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小卯要妈妈!唔唔唔……”
裴捷的眉头拧得越发的紧,这小崽子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只要她一睁开眼睛,他的耳根就别想清净,成天就知道缠着妈妈!这孩子要是遗传了他,哪怕只是几分也好,也不至于这么磨人!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他裴捷的女儿竟会是这样温温弱弱的性子?这强大的基因看似是一点都没派上用处!往后要是再生个儿子,也是这德性,那岂不是荒唐了?这偌大的家业就甭指望有人继承了!
肖兔见到女儿从婴儿床上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立刻睁圆了眼珠子,嘴皮子吓得抖了一抖。那床周围有白色的栏杆掩护着,可是离地面还是有好一段距离,孩子一不小心可就直接掉地上了。
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就不应该让她一个睡一个陌生的房间,真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再想些什么,好歹也是他的亲女儿,可她根本就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一丝的父爱。
他嫌弃孩子的性格,他嫌弃孩子的懦弱,这些她都能理解,可是再不得他深爱,最基本的责任他也不该忘却。一个两年多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男人,有社么没资格一次又一次的威吓孩子?
“你松开啊!你看小卯这样多危险?”赶紧上前扶住孩子的身子,她回头,皱着眉,死死的慑住男人无所谓的面庞,“以后我和孩子一起睡,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让他一个睡在这里呢?”
“把孩子给我。”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却,这么点小事就让她放不下心了,这孩子可千万不能溺爱着,不然后果就像当初他宠着她这般,如今小兔子已然不将他的威严放在眼里了,“小卯,以后不能再这么缠着妈妈,要学着自己一个人睡觉,嗯?你已经两岁了,可以一个人睡觉的,对不对?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哭,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肖兔气红了眼,哪怕是抱着孩子,这男人也不知道温柔一些,那双大手死死的掐着孩子的腰部,可把孩子吓着了,“赶紧把小卯给我!你干什么呢,怎么又开始吓唬孩子了?小卯从来没离开过我,孩子缠着我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可别太过分了!你要是再把小卯吓哭了,我们马上就走人。”
瞧瞧这女人,那气焰简直盖过了他的头顶,明天凝视着她的面庞,她的鼻翼轻轻的颤动着,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太过愤怒了,总之她看他的眼神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坚毅和冷漠。
人是带着回家了,可是这心,他有些琢磨不透了!这母女俩显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根本不将他这个丈夫和父亲放在眼里,他哪怕阴狠着板起面孔吓唬吓唬这娘俩,也只能起到一时震慑的作用,做得太过了,这女人又要和他闹腾,口口声声的喊着要离开。
真不该让她一个带着孩子在外流落了两年,尽管是去了那小村子,可是正如他之前所担忧的,这女人的心野出去了,可就难以收拢了。
这只兔子!自以为自己这两年带着孩子没饿死,就有资本冲着他这般无礼了?也不想想,若是将孩子一直养在那深山穷村的,往后当真是要让孩子成了种地卖菜的土村姑吗?
尽知道和他对着干,一点都不会往长远着想!
“肖兔,你也听好了。”刚房门关上,这女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可不能让家里的下人瞧见,否则他及颜面尽失了,“我给小卯安排了一个托儿所,等孩子的身体状况稳定了,我就会把她送过去,以后,最多一个礼拜让她回家一次就够了。你也别和我闹,孩子的教育问题,必须是我说了算。”
那托儿所是两年制的,两年的时间也足够磨练孩子了,那里的安全以及设施自然都是本市最好的,他的孩子可不能低人一等,必须要是人中之凤。
肖兔咬了咬牙,这心里,是又气又急,又恼火又担忧!早知道这个男人有着一肚子的坏水,她就不该这么匆匆忙忙的跟着他回来,跟着他回到这里,他怎么能只是为了给孩子看病。这会儿,她乱急了,完全没了头绪,就怕他用孩子威胁她,逼迫她屈服。
一种走投无路的凄凉蔓延在她的心口……
“什么一个礼拜回来一次!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卯……小卯才那么小,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就知道……把我们骗回这里,你是要抢走小卯的!你这个混蛋!我不准……小卯是我一个人的,不准你抢走女儿!”她抱住他的胳膊,不敢置信的挣扎着水眸,老家伙果然后狠心,也够卑鄙!
望着他刚毅固执的眼神,她似乎觉得有些东西是命里注定的。好像这男人,她明明心里有着他,可嘴上却一次次的推拒他。明明知道不应该跟着他回来,可正是心存的那一丝侥幸,将她的尊严和奢望抹杀的一干二净了。这个男人,是不能相信的,从始至终,他就是一个自私的老家伙!
“妈妈……唔——哇……”小身子靠着床的边缘,伸着双手哭喊着挣扎着,一不小心,整个身子都倾倒而下,连那婴儿床也都折倒了,“妈妈!”
“小卯——”孩子可能是摔懵了,刚倒地的那一刹那不声不响的,过了一会儿,才渐渐的传出沙哑的声响,“快给妈妈看看。”
她的心也随之漏了一拍,吓得愣在原地,呆呆的紧盯住孩子,久久回不过神。若不是地板铺着一层看似挺厚实的毛毯,那孩子得要摔成什么样?还不是头破血流了?就是怨这个男人,他就是再不讲道理,也不能和那么小的孩子较真。
裴捷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毕竟是直接从床里摔到了地上,这一下摔得可不轻,他这女儿的胆小比针眼还小,看着她刷白的脸色和颤颤抖抖的嘴皮子,这小崽子似乎是连小命都要吓没了,“我看看!你这小鬼乱动什么呢?”
“呜……妈妈……我疼……”趴伏在毛毯上,摆动着双手,小鬼头一抬眼便只剩下泪水,一片的光莹打湿了整张面庞。
裴捷将孩子拖扯进怀里,可他只要一碰孩子,这小崽子就是成心要和他作对,对着他的胸膛又是踹又是撞,嘴里不断的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肖兔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额头不停的渗出层层细汗,一个劲地从他手中抢过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自从这个男人出现了,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她的女儿必定会被吓得大哭一场才能罢休。孩子如此的害怕他,他心里要是有点觉悟就不该横眉怒目了。
她一手抵住他的肩头,将他使劲的往外赶,“你快出去,你再这么凶小卯,是不是要她直接进医院你才甘心?”
母女俩都是这般的嫌弃他!
他拧住眉头,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安抚着孩子,心里忽然酸疼的厉害。暗自捏紧了拳头,他的眸光愈加的深沉,往后该弥补她们的,他一样都不会少。
一直到入了夜,房门始终是紧紧关闭着的,母女俩连晚饭都没出来吃,都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瞎折腾些什么?
他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可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他呼喊了几声,也听见了孩子嘤嘤咛咛的声响和那女人软绵绵的嗓音。
这会儿,他已经洗完了澡,头发带着几分湿,宽大的睡袍随意的搭在身上,深大的v领延至胸肌,健硕的肌肉性感的凸显着,古铜色的肌肤在深灰色的睡袍下若隐若现。
“妈妈,小卯肚子饿了。我……我想吃东西,想喝奶奶……”她抿了抿小嘴,哭了一下午,总算是想要吃东西了。
肖兔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下了飞机之后她和孩子滴水未进,她的肚子也早就饿坏了,可她再饿也不能人那个孩子委屈了。
解开几粒上衣扣子,将绵软的圆浑展露在孩子眼前,她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小卯,赶紧喝吧,可别再哭了。”
看着孩子吧唧吧唧的吮吸着,小脸蛋也重新泛起了红光,她心里才好受了少许。那男人虽然是小卯的亲生父亲,可既然小卯这么抗拒他,那么等看完医生了,她势必不能再让孩子继续住在这里。有些事情,当真是要看缘分的,过去了,便很难再重合,依然会有一道裂缝。
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这小家伙靠在她怀里吮着她的奶水,舒服的合上了眼睛。这几天,可把孩子累坏了,匆匆忙忙的做了长途,做了飞机回到这里。还没等孩子适应,就被那坏男人吓得大哭了一场,她打心眼里心疼孩子!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小卯,这几天我们恐怕要住在这里了,你要听妈妈的话,在那叔叔面前,你可不能再大哭大闹,行不行?”
既然免不了要住在这里,既然这男人都给小卯安全好了医生,人在屋檐下,也只有暂且低头了,为了孩子不受苦,该忍的她必须要忍。
“妈妈,外公在哪里?为什么外公没和我们一起来?我想外公……”小家伙抿着嘴,怯怯的问了一句,又立刻扑向肖兔的胸部,静静有味的啃吮起来。
这问题,倒是将她难住了。
但是为了不让孩子小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她万不得已还是选择了撒谎,“等小卯明天看完病,我们就回去,到时候小卯就能见到外公了。”
“妈妈?这里是哪里?小卯不想看看医生,我不想再打针了,妈妈……”那细细的针管扎进皮肤里的时候她疼了,她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生病。可是妈妈和她说,只有身体好了,她才能一直和妈妈在一起。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参杂着宁宁急匆匆的叫喊之声。
不止是宁宁来了,就连玉嫂也等候在外头,如此一来,她总不能继续将自己和孩子锁在屋子里,就算气不过那老家伙,可她不能不给玉嫂面子。
可谁知道!
那老家伙一踏进门口就将孩子从她怀里抱走,往玉嫂怀里一扔,“带她下去喂点吃的,看看她喜欢吃什么,赶紧去。”
“大少爷您就放心吧,这小宝宝就给我和玉嫂照顾了。”宁宁趁机拍起了马匹,伸出手指朝着小家伙的脸蛋轻轻戳了戳,“玉嫂你快看啊,这孩子脸上肉嘟嘟的,真是可爱呢!可是怎么长得和大少爷一点都不像呢?”
小丫头依然是不懂得看人脸色,当着裴捷的面就毫无顾忌的逗弄起了孩子,这毕竟是主仆,她却一点都没有分寸。
玉嫂对以小丫头投去了斥责的眼神,“胡说什么?这孩子和大少爷小时候可是一摸一样的,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赶紧去里面收拾下屋子。”
“把孩子给我吧!”肖兔伸出双臂想接过孩子。
可是玉嫂只是淡淡的笑着,然后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浮上了一阵浑浊的泪潮,“孩子有我看着呢,小兔,这以后啊,就让这小娃娃和我睡吧?我来照顾她就行了,你和大少爷……也该好好说说话了。这次既然回家了,就要和孩子好好戴着,可别……可千万别再离开这么久了。玉嫂心里有多担心你们母女俩,你知道吗?”
见到玉嫂抱着孩子,她的心里倒是有了一些宽慰,这样的时刻她实在不忍心将抢回手中,“玉嫂,我……”
这么久没见了,照理说,她应该好玉嫂叙叙旧情才是,只是眼下,她当真是没这心情。当初她带着离开的时候,她只和对玉嫂一个人说过,因为她可笑的以为玉嫂会将她决心要离开的事情告诉那个男人,然后男人势必就会将她挽留住,只是一切都是她美好的幻想。最终,他就是没有出现,没有一句话,一句任何的留恋。
两年不见了,玉嫂的白发更多了,皱纹也更深了,她凝视着玉嫂苍老的眸子,心中难掩酸涩。她离开的这些日子,玉嫂一定时时刻刻都在为她不安,也时时刻刻都在忧心着她和小卯。
离开之后,她本该定期的联系玉嫂的,向她报平安的,而且玉嫂的年纪也这么大了,说不定一个万一这就是永久的离别。
只是,她若打电话回家,万一是那个男人接的那又该怎么办?而且,在水塘村,没有一户人家里有电话,要是想电话必须要去镇子里,这是唯一的途径。
于是这样的想法,便只能作罢了。水塘村的条件着实是有些恶劣,那里的穷困是外人很难想象的,在类似的小地方还有着很多的不为人知。
孩子,一秒都没多等,立马又扯开了嗓子……
将房门奋力的摔上,不给她任何揪扯的机会,他拽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抵住门板,“别管孩子了!人都回来了,你还闹什么别扭?”
“干什么呀,小卯再哭!”肖兔挪了挪脚步,低着头小声的抗拒着他,这样子像极了受惊而愤怒的小白兔,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暗诉着不满。
“你跟我过来!”他拉着她的手,迈着急促的步子,这婴儿房的里处藏着一扇小门,直接便能通向他们的卧房。
两间房子本就是相连的,只需要打通墙壁,再安上一扇门即可。在水塘村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命令人来家中装修,还买了一屋子的婴儿用品,就是为了这母女俩回来后能住得安心舒适。
肖兔被拖扯着,踉踉跄跄的跟在他的后头。
那一张大床,他拥抱着她缠绵千百次的床榻……
她心一紧,仿佛自己随时都会被他扑到在床上,狠狠的吃干抹净了!惶恐将她一点一点包围住,她畏怯的往后挪了挪步子。
裴捷步步的逼近,将她迫入了墙角,他俯下身在她柔软的耳垂处的轻轻呼吸着,吹吐着热气,而他的大手蓦然间,却又理所当然的伸入那薄透的衣料中,顺着她纤滑细腻的背部来回游移着。
“兔兔……”他的声音很低沉,明显是在强忍某一种情绪,拂过她稚柔的面颊,他的语气参半着浓浓的忧愁,“为什么要让孩子跟着我姓?你还敢说你心里没有我吗?兔兔,我们结婚了,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是你的老公。”
“别那么叫我,我听着恶心!我得要去看着小卯,她又该哭了。这是我的女儿,你不喜欢她,可这是我唯一的宝贝。”这样的称呼,在她听来只剩玩味和戏谑而已,他邪邪的扬着的嘴角尤其让她觉得厌恶和抵触。
这老家伙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她一点都看不透。就如当初,他好端端的为何那么凌虐她,为何对她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她也依然是不明不白。
但因为去了一次墓地,事情便翻天覆地,她跟着男人十多年了,她觉得自己很懂他,却又觉得这个男人距离她很远。
那是一道模糊而朦胧的距离,她一直走不过去。
至于,为什么让孩子姓裴?这点她事到如今也是后悔莫及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怕在嘲笑她吧?在他的眼里,有没有这个女儿也许是无关紧要,对于他来说这至多只是代表了一份骨血之情。可是小卯对于她而言,是她拼死了生下的,也是她拼命了将拉扯大的。再也没有任何人或事物能代替小卯在她心中的重量。
她攥紧了拳头,被他撩拨的全身僵硬的蜷缩在墙角处,身体永远比心要来得诚实。只是那一丝残存的理智在紧紧的拉锯她,不能这般轻易的妥协,也不能任由这个男人肆意妄为了。
“我把小卯送去寄宿学校也是为了她好,你太宠孩子了,这对她不好,懂不懂?”他的一只手抚着她惶然的脸颊,他笑意盈盈地强迫她接受这样的决定,“以后你要在家陪着我,小兔,我还想要个儿子,你一定要答应我?”
那时候,他正是如此的宠爱而疼惜着这个女人,才让她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这样的错误可切莫不能重演在女儿身上。现在这女人的心思全在孩子这儿,只要那小崽子一哭,她就什么事情都不顾,一心扑在孩子身上。
肖兔瑟瑟着,撇开脸,不愿被他灼热的气息包裹住,盈盈的水眸里透着的尽是自嘲。儿子?这老家伙竟然还妄想着要她生一个儿子?
痴人说梦!
冷睨着他,她又急急的撇开脸,“你做梦呢?别再乱说这种话,我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给小卯找了医生,我才肯这么匆忙的带着孩子跟你回来的。别的事情,可不许你胡思乱想,你真当我这么好欺负吗?裴捷,我可不再是你的玩具了。”
她屏着呼吸,胸腔囤积着一股怨气,小卯如今这样的情况,他竟然还想着再要一个孩子。谁要是给他生了儿子,她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那时候她们母女俩也就自由了,她开心都来不及。
她的语气很坚毅,只是这坚毅之中却夹杂了几许的苍凉,当真是不在乎的吗?等孩子的健康稳定了,她当真可以说走就走吗?
“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是那么蠢?你和小卯我都宝贝,既然回来了,就不许再离开我!兔兔,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的跟着我,那些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了?你要记得,是肖凯不要你的,是他把你卖给我的,他已经收了我的钱,你现在要是敢离开,知道后果吗?”
他淡然的轻笑道,两指扣着她的下颚,将她的面庞缓缓的抬高,对上他的眼眸。这张小嘴他百试不腻,小兔子的甜美是任何人不能想象的,只可惜如今却参杂了一丝的倔强,也有一些苦涩的滋味。
不愿用那些阴险的手段将这娘俩强留住,不愿再像十多年前那样只是用金钱将小兔子强迫的拴在他身边,这兔崽子就是再倔强,也别想逃脱他的陷阱,他认定的事情,她这柔弱的小女人哪里能奈何得了他?他要她心甘情愿的留下,也要那小崽子开口叫他一声爸爸!
只是现在,他真是够窝囊的,也够憋屈的,他只不过是对着孩子瞪瞪眼珠子,也只不过是嗓门大了一些,这女人就会说他故意吓唬孩子!母女俩没将他的威严放在心上,这是显而易见的,比起曾经,这只兔子明显是壮大了不少胆子。
肖兔的身子猛地轻晃,眼底罩上了一层漆黑,他淡然的口吻,他凌厉迥然的神色,让她的心摇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