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垂挂,一抹浅黄色的淡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在旖旎的大床赤身拥搂的男女,“裴驿,我今天在机场看见那个女人了!为什么她会回来这里?”
“什么女人?”
“就是她啊……肖兔啊!还能有谁让我这么生气?”
窝缩在裴驿的怀中,刘蓉的面颊残留着些许的激情的气息,受了裴驿的嘱咐,她白天去机场等候一位远从泰国而来贵客,可不巧,见到了不愿见到的面庞。
不止是看到肖兔那小贱人,还亲眼瞧见了那个小娃娃,尽管她穿得破旧,可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必定是肖兔。只是一时匆忙,她没来得及看清楚裴捷那老东西是不是也跟着一起了?
肖兔被那男人抛弃的时候,她心里可爽快了,连孩子都生了,可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滚到小穷村子了。那男人根本就是在戏弄她!
肖兔,就是一个傻子……
裴驿抿嘴,若有所思,两年前,肖凯那父女俩一走,他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这倒也罢,想要搞垮裴捷不必急于一时,想要他身败名裂也绝非那么容易。肖凯是一颗好棋子不错,但也不是非他不可,那时候肖凯的嘴巴那么硬,根本就不肯答应当着公众的面将以往的恩怨添油加醋,重新演说一番。
“蓉蓉,那肖兔怎么惹着你了?到现在你还那么恨她?据我所知,你们以前可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裴驿缕着刘蓉的卷发,挑起了一撮在指尖缠绕着。
这刘蓉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床伴,上了床热情似火,只可惜平日里太过刮噪,哪怕只是为了一点小事,也会闹得他鸡犬不宁!
这刘家的酒业,总有一天终会被他收入囊中。他花了大笔的钱,也疏通了不少人脉,就是为了能让刘家的红酒在国际市场上扎稳脚跟。刘家的酒在国内有着悠久的历史,只是一直难以走得更远,最主要的原因自然还是品牌不够硬。
但经由他在幕后的推波助澜,尽管也只是两年的时间,可如今刘氏酒业的趋势大好,估计要不了五年,夺得亚洲的首位应该不成问题。
刘蓉哼了哼鼻子,裴驿的语气让她心升不满,扭动着细腰,她缠滚在他身上,“我就是讨厌肖兔!我这辈子都没被人打过,也没有人敢给我气受。我对那小贱人推心置腹的,可是我得到了什么?谁要是让我刘蓉不顺心了,我非得要她哭着跪倒在我脚边!”
裴驿抿嘴含笑,“蓉蓉,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女人还是像肖兔那样,温顺一些比较好,不然我可不敢你去见我妈。”
“见你妈?你妈妈?裴驿……你,你的意思是……你可别开玩笑。”褪去了跋扈,刘蓉面露羞怯,疑惑却也期盼的凝住着裴驿,“这种话,是不能女孩子乱说的?你说的,就要负责任的?”
不过,这裴驿是哪来的妈妈?裴驿的背景她也不是不清楚,当时就听哥哥说过,裴捷兄弟俩虽然是同一个父亲,可待遇就天差地别了。
裴驿是裴家老爷子靠着高科技的医学手段才得来的儿子,所以裴老爷一直心有忌讳,明眼人都知道,要这个儿子只是为了给大家族留有一条后路,也有一个交代。至于那生母是谁,自然是谁都不知道的,这样的事情有钱人家一般都会给一笔巨额的遮口费。而裴捷就不同了,这大儿子是裴老爷的原配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一直以来都深受重用。
所以,这裴驿哪里来的妈妈?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但是这么敏感的话题,她不应该随便向他提起。
“蓉蓉啊,你跟了我也有两年多了,今年你该有二十一了吧?要是你愿意,我们就把事情办了,反正,你也到了法定年龄,而且你现在又不读书,不如就结婚吧。我不喜欢太声张,所以,婚事我希望低调一些。”仿佛只是在叙事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他的稍显漠然的语气看不出任何即将成婚的兴奋即便真的要举行婚礼,也必须要低调,否则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往后就不容易收场了。
真要娶这么一个娇纵的女人,他心里理所当然是不愿意,可男人不同于女人,哪怕是离了婚,也照样不用愁。
将刘蓉娶过门,那么刘家的酒业他也占到一份,甚至之后他的目是要全权吞入。他如今的钱,如今的权势,都是跟着那泰国东先生才得来的,他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门户。
刘家,是一块极好的踏脚石,并且极其容易利用,那刘蓉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他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有太大的异议。将来如果真是要把刘家的产业赚到他的名下,他想,至少在刘蓉这方面是相当容易说服的。
“裴驿……你忽然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要结婚?这可是大事情,我怎么也要先问问的爸妈呀……再说了,我还这么年轻,哪急着结婚啊?”刘蓉不停的扭摆着蛇腰,灼热的肌肤紧紧的贴覆着裴驿的身躯,现在是他先提出要结婚的,她当然是要故作矜持,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点头了。
怎么说,她也是刘家大小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哪是说结就能结的。而且没有鲜花戒指,他只是淡淡的说出这话来,她要是太轻易的首肯,岂不是显得自己掉价了?
裴驿这块肥肉自然是不能放过,但是她也要让他明白,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至少,她要让她的父母和刘家都觉得有面子,若真要结婚了,婚礼一定要大办,一定要人尽皆知。刘家嫁女儿,可不能那么含糊,真要像裴驿说得那样低调的完事,她宁愿不结这婚!
女人,就是如此的虚浮,心和嘴永远是不一的!刘蓉这样的女人,能尽早摆脱,他绝不会手软,只要等他取得了自己的利益,势必将她一脚踹开!
她眼珠子一转悠,“裴驿,你说那肖兔……是不是带着孩子回到那老东西身边了?”
“蓉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裴捷,我自会摆平他,至于那肖兔……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和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女人你有什么好计较的?”他的眸子稍显冷淡的睨着她,女人之间的你争我斗,在刘蓉身上可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刘蓉委屈的撅撅朱唇,手指顺着裴驿的肩头娇嗔的拧了一把,媚眼如丝,羞怯着面颊,哀求的凝着他褐色的茶眸,“人家不管!我就是讨厌肖兔,我就是见不得她好。你老说你会摆平裴捷,可这都两年了,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啊?我可不要见到那小贱人逍遥快活了……你老早不就和我说会派几个去欺负欺负她的吗……”
一声怒喝打断了刘蓉的絮絮叨叨,刘蓉这个女人显然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刘蓉!我这两年在干什么用不着你多心,懂吗?!”
“裴驿……你还真生气了呢?”裴驿很少如此怒吼她,男人脸色突变,她也知趣的闭上嘴巴。
翌日。
接连阴沉了好几天的g市,总算出现的几许阳光。
“小卯?醒醒?我们今天要去看医生的,快起来,妈妈给你洗洗脸。”一宿,母女俩睡在婴儿方的毛毯上,睡觉之前她将两扇门都给缩紧了,就是为了防着那男人。
肖兔伸了伸腰,浑身酸疼,那手臂更是整晚被女儿当做枕头了。孩子依然是靠在她怀中,紧紧闭着眼睛,睡得很沉也很安稳。以为孩子怕生,到了陌生的地方,第一晚怎么都不会踏实。也许是因为昨天哭得太累了,又摔了一跤,真把她累坏了。那么小的孩子就反反复复的疾病折腾着,她真是心疼的不得了,孩子是她的心头肉,被割扯了怎么能不疼?
她望着房门,早上三四点的时候她才抵不住困意渐渐入睡,因为老家伙整晚上一直徘徊在门口不知道他打着什么鬼主意,他没有离开之前,她可不敢睡着。
门被敲了几下,没有说话,只是一下接着一下的拍门声。
“小卯,赶紧起来了,快。”肖兔拍抚着女儿的脸蛋,这孩子平时可不是那么能睡,在水塘村的时候,她往往醒的比她还要早,可是今天却看似格外舒适。
“妈妈……我要喝奶奶……”小脸朝着肖兔的胸口贴去,这小家伙人还没醒,肚子倒是咕噜叫了,“妈妈……”
“小卯,快睁开眼睛!叔叔在外头呢,你再不听话,他可就进来了?”没办法,她只好借此吓唬孩子,否则就该耽误了医院的时间。
果然,这小鬼头可是听见去了!立刻用手心揉了揉眼睛,无辜的张开眼睛望着肖兔,胆胆怯怯的往她怀里一钻。
撅着小嘴巴,她双臂搂住肖兔的脖颈,小声的嘀咕,仿佛是害怕被外头的叔叔听见似的,“妈妈……小卯想回家,小卯怕叔叔……”
外头。
男人轻踹了一脚房门,以泻怒气!
昨天晚上,他明明是将那小崽子扔去了玉嫂的房里,并且也千叮万嘱了不能让她乱跑,尤其是不能跑进他的房间。
可哪知道他这女儿依赖妈妈的程度,犹如当初小兔子那般依赖他,见不着人就一屁股坐在房门前,扯开细细的嗓门嘶吼着,哭喊着,喧闹着……这好好的二人世界,好不容易才能和小兔子独处,可都被小崽子破坏尽了!
“赶紧开门!都几点了?还没起来吗?”他不满,昨晚的怒火延续到了大清早,大掌不住的敲打着房门,都叫她别这么宠着孩子了,可她当真母爱泛滥还是怎么着了?只要是女儿有半点动静,她便会立刻不顾一切也要紧紧的抱着她,哄着她。
“妈妈……小卯不喜欢叔叔。”童真的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哀伤,她使劲的揉了揉鼻子,“小卯想回自己的家,想和外公一起住,嗯嗯……呜……”
从孩子稚嫩的瞳仁中,她仿佛瞧见了从前的自己,柔柔弱弱,不堪一击。一旦发生了事情,她只懂得躲在他的怀抱里低低抽泣,没有他的时候,没有了他的羽翼,她就似失去阳光的鲜花,终会凋零的。那个男人不止是她的一片天,更是她赖以呼吸的源泉,如果连呼吸都被人夺走了,那么,她还能用什么维持生存?
肖兔的世界,一直只有裴捷一个男人,只是这样的执着,渐渐的烟消云散了。任何都东西都不会是永恒的,更何况是她这么卑微的爱恋,得不到回应,永远没有回应的爱恋。
曾经,当她仰起脸,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但是如今,当她一次次的抬起头,入目的是纷繁的天空。原来,她真的遗漏的很多东西。
只是……
这样的领悟,终究显得太晚。
也这样的眷恋,也终究埋得太深。
她以为,她想要,她坚持着,可她不一定能做得到。
正如他问她,为什么让孩子姓裴?为什么偏偏要跟着他的姓。那一刻,她哑口无言,也深感自己可笑,若果她真的割舍了,何必又要赖上他们裴家?
痛心的捧着孩子面颊,她的眼角蕴含了很多酸涩,哽咽的凝视住孩子的眼眸,“小卯,你告诉妈妈,你真的……真的那么讨厌那个叔叔吗?”
垂着脑袋,这小家伙似懂非懂的望着肖兔,闪闪的眸子里似乎是装在了泪水,她只是摇了摇头,嚅嚅的道,“小卯只要妈妈,还有外公。”
肖兔默默的拥住了女儿,泪水飘散在孩子发丝上,她给了孩子生命,终究是对还是错?既然孩子来到了这世上,可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痛苦。
门外的男人等得不耐烦了,又是连着叫喊了好几声,声音一声比一声烦躁,怒火眼瞅着既要喷发了……
肖兔张望了一番,从水塘出来的时候,他不准她带任何行李,那些他认为的破破烂烂,他一样都不允许她拿着。来到这里她才发现,原来衣柜都装满了孩子的新衣裳,大大小小,款式不一,就绝对都是崭新的,上头还挂着标牌,她随手拿了一件先给孩子换上。
她摸着孩子的脑袋,那男人一吼,孩子的身子便随着抖了一抖,沉默的低下头乖乖的配合着她穿上衣裳。
这是有多怕他?
“别怕,我们是去看医生的,看完医生小卯就再也不会生病了,晚上就不会再难受的咳嗽了。”抿着嘴,她轻轻的亲吻孩子的面颊,女儿长得和她像极了,也许那男人唾弃孩子,可是小卯却是她唯一的骄傲,她淡淡的一笑,“等小卯看完病了,妈妈马上就带你回去水塘村?你说好不好啊?”
像是生气了,小家伙嘟囔起嘴巴不吭一声的轻轻推开肖兔,一脸的不高兴,眼里没有丝毫光芒,转过头自个儿慢悠悠的走去开了门。
一开门就撞到男人僵硬的膝盖,抬起眸子望见他严酷的脸孔,她顿了顿脚步,然后立刻跑到肖兔身后,怕的不敢露面。
裴捷心头一沉,小崽子依旧是那么怕他!?
见着他,那是比见了鬼还要害怕!他也不过就是嗓门大了些,能至于吓成这样吗?
“小卯,到爸爸这里来。”他弯曲着身躯,单腿跪倒在门口,朝着孩子招了招手。
“妈妈……”她哪里敢走过去,死拽着肖兔的衣襟,就是连看都不敢看他。
强烈的挫败感!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面色略显尴尬的走上前,“赶紧准备准备,和医生约好了十点,去完医院还有别的事要做。”
肖兔没在意,以为是他公司有事,所以没有多问。
医院门口,车子稳当的停下。
这间医院她记得,以前每一次产检,她正是被这个男人安排在这里。那时候,他待她可好了,只是一切都似飘渺的一场梦。
路上,母女俩坐在后座,一句话都不敢说,气氛相当的压抑。下车之后,她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
“程院长去年末才从外国回来,是目前国内最好的儿科大夫,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停下脚步,等她慢慢的跟上,他伸手想要从她手中抱过孩子,好让她不那么吃力,可母女俩一见他的举动立即躲开了,当他是瘟疫似的!
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孩子被护士抱在手中,而裴捷和肖兔则被程院长叫到了一旁。
她从远处看着女儿的神情,漠漠然然的,真是让她忧心。又看了看程院长的面色,似乎是很凝重,这便让她愈加的不安了。
“孩子是不是又什么问题?我女儿当时是早产的,前些日子刚得了肺炎。”裴捷凝视着身旁的女人,将她的纤手握牢在自己的掌心中。
程院长蹙着眉,微叹了一口气,“孩子的体质不好,身子比较虚弱,这倒不是大问题,通过食物的调理和平日里的注意,应该不至于会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
“不过什么?院长,我们小卯是不是得了大病?夜里的时候她总是会咳嗽,一咳就停不下来了!已经好几次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从院长的神色来看,小卯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她惴惴惶惶的纠缠着自己的手指,急忙打算奔向孩子。
“别着急,听程院长把话说完。”他用力的搂住她的肩头,以后只要有他在,便不会让她们俩母女出任何意外,就算是天塌了,他也要给她扛着。
“裴总,恕我直言。孩子那么小,做父母的,不应该只关注她的外在健康,孩子的心里也该当心才是。这小娃娃要是在这么下去,可就严重了……”他从医几十年了,类似于这个孩子的病例也接触过不少,如果家长处理的不当,后面往往就是不可避免的悲剧,“裴总,我也不满着您,孩子是不是自闭症,我目前为止还不能妄下定论。可要是不解开她的心结,我看恐怕……”
肖兔的身子隐隐的战栗,眼底的泪水几欲爆发而出了,她不自觉的揪紧的身旁男人的衣摆,脸庞略略的贴向他的胸膛。
自闭症……
她的小卯虽然胆小,见着生人会害怕,当然也没有几乎接触太多的陌生人,可怎么……也不会是自闭症啊!
“院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女儿就是性子比较胆小,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总被那些孩子欺负,可是,可是怎么会得那种病呢?小卯和我可亲了,她和我有说不完的话,一定不会是那种病啊!”在水塘村,孩子一直被欺负,这事情她当然清楚了,可是孩子间的打打闹闹这说来也算正常,那么可怕的毛病怎么能和她的小卯沾上关系呢?
关于孩子被欺负的事情,肖兔啜泣着,哽咽的道来……
如此的缓缓叙述,她的心便更痛了,原来,她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更可悲的是,她清楚的知道小卯每一次哭的原因,可是她做了什么!?
她以为孩子哭过了就没事,她以为孩子和她一般,被人欺负了,只要流了泪就没事的!
“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的……我以为小卯不会有事的……我……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那些孩子怎么欺负小卯的,可是……”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的娇躯孱弱的轻颤着,孩子坐在病床上,低垂着脑袋,看着,是那么的忧伤。
她知道水塘村的那些孩子是怎么做的,她也知道强明那些孩子给她的小卯喂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她更知道……小卯的心里一直需要一个爸爸!
小卯的心,生病了……
泪水急促从她眼眶里涌出,她死命的揪住的男人的外套,“小卯生病了……我的小卯生病了!都怪你,都怪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她?嗯……唔!你为什么吓唬孩子,你们都要把她惹哭……”
“兔兔,小兔……不会有事的。”他的目光也落在孩子的身上,那股担忧和紧张再也无法掩饰,想起了第一次在村口的小路上见到孩子的那一幕,他的涌动着痛楚,他搂着这女人肩头的大手愈加的握紧,“有我在,我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出事。”
将这颤颤抖抖的小兔子拥抱进他的双臂之间,他细细碎碎的吻,将她的泪水悉数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