坚决反对将随时都可能爆发的韦青青留在家里,最好是随便找个远点的地头,像小猫小狗一样扔掉拉倒;而一直就对姚龙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的邱纸鸢,这次却一反常态,她的理由很简单——“相公,平常你在外面忙,纸鸢一个人在家也很是孤单,就当我们捡了个妹子,让她陪陪纸鸢啦,好不好?”
事实上,姚龙早出晚归忙于生计,邱纸鸢又何尝不是在家辛苦忙碌,若紧紧依靠姚龙那点微薄的收入,别说一日三餐,就是这避风挡雨小窝的租金也难以维持。邱纸鸢之所以想留下韦青青,只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总觉得当初若没有韦青青,她和姚龙根本无法在地宫中存活下去,更谈不上逃出来,以至于有了今日的幸福生活。过去她担心韦青青对姚龙不利,现下韦青青却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邱纸鸢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单纯的有些让人无奈的小女人。
内心权衡再三,姚龙最终还是没能挡住邱纸鸢的柔情攻势,但为了防止韦青青妨碍他性福的夜间生活,提出把厨房收拾出来给韦青青,于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皇极僵尸,居然沦落到住在人家巴掌大点厨房的地步。
打发姚龙去买些却寒的酒菜和新被褥,满心欢喜的邱纸鸢关上房门把炕热上,然后烧了一盆热水,真把韦青青当成亲妹妹般为她擦洗身子,那份高兴劲儿没有半点做作,而脸上红扑扑的韦青青也是喜笑颜开,一边用手拨拉着水儿,一边跟邱纸鸢说笑——氤氲水雾中两个容貌、身段、气质都与天仙无异的女子,就怕是瑶池仙境也难得一见此情此景。
替韦青青洗漱完毕,邱纸鸢毫不忌讳地让她赤裸着身子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带着宠溺的口吻道:“乖哦,手不要放在被子外面……瞧你,安生点不要乱动,凉风一个劲往被子里钻呢……”
这些天韦青青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所到之处要么是一片慌乱、要么就是刀剑相向,别说有人这般呵护自己,就是想见一张笑脸都难。她双手揪着被子盖住半张脸,目不转睛地望着邱纸鸢翻箱倒柜找出一身鲜艳的衣物,忍不住问道:“嫂子,我一点都不觉得冷哦,用不着穿那么厚实的衣服吧?”
邱纸鸢知道她近五百年的功力非同小可,只是担心她患了是失心疯后不知如何御寒,闻言笑道:“穿厚点也没有坏处啊……其实,我也没有别的衣服可以送给你的了……”旧衣服自然是有的,可韦青青怎么说也是长辈,现在被姚龙讹得唤自己嫂子,心中过意不去,再给她穿旧衣服,那就更加愧疚了。邱纸鸢用手将衣物压在炕上,直到觉得不再冰手,才拿起来给韦青青穿上,上上下下一端详,哪里还有半点僵尸的味道,十足一个漂漂亮亮、清清纯纯的小家碧玉。
屋外巡夜的梆子刚刚响过五声,姚龙连人带被从炕上滚了下来,前一秒明明还鼾声不断,这眼看脑壳便要撞地,他忽然右手轻轻一撑,轻飘飘落地没弄出半点声息。姚龙并不是那种睡觉惊醒的人,只不过这几个晚上摔得次数多了,几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缓缓站起身,姚龙将自己的被子盖在相拥酣睡的邱纸鸢和韦青青身上,然后轻轻摸了摸邱纸鸢的脸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摇摇头,“带回来一个祸害也就罢了,偏偏纸鸢还处处护着她,这样下去,哪天才能完成生儿子的大业啊……唉,现在只盼着信王能多待几天,等我赚够二百两银子,便能在城里买一处大点的屋子了……到时候韦青青再怎么不知羞耻,也不好与我们挤一张床了吧?”
自从三天前应了扛把子郝东方的差事,姚龙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赶到县衙和各级官员一起候着,等所有官员按例见过信王朱由检后,一天的工作才算是正式开始。其实他的工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就是陪在信王朱由检身边,游山玩水也好,喝酒赴宴也罢,就算是上茅厕、逛妓院,他也不能离开半步,一直到午夜宵禁,信王入寝,他才能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和热好了饭菜等着的邱纸鸢说上一会悄悄话。
低头吻了一下邱纸鸢,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韦青青白得仿佛冒着寒气的脸蛋上,姚龙心想你这五百年老妖婆害得我苦不堪言,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你,于是凑过去在她细嫩的鼻尖上也香了一口,谁知韦青青好像压根就没睡着一样,猛地睁开眼来直勾勾盯着他,盯得他那张老脸被开水浇了般发烧滚烫。
姚龙支支吾吾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韦青青却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捏着他的鼻子左右晃了晃,然后调皮地刮了刮自己的脸,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转而搂着邱纸鸢的脖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呼——,姚龙听到自己沉沉地呼出口凉气,背脊都惊得有些冒虚汗,他好不容易直起腰,情不自禁地用手拍了拍胸口,暗中庆幸,“幸亏装睡的是韦青青啊……换做纸鸢,我就是能把天给说破了,怕是也解释不清了,谁让我有前科呢!”姚龙怕什么,怕的也不过是邱纸鸢伤心难过而已。
这时一阵轻碎的马蹄声悠悠传来,姚龙知道那是瑞州卫指挥使陆毅来接自己,便小心翼翼地替她们两个把被子捏好,转身出了房门。
跟在信王朱由检身边,姚龙一天见到的达官贵人比他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有些甚至是以前只听过名儿的,现在也知道他们具体做些什么,当然,这还要多亏了柳如是,没有她带着炫耀口吻、详细而有趣的介绍,姚龙也不可能搞清这么复杂的事情。在这些官员当中,勉强还算谈得来的,便是这个军伍出身的陆毅,毕竟他们两个都陪侍在信王左右,抬头不见低头见,先也混了个脸熟。既然是脸熟,自也没什么交情,让姚龙奇怪的是,陆毅每日都要亲自来接自己去衙门,口口声声说是顺路,事实上姚龙住在南城,他陆毅住在北城,一来一回整整多出六七里地,世上哪有这样顺路的道理?起初姚龙以为是信王对自己不放心,后来仔细一想却又不对,以他的身手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话,信王早就是死人一个,这点陆毅不清楚,信王不清楚,信王身边那两个太监高手还能不清楚?所以陆毅为何每日都要来接自己,便成了姚龙心中的一个迷,而这个迷团随着信王即将离开,很快就会解开,或许,就是今天也不一定。
果不其然,姚龙一眼瞧见马背上郁郁沉沉的陆毅,便知道他定然有话要与自己说,当下也不出声,拱拱手径直跨上他手中牵着的马儿。
二人并辔缓缓前行,踏踏的马蹄跺着残雪,黑冷街头时不时有寒风掠过,陆毅仰头望着乌云压顶的天空,从胸肺间挤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唉……”
姚龙微微一笑,轻声道:“陆指挥,大清早好端端的,你这是叹得哪门子气啊?”
陆毅苦笑摇头,张了张嘴,半晌又是一声叹息,“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啊!现在这世道,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已是难事,若还想拨乱反正,怕是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咯……唉,只是苦了那些无辜百姓,苦了那些可怜的黄花闺女啊!”
原来还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毅不提,自己绝不主动掺和,没想一句“苦了那些可怜的黄花大闺女”让姚龙好奇心瞬间膨胀,好不自恼地问:“究竟是什么事啊?瞧把你为难的,实在不行就跟信王爷说道说道,保不准他就能给你办了呢……呵呵,陆指挥,说真的,是不是你的相好被什么人给霸占了?看把你愁的,眼睛鼻子都快皱成一团了!”
陆毅讪笑道:“我这粗人哪有什么相好的啊?就算有,那也肯定是歪瓜裂枣……又怎能入得陈都司的法眼啊!”
姚龙一愣,心想,“敢情坏人家闺女的是统辖江西七卫兵马的都司陈世荣啊,难怪陆毅酝酿了半天,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过,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会指着我去暗杀陈世荣吧?这买卖我可不干,又不是霸占了我家娘子。”
陆毅见姚龙眼珠子乱转,急忙又道:“唉,这些话原本是不该跟姚兄弟你讲的,只是我这人你也知道,心里头有点事若不说出来,那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我来樊阳虽然已近半载,却也没什么朋友,想来想去,也只有姚兄弟你,能听我发牢骚了。”
姚龙呵呵奸笑,含糊答道:“陆指挥实在太瞧得起我了,惭愧,惭愧啊——”
神情激愤的陆毅一把抓住姚龙的胳膊,小声问道:“姚兄弟,可还记得前日离桥那位投河自尽的老妇?”
姚龙望了一眼陆毅的手,直到他讪讪松开,才颔首回答:“怎能不记得,若非信王爷宅心仁厚,那老妇就算没有淹死,也要冻死饿死了。”
陆毅气呼呼道:“谁说不是呢?可你是否知道,那老妇原本是樊阳数一数二的商贾豪门,家财何止百万,若非宝贝孙女半夜被人掳走,何至于沦落到投河寻死的地步?”
姚龙诧道:“这强盗绑票的事儿,怎么跟陈都司扯上关系了?莫非绑匪是受他指使?”
说到这陆毅勃然大怒,嗓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他娘的,如果仅仅是绑票,花钱消灾也就罢了!可那猪狗不如的畜生,拿了钱也不放人,不仅不放人,还——还——还——”
姚龙听着他一连三个“还”,看着他脸庞胀红、怒发冲冠的模样,觉得就算那闺女被污了清白也不至于如此,猛地心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脱口而出问道:“还什么?陆指挥你倒是说啊!”
整个人萎靡了下去,牙关却咬得咯嘣直响,陆毅紧握双拳,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姚龙的眼睛,忽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扑地一声就在黑不拉几的泥泞中跪了下去,一字一句道:“姚兄弟,我陆毅跪天跪地跪长跪尊,只有今天这一跪,跪得是兄弟你的忠勇仁义!”说完陆毅纳头便拜,砸得残雪四溅,竟是能看见那青石板。
马上惊慌失措的姚龙急忙跳下来搀住陆毅,不明所以道:“陆指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一拜,拜得我稀里糊涂……我也承受不起啊!”
表情坚毅的陆毅用力抓住姚龙的胳膊,大声说道:“姚兄弟,陆毅我有一事相求!”
“你先起来再说话……”姚龙这辈子没被人拜过,心中一急,手上力道自然加强,呼地将陆毅扯了起来。陆毅六岁习武,十三岁便随父厮杀边关,自信就算是大内高手,也能在百招内立于不败,没想被姚龙轻轻一拉,浑身劲力就像被捅了个窟窿一样根本使不出来,他知道姚龙功夫了得,却没想竟然强悍如斯,一时惶然愣在那忘了说话。
姚龙心想人家跪也跪了、拜也拜了,再不应承也过意不去,便叹口气道,“唉,我原本只是想安安生生过些舒坦日子,现在看来——陆指挥你放心吧,如果陈世荣确是该杀之人,我会动手的。”
“动手?”陆毅略一琢磨,当即苦笑道,“姚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求你去杀陈世荣……而且杀了他一人也无济于事,除非江西道上上下下十之六七的官员都死在你手里,这件天人共愤的龌龊惨事才能得到遏止,否则去了一个陈世荣,还会有更多的陈世荣冒出来!”
陈世荣手握江西七卫近四万兵马,要杀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杀尽江西道大半官员,姚龙就算真有三头六臂,也没那功夫和闲心去干,“那陆指挥究竟希望我做些什么?”
陆毅眨了眨眼睛,“今日,我会向信王爷参劾都司陈世荣、布政使江道元、按察使吴继等四十六人,届时希望姚兄弟能与我共进退……”
莫名其妙的姚龙哑然失笑:“陆指挥,你是不是急昏头了?我只是临时被抓了壮丁来保护信王爷安全的,没有一官半职不说,我的话哪个会听啊!”
陆毅道:“正因为姚兄弟超然的身份,说的话才最有分量——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信王爷除了那个柳如是,最看重的便是你,说不定这次回京就要带你一起上路。而且我也不是空口白说,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我也绝不敢打草惊蛇!”
姚龙还是摇摇头,苦恼道:“好,就算你说的有理,就算你真的有足够的证据,不过我听说好像有什么王侯公爵不能参政的祖制,我想你向信王爷参劾恐怕不会有任何作用吧?”
陆毅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当然知道信王爷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信王爷回京后便能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转达天听,皇上若知道江西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定会从严从重处理这批猪狗不如的畜生……至于信王爷离开后,我还能否活着看到那一天,已经不重要了!”
姚龙奇怪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陆毅,“这起早的鸟儿还是为了找食吃呢,他豁出命去图的又是什么?若说他全无私心,只是对朝廷一片赤诚,那简直是狗屁,世上哪有这种傻冒?为了贫苦百姓,为了拯救那些苦海中的黄花闺女?我不相信……连性命都押了进去,我看这肯定是一场豪赌,他所图定然不小!”
原本姚龙就不是个安生的人,如果不给机会,让他和邱纸鸢平平凡凡一生一世或还可能,可是现在,一股没来由的兴奋从心底燃起,他低头沉思了良久,缓缓说道:“陆指挥,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些狗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我觉得你这样鲁莽地暴露自己,确实是有些欠考虑了……依我看,就算你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信王爷也不一定会相信你,毕竟这涉及到江西三司的最高官员,甚至镇守太监也有可能牵连在内。”
陆毅惊讶地看了姚龙一眼,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看来,姚龙没有说错,江西四大高官一个不拉,他陆毅怕的是朝中某位权监出来作梗,以致全盘皆输所以才故意忽略了镇守太监。毕竟是在战阵中成长起来的人,政治眼光和谋略仍旧非常幼稚,试问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当中,你想先斩了人家的一条胳膊,让人家不说话、不反抗,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这样吧——”既然是一场压上性命的豪赌,这么有趣的事情自己没理由不掺上一脚,至于能不能斗垮狗官,姚龙根本就无所谓,“你先把事情详详细细说给我听,然后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如何行事才能万全……狗官自然是要除的,呵呵,但我们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丢,否则给他们陪葬,也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