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的后续没有完结,第二天就有王后的人来请犹卷。
小想陪着犹卷一起去的,犹卷看了这个丫鬟几眼,王后的眼线,唔,昨天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一览无余了。
一行人引着,犹卷随着侍从进了王后寝殿,很大,很素雅,莫名的还有种庄重感。
她进去脚步才刚停,王后就坐在高座上尖锐出声:“跪下!”
这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音量之大,已经表明了主人的心情。
犹卷定眼看去,今日的王后衣着一如平时,淡金色,她怀里还有一只猫,长的十分潦草,看起来还挺凶。
犹卷眼神看了那猫一眼,那猫倒很有灵性,立马把自己缩了起来。
上一次行礼是稍微弯了一下,这次是要跪下。
犹卷沉着眼看向这个妇人。不知道她何德何能,能教自己给她跪下?
她脑海想了一圈,最后想到杨瑜,唔……算给他脸吧。
王后瞪着眼睛,眼皮跳了几跳,看着犹卷跪下,这才说:“很好,你很好。现在这桩事我先不追究,你把你昨天干的那桩事,好好给我说一说。”
她等着犹卷给她解释,结果,犹卷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一脸真诚的看着她,“昨天什么事?”
王后头上青筋暴起,看着犹卷眼里燃着一股燥郁,她声音又加重几分:“说说你是怎样在晋王私宅过了一天。”
犹卷没有什么表情:“和晋王探讨了一下人生哲学。”
王后听不下去了,有生之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只杯子被她扔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响声。
气氛一时紧绷到了极点。
这时候很巧,杨瑜来了,犹卷转头看他,他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犹卷。然后就跪在了犹卷身边,求情的看着王后,说:“母亲。”
王后冷着声音,说:“你来的正好,你给她一封休书,和她断绝关系。”
杨瑜看着王后,脸上着急,他正着身子,说:“母亲,昨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后一听这话,炸了:“瑜儿,你还要怎样,一个女人夜半不知检点,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杨瑜看着王后,脸上着急,他正着身子,说:“母亲,昨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后一听这话,炸了:“瑜儿,你还要怎样,一个女人夜半不知检点,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还是你去把她接回来的。”
“你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智!!!”
“你见过哪个男人能容忍这些!”
“我告诉你,你必须休了她,否则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杨瑜急忙说:“母亲,昨天阿卷是躲雨,恰好在杨朝府邸前,就进去躲雨了,没有什么,阿卷是个好女孩,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后鼻孔出了一口气,看向犹卷,就看到她不慌不忙的跪在原地,眼神从容,反而自己的儿子更急,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明显,犹卷已经不是恃宠而骄那么简单了,她杨家容不下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女人,更容不下不把杨瑜放在眼里的儿媳。
她说:“哼,你知道他俩昨天干了什么?你在现场?”
杨瑜的眼神依旧坚定:“母亲,我了解阿卷。”
王后懒的看他,转而看向了犹卷,这个女人还跪在原地,她说:“你同不同意被休。”
她心里已经有某种预感。
犹卷再次抬起了头,看向王后,她沉思了一下,抛弃了昨天的那种汹涌不舍,缓缓开口:“我同意被休,但我有一个条件。”
昨天故意的夜不归宿,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这一句话。
“你说。”
她感觉到一个目光狠狠定在她身上,但是她没有回视,说的理所当然,平平淡淡。
“我要杨瑜娶了白楠。”
王后不可置信的在座位上俯视着犹卷。
而犹卷嘴角挂着浅笑,回视了。
她头偏向杨瑜,就看到他目光死一样的沉寂,看着她没有说话。
三百年他们的故事由他和施敏的婚约作为结局,施敏对他也情深义重,前世殉情。
那么三百年后,就再次以两人的婚姻作为结尾。
只不过痛的人变了,三百年前哭着求着不愿意相信的人是她,三百年后不愿意相信的人是他。
杨瑜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再次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在王后的殿外,他看着她,沉声问:“这是你所愿?”
犹卷笑:“这是我所愿。”
天空突然的下起雨,泠泠的落在人身上,杨瑜看着她,那眼中的迷蒙胜过一场大雾。
犹卷看着他一眼,心里针扎一样移开了目光。
宫外传的沸沸扬扬,说太子如今要休妻,另娶,娶的还是之前要娶没娶过门的白楠。
老百姓又有了新的大瓜。
杨朝在外面听说这件事,着急了。
本来按照他之前的模样,他大概幸灾乐祸比谁都厉害。
但是他已经知道犹卷是站在他那边,全心为他好,才说了那么些话。那些话虽然都还有待验证,但他……确实已经信了。
如今被休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牵扯。
他左思右想,找到了杨瑜。
当时杨瑜就脸色不好,男人怎么会不介意这件事呢?
所以杨朝是特意登门拜访。
杨瑜看着脸色有些不好,杨朝目光在他身上,坐在靠椅上,开口了:“我和犹卷之间没什么。”
杨瑜抬眼看他,那目光里让人看不透是什么想法,灰蒙蒙一片。
“我之前和犹卷见过,是因为她救过我。”
“几天前她在我府邸躲雨,我出门碰巧看到了她,我俩在一个房间里,门还锁了,是因为当时我有点想法,但你知道,犹卷是妖,她把我绑了,我俩说了半天话,什么都没有,我可以拿我的前途起誓。”
杨瑜没有说话,好像把和一番解释听进去了,好像没有。
杨朝又说:“她说我的前生和她是朋友,所以和我叙了会旧,所以才在那里那么久。”
这话在杨瑜听来,觉得完全是一种炫耀,犹卷最近哪里和他说过什么话,多看他几眼都是奢侈。
他的心里阴暗的像阴天的云,近乎敷衍的说了一声嗯,因为他的这种魂不守舍,兄弟俩平常那种紧绷的气氛都没有。
杨瑜觉得话听到这里,够了,下了逐客令,说:“我知道了。”
他的神情倦倦的,杨朝看他这个反应,觉得自己的这番解释好像没有起到作用,略着急,他问:“你还要休犹卷另娶?”
这话语气有点重,带着千不该万不该如此的焦虑。
杨瑜听到这句话,抬起眼,正视杨朝说:“不是我,是她,在逼我另娶。”
杨朝卡住了,坐在椅子上,眼睛里浮过了吃惊,非常诧异的看着杨瑜。
可是又想起那天他和犹卷在一起,犹卷都拉着他跑到床上去装了。
他沉默,许久才看着杨瑜说:“她喜欢你,我都看的出来。”
杨瑜抬眼去看他,没有说话。
杨朝说:“真的。”
杨朝心想:具体细节不好说,总不能说,当时她把我拉到了床上,然后……这么说,两人之间完了。
杨朝觉得自己言尽于此,走了,去看犹卷。
山河苑和杨瑜住的地方很近,但杨朝看着犹卷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们俩仿佛隔了铜墙铁壁那样远。
他严肃的看着犹卷说:“你疯了?做这样的事?你不怕你后悔吗?”
犹卷看着他,脸上半点惶惑都没有,笑着说:“后悔?我开心还来不及,后悔?”
杨朝看他这个样子,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杨朝走后没多久,齐王后再次登门。
她每次登门都高高在上的,但最近一次比一次没有气势,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没有底气。
她进山河苑,这院子里没有什么人,犹卷故作清高,居然把里面的下人清空了,只留下了几个守院子的仆人。
她抬脚进院,看到房门是紧闭的。
明明是要到炎热的夏天,可是这院子一片森冷,感觉不到什么夏意,反而是什么都在枯死的了无生机。
王后每次出行,后面都是一排宫娥。
她让人去推了院门,门开了。
一个丫鬟引路,王后屈尊降贵的踏进了房门。
她的目光在房门里搜,搜索到了正在桌上带着倦意抬起头来的犹卷,好像刚睡醒,被她吵醒了。
姑娘眼睛弯弯的眯着,好看的一条缝,头发也散乱,却不能掩盖其清丽脱俗。
她用自己的老花眼一看,也觉得自己儿子迷恋的有点道理。
一年前,高僧说,瑜儿在姻缘上又大劫,她可算是明白了,原来不是在白楠身上,是在她身上。
如此一来,是天定的孽缘,没有什么好说,割弃了才好。
齐王后伸出一只手,旁边的老嬷嬷会意,连忙去牵了齐王后的手,齐王后走了两步停在原地。
犹卷可谓是傲慢,连过来请安都不急不慢,看着十分的不把人放在眼里。
齐王后的头顶简直就是青筋暴起,等在原地,越等越生气。
犹卷揉了揉眼睛,她睡的有些昏沉,将自己从梦乡拉进这现实。
她缓步的朝齐王后走了过去,微微的请了个安。
齐王后看到心里更是恼怒,她憋着自己的一肚子怒火,语气却免不了带着不友善,严重的也不友善,优雅开口:“既然这是以休了你为条件,这个决定你来做更好。我翻了一下黄历,这个月的17日和下个月的5日,都是宜婚嫁好日子,你选哪一个?”
这不是一个好姑娘,她每次看她都觉得不喜欢他,这个决定让犹卷来做,大有一种耀武扬威的意思,另外也是心里替瑜儿不平,看看这个女人心里怎么想的。
她脸色没有变,丝毫什么反应,就像听到了一个什么不重要的消息,于是又做了一个不是很重要的决定:“17日吧,现在是初一,时间准备也充足了。”这女人看着她说:“你开心我也开心,今早举行才好。”
王后哑口无言的听着。
手简直气的要颤抖,孽缘孽缘,怎么会看上了这么个没有心的人。
她本来出来耀武扬威,结果反而说不出什么。
她愤愤离去,决定要把婚礼举行的盛大。
这些天里,自从犹卷当着王后要杨瑜去娶妻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了。
当日的杨瑜听到犹卷和王后说出同意被休,并且要他娶白楠时。
他内心的震惊和茫然不知道什么更多,如果细细去辨,大概是齐平的。
他不能明白,她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他看着她那双深海一样深邃的眼睛,心里是深深的茫然。
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休弃的条件换成让丈夫去娶别人?
他与犹卷有名无实,是称不上正经夫妻。
可是,这样的言辞,这样冷静的脸庞,就像在处理别人的事情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已经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他了。
或许那晚他以为的动摇,实际只是他以为而已。
他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有两天没有胃口吃饭而已。
两天以后再次想到,杨瑜心里只感觉到了愤愤不平。
他恨不得把所有都给她,而她一眼都不想看到,逼迫如此,她居然要自己娶妻。
他的一颗心被她扔在了火里煎。
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他甚至懒的去猜测她是怎么想的了。
被这样对待的次数太多了,他甚至感觉到了厌烦和仇恨。
娶妻是吧,有什么关系呢?不亏损什么,后悔是她犹卷。
她如今恃宠而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说再多好话从来不听。
他疲倦了。
不是没有傲气,是因为爱她,想和她好好的,所以那么一点点藏着,一点点的蜕变。想要变成一个可以包容她的男人。
他夜里看着天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对于犹卷,他已经不知道要怎样了。
随她。
他没有选择再见她,他甚至看着山河苑的院门都感到躁郁。
两人的状态就像最开始在一起时的那种冷战。
他一边在负气,一边在等她。但一直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