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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莎拉逐渐恢复红润的脸,迪恩的心绪也跟着安定下来。
&ldqo;万灵之药&rdqo;果然名不虚传,治疗&ldqo;杀夫&rdqo;的毒素根本小菜一碟。且其生效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迪恩一开始担心的救治时间对莉迪亚的恩赐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莎拉的呼吸几乎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ldqo;万灵之药&rdqo;的使用方式很奇怪,不是吞服,而是一种&ldqo;代人受过&rdqo;:头冠发出莹白色的光芒罩住伤者,青色叶片将墨绿色的毒气吸走,在自己完全变成毒气的颜色后枯萎碎裂,然后原来的位置再生长出新的代替者。如此往复,源源不绝。这也省去了迪恩的麻烦,他可是为了如何让莎拉吃下这么大的东西伤了半天脑筋。
迪恩的伤口也被同时治好了。在他拖着几乎残破的身体,用已经被折断的手指接触到&ldqo;万灵之药&rdqo;那一瞬间,创口就止住流血,断裂的肋骨也被接回。现在身上像只有些淤青一道疤痕都没有,即使和他变态的自然恢复能力相比,这也太快了。迪恩甚至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把&ldqo;万灵之药&rdqo;佩戴在身上,世界上真的还有人能杀死他吗?
不过头冠只能起到治愈的作用,对力量和魔力的恢复无能为力。恐惧和罪恶感随着头盔碎裂早已消失,但迪恩的身体状态仍处于重伤时的阶段,勉强能支持走动而已,魔力也已经耗尽,体内空空如也。少年过分透支了身体,就像以前他进行的&ldqo;溃玉&rdqo;训练一样,没有个六七天魔力休想再生。
&ldqo;风大一点都能把我吹走吧?&rdqo;迪恩自嘲的想道。
在他胡思乱想间,&ldqo;万灵之药&rdqo;敛去光芒停止了治疗。可不知为什么它并没把莎拉完全治好。少女还在发着低烧,并因此喃喃的说着道歉的话:什么烧过爸爸最爱的杜灵猫的尾巴啦,邻家姐姐的连衣裙是自己臭美拿走的忘了还回去所以那个偷内衣的贼很冤枉啦,还有尤利娅阿姨的玉饰是她不小心打碎的怕被骂才放在巴兹尔的枕头底下嫁祸的等等各种坏事。迪恩听到笑的直不起腰来,他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这么正经的少女还有如此淘气的一面。
屋中忽然响起几声轻微的咔嚓声,迪恩立刻收起笑容把&ldqo;万灵之药&rdqo;紧紧套在莎拉的头上。不用转身他就知道背后又是一个活化的铠甲,少年对这种结果一点都不奇怪。自己击碎的部分只是影子的依附之处,这违反一切常理的东西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被消灭,屋中的铠甲足足还有两排呢!不过这些都已不再重要,迪恩已经想好了,只要敌人再发动攻击,他就把莎拉抛到门外。反正有&ldqo;万灵之药&rdqo;,她一定会很快苏醒。自己只需要紧紧插上门闩为她争取足够的时间就行了。心念已定的少年把少女立在门边,一脸决然的转过头,准备再次应对战斗。
&ldqo;奥&hllp;&hllp;打架那么热血心思却出奇的冷静呢。&rdqo;老精灵的声音带着诧异。他没有换新的躯体,仍然依附在被迪恩爆头的铠甲上。一个铁皮桶顶着一个人头,说不出的诡异。
&ldqo;任谁流了这么多血都会冷静的。&rdqo;迪恩没好气道。他没说胡话,这房中所有的血痕都是他的鲜血造成的。再加上和拉拉吉战斗时的大出血,迪恩怀疑今天是不是把一辈子的血都流光了。
&ldqo;哼,放心吧,我不会再攻击你了。&rdqo;老精灵道。
&ldqo;这话出自刚才还要杀我的人口里可真没说服力。&rdqo;虽然眼前的影子不像是骗人,迪恩还是没有松下绷紧的神经。
老精灵一晃脑袋,用作躯体的铠甲仿佛失去了支撑,噼里啪啦散了一地。老精灵又以半透明的影子形态呈现,他苍老的蓝眼珠紧盯着迪恩,一步步向少年走来。
&ldqo;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rdqo;看到对方缴械,迪恩终于放下心来。他把莎拉横抱在怀里,一步也不后退,紧盯着老精灵。
&ldqo;我很欣赏你,人类居然会为了保护他人而战。&rdqo;老精灵平静道:&ldqo;为了守护而奋不顾身,为了承诺而不言放弃。即使在我族,你这种人也太少了。&rdqo;
&ldqo;就这么简单?&rdqo;迪恩不信,在他看来保护莎拉和遵守与赛特的诺言是理所应当之事,没什么特别的。
&ldqo;少年人,你还年轻,还没有见过污浊的世界。&rdqo;老精灵的声音带着苍凉和悲怆,他指着屋顶道:&ldqo;贪婪和欲望可以吞噬一切。你可知道。就在这间屋子内,为了得到至宝,有多少人把刀刃刺进自己兄弟的后背,有多少人反目成仇和最好的朋友对砍的血肉纷飞。这间屋子的宝石材质和你经过的回廊是一样的,但你可知道要多少鲜血才能把它染成这样的橙红色?&rdqo;
迪恩无法回答老精灵,摇头不已。
&ldqo;奇怪,真奇怪&hllp;&hllp;&rdqo;影子不再问他,而是在迪恩的身边来回踱步。时而打量着迪恩的眸子,时而把鼻子凑过来闻闻,脸上一副困惑的表情:&ldqo;灵魂的颜色和味道都是被选中者没错&hllp;&hllp;可为什么是人类呢?&rdqo;
&ldqo;到底我是什么被选中者?为什么我会这么恐惧?&rdqo;迪恩被他看得发毛,急忙问道。他现在一肚子的问题。
&ldqo;算了,被选中者终究是被选中者,你很好,就算是人类我也可以放心把&lsqo;它&rsqo;给你。&rdqo;老精灵没有直接回答迪恩。他的手中腾起一个白色光球,光芒柔和像一颗巨大的珍珠。老精灵一抬手,把它按到了迪恩的脑袋里:&ldqo;来接受属于你的礼物吧!&rdqo;
&ldqo;我&hllp;&hllp;&rdqo;迪恩的话被生生按了回去,白色的光芒冲入他的头部,霸道无理的在他脑中映下知识的痕迹。他瞬间就明白了这&ldqo;礼物&rdqo;的好处,并且为了掌握它而高兴,可是这蛮横的传授方式让他颇有微词:&ldqo;我说你们就不能换个方法,弄个看图说话什么的&hllp;&hllp;&rdqo;
&ldqo;这个,我拿回来了。&rdqo;老精灵不理他的牢骚,对迪恩摇晃着&ldqo;万灵之药&rdqo;。在赠予礼物的一瞬间,他就取回了头冠。
&ldqo;啊!我的不死之身和五十万米尔&hllp;&hllp;疼&hllp;&hllp;&rdqo;迪恩心道这回亏大了。他赶紧放下莎拉向前要把头冠抢回来,却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用力过度,一步迈出七八米,脑门撞在一副铠甲的胸口上,呼疼不已。
&ldqo;圣物只有在守护者的身边才能发挥作用,我现在只剩下残影在这间屋子,一旦它离开了这里,一时半刻就会化为飞灰。&rdqo;老精灵将头冠小心的放回原处,对迪恩道:&ldqo;我分给了你一点魔力,相信这足够你带着这个小丫头回到安全的地方。&rdqo;
&ldqo;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被选中者和我心中的恐惧到底是什么。&rdqo;迪恩急道。
&ldqo;我没有义务对人类解释这些,如果你真是被选中者,早晚会知道这一切的。&rdqo;老精灵走向出现时那光滑的石头,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卷起:&ldqo;走吧&hllp;&hllp;&rdqo;
迪恩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莎拉已经身处白色的城门之外。这时,老精灵的最后一句话才传到他的耳边:
&ldqo;&hllp;&hllp;我们不会再见面了。&rdqo;
迪恩对着城门抱拳深施一礼,心中充满感激。虽有疑惑,但自己获得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迪恩再次抱起莎拉,向城外跑去。巴兹尔还被埋在土石之下,也不知本尼救援的怎么样了,这些近前的麻烦比他心中的问题重要的多。
刚跑出两条路,迪恩就听怀中有动静,莎拉醒来了。少女惺忪的揉着眼睛,说了一句让他差点跌倒的话。
&ldqo;迪恩?你好像变胖了。&rdqo;
&ldqo;我就&hllp;&hllp;&rdqo;迪恩身上的伤口都好了,可是头脸的淤青却没那么快退去。铠甲的拳头既准且狠,打的他猪头一般,乍一看确实胖了不少。
&ldqo;拉拉吉呢?叔叔呢!?&rdqo;莎拉完全清醒了,揪着迪恩的胳膊问道。
&ldqo;拉拉吉已经死了&hllp;&hllp;&rdqo;迪恩尽量简短的说明了情况,为了不让少女愧疚,他把自己挨揍差点挂了的情况轻轻带过不提。
&ldqo;辛苦你了&hllp;&hllp;&rdqo;可是伤痕在前,莎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少女忽然发现了迪恩是赤裸上身抱住自己,两片红云腾地一下烧红了她的双颊,她羞红脸道:&ldqo;放&hllp;&hllp;放我下来。&rdqo;
&ldqo;好。&rdqo;迪恩也发现了不妥,虽然遗憾也只好放手。
&ldqo;那&hllp;&hllp;那个。&rdqo;莎拉下地之后发现自己两脚发软,根本走不了路。只好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对迪恩求助道:&ldqo;我走不动,能背&hllp;&hllp;背&hllp;&hllp;&rdqo;
&ldqo;好啊好啊。&rdqo;迪恩赶紧俯下身子背起她。莎拉紧贴在迪恩的背上,脸红成了熟透的柿子,一双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迪恩没想太多,只觉得背上少女吐气如兰,他奔跑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ldqo;这边,在这边!&rdqo;正当他来到外城准备再加快点速度时,本尼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了。小个子酒保举着&ldqo;梅蕊&rdqo;又蹦又跳,生怕他们看不见。
&ldqo;本尼,你怎么在这里?大叔脱困了吗?&rdqo;迪恩问道,莎拉扶着他的胳膊站着,用同样急切的眼光看着本尼。
&ldqo;巴兹尔先生早就出来了。我们一起进城找你们,可是到了这里就没法进去,他让我在这里守着,他去寻找其他的进门途径了。&rdqo;本尼答道,他向旁边一转头道:&ldqo;啊,他回来了。&rdqo;
迪恩和莎拉惊喜的看到,毫发无伤的巴兹尔从一个拐角处飞奔过来,大汉把翼盾向身后一抛,用双臂紧紧抱住这两个让人担心的小家伙。两人一呆后立刻还以十倍的拥抱。短短几十分钟,历尽艰险生死相搏,经历的事情之多彷如隔世。
&ldqo;那么说,你们拿到&lsqo;万灵之药&rsqo;了?&rdqo;巴兹尔问道。他急切的想知道侄女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ldqo;没有&hllp;&hllp;实际上那个圣物无法带出原地&hllp;&hllp;&rdqo;迪恩详细的说出自己所遇到的一切,但是关于恐惧的部分,他以那座建筑中的壁画引起心中不安等借口搪塞了过去,压根没提老精灵的事情。他不是故意要对三人隐瞒,只是觉得,不管是&ldqo;被选中者&rdqo;还是老精灵口中的&ldqo;弑杀父母&rdqo;的罪恶,都是针对自己而来,不能也不可能通过将其他人扯入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就是要自己面对。
&ldqo;太可惜了&hllp;&hllp;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拿到什么真正的好东西。&rdqo;巴兹尔确认了莎拉真的安全之后才放下心来。
&ldqo;先别说这些,大叔你是怎么从那堆砖头地下出来的?&rdqo;迪恩好奇道。那堆城砖分量可非同一般,他不认为本尼的本事可以在这短短时间搬开那么沉重的一堆。而且巴兹尔的状态也太可疑了,别说油皮都没擦破一点,巴兹尔身上连土石的痕迹都没有。这哪里像是一个刚从活埋险境中爬出来的人。
&ldqo;哈哈哈哈,这点破砖烂瓦算什么。&rdqo;巴兹尔大笑起身,双手一展拍上翼盾。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翼盾光芒大盛幻化出十几个半透明的银色分身,它们个搭个连在一起,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球把巴兹尔紧紧包住,两块盾牌的交接处有明显的环状凸起,看起来就像是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大核桃。
&ldqo;怪不得啊,可是&hllp;&hllp;&rdqo;眼前这一幕让迪恩想起另外一个人,虽然表现的方式不同,但是这防护发动的样子实在很像。他想了想还是问道:&ldqo;大叔&hllp;&hllp;这对盾牌是传奇兵器吧?&rdqo;
&ldqo;哦?你怎么知道?&rdqo;巴兹尔有些诧异,传奇兵器虽然有名,可是它们会根据主人形态略有改变,不是那么容易能一眼看出的。
&ldqo;我有个朋友,他就有一件&hllp;&hllp;&rdqo;迪恩说的自然是文森特了,雷神戟的金色护罩和翼盾的护罩除了颜色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ldqo;荒芜公爵的小少爷啊,太年轻了&hllp;&hllp;没错,我这件也是传奇兵器,铁壁之盾‐‐&lsqo;大风&rsqo;&rdqo;巴兹尔摇头难以置信道,他看看天色,对三人道:&ldqo;既然无法再探索,咱们回去吧,时间久了内森要担心了。&rdqo;
迪恩和莎拉应声站起,本尼虽然也跟着站起来却低头不肯移动。
&ldqo;我&hllp;&hllp;我对不起你们,差点让大家都死在这里。我知道道歉也没有用,可是真的对不起你们&hllp;&hllp;&rdqo;本尼泣不成声不住道歉。他的擅自行动让所有人处于危险之中,如果不是三人都有过硬本领,可能真的都已经暴尸荒山了。
&ldqo;道歉嘛&hllp;&hllp;就算了!毕竟那个家伙真的很难对付,但这种事情不要再次发生了。&rdqo;迪恩答道。之前他也曾经非常生气本尼的行为,恨不得狠揍他一顿。但是和拉拉吉交手之后,他就改变了想法。这个刺杀者对全盘的布局有周到的准备,如此狡猾阴险的人想要诱骗一个急于冒险的小个子酒保,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本尼拒绝,拉拉吉肯定也有别的方法让他上钩。而且毕竟没人真的出事,迪恩想到这里已经原谅了本尼八九分。莎拉拄着刀鞘附和着迪恩的意见。
&ldqo;但是,错误就是错误,不要以为就能逃过惩罚。&rdqo;巴兹尔寒声道。责任应当受到追讨,他的想法和易于原谅的两人不尽相同。&ldqo;当我们下山,你的父亲自然有所决定。&rdqo;
本尼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点头。
四人站到黑杏花之门外注视着城市,拉拉吉变成的石雕消失了,完全被当做了养料。坍塌的入口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是迪恩从碑文中得知,用不了多久,城墙就会自动修复。
&ldqo;这回&hllp;&hllp;我们真的要走了。&rdqo;迪恩大声道。少年心底有种感觉: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里&hllp;&hll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