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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o;你这个笨蛋!&rdqo;莎拉攥着小拳头把迪恩的后背敲得咚咚山响。
&ldqo;对不起&hllp;&hllp;&rdqo;迪恩自知理亏,也不敢躲,只好让少女打几下消气。
石屋之下是长长的滑道,三人经过十多分钟才从里面掉出来。还好出口处坡道平缓,才不至于让他们摔得鼻青脸肿。不过巴兹尔拿到的古董就没这么幸运了,它们只剩下一堆粉末,碎的十分彻底。
&ldqo;那么最后我们只剩下这个了?你就这么喜欢它吗?&rdqo;巴兹尔拍拍军盔问道。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迪恩居然有时间把它戴到头上,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ldqo;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头盔。&rdqo;迪恩扶着头盔上精细的螺纹点头道。头盔比他的脑袋大了好几圈,不扶住就会晃荡个不停。
&ldqo;出去之后直接卖掉!&rdqo;莎拉负气道。说完就别过头去,不看他可怜兮兮的眼神。
&ldqo;算了,事已至此,先想办法出去才是最重要的。&rdqo;巴兹尔打着圆场道。他要担负领导者的责任,大声提醒二人道:&ldqo;保持警惕,别忘了还有那所谓的&lsqo;惩罚&rsqo;在,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应该不会是让人愉快的东西。&rdqo;
迪恩和莎拉齐声应是,将注意力挪回眼前。三人保持一定距离散开,小心探索着道路。这里仍然有光芒,但比起上面黯淡了许多,打起火把才能看清四周,落脚处仍然是石板地面,看不到四边和天花板。根据亚沙房子套房子的风格,大致可以推断出这是个更大的石室。
迪恩把头盔抱在手里,蹲下来用手划过地板,再捻动手指让气味传入鼻子。这里和干燥寒冷的上层不同,潮湿、温暖。而且,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迪恩十分熟悉,嗜血的林中猛兽的身上经常可以闻到。
&ldqo;这里!&rdqo;巴兹尔显然有所发现,他指着脚边的东西让飞奔过来的两人看‐‐一堆发着磷光的,堆积如山的白骨。
&ldqo;呀!&rdqo;莎拉跳到了两人背后,扒着迪恩的肩膀小心张望。
&ldqo;莎拉&hllp;&hllp;很疼哎。&rdqo;迪恩道。少女过分紧张了,长长的指甲抠到他肩上的肉了。
&ldqo;你是不是男子汉,一点小疼痛叫唤什么。&rdqo;莎拉翻了个白眼不满道。
&ldqo;魔兽的残骸。&rdqo;巴兹尔抓起一根骨头,指着上面弯曲的骨刺对二人道。&ldqo;可能是自相残杀,还很新鲜,上面血丝还没干。&rdqo;
&ldqo;这就好办了。&rdqo;迪恩心中大定,知道对手是谁就没什么可怕的。
&ldqo;那个,你们没觉得有风吗?&rdqo;莎拉小心提醒道。
呼哧,呼哧。
被莎拉一说,巴兹尔和迪恩才感到头上有气流吹过,而且越来越强。三人不自主的抬头‐‐现在他们知道这堆骨头山是怎么回事了。
三个怪兽头颅软软的垂在骨头山的顶端面对三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东西,它就像是把一尾鲨鱼,一匹狼,一只鹰和三条蛇的头切下来剁碎了揉在一起做成的。三对灯笼大小的滴溜溜转动的惨绿色眼睛紧紧盯住他们,三个流着口水的嘴巴吞吐着污浊的气息,莎拉说的风就是由此而来。带有腐蚀性的口水淅淅沥沥地落在骨头堆上,溅起阵阵轻烟。
&ldqo;快退!&rdqo;迪恩一声呼喝,三人齐齐向后退去。
那怪兽扬起三个头颅,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大片的灰尘被震落下来。它从骨头山后伸出绿色的爪子,向下一拍,庞大的身躯借力而起,轰隆一声落在三人面前,将落地处的地板砸出了放射状的龟裂。他们此时看清了怪兽的全貌:它抬起身子比三人叠起来还高大,身上满布高高翘起的厚重鳞片。它有一对结晶化的爪子,像发着幽光的尖锐石头。它扭动着上身耀武扬威,从那蛇般的身躯中透出一种介于绿和橙之间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ldqo;糟了,想不到会遇到它。&rdqo;巴兹尔咒骂一声将包袱抛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了武器,对二人道:&ldqo;我们不是它的对手!我来争取一些时间,你们赶紧寻找出去的路。&rdqo;
&ldqo;叔叔,咱们全力应对,未必打不过啊。&rdqo;莎拉捂着鼻子奇道。眼前的怪兽声势吓人臭气熏天,但在她眼里还没有那堆白骨来的恐怖。而且说起战斗,少女可是对自己的长刀信心十足。
&ldqo;叫你走就快走!&rdqo;巴兹尔急道。可是两个年轻人的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怪兽并没有立刻扑上来,它歪着三个头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在它漫长的生命中,猫捉老鼠的游戏早已驾轻就熟,但老鼠咬猫的情况可着实不多。
巴兹尔一边扯下盾牌上的蒙皮一边解释道:&ldqo;听着,以前亚沙虽然来的人很多,但能活着回去发财的十几年都未必能有一个。因为在前门有几只可怕的魔兽,它们仗着强横的实力称霸亚沙,绝大部分人的下场都是被它们变成花肥。即使&lsqo;青橡&rsqo;那么刺头的佣兵团也不敢与它们正面迎战,只能绕道从后门进入遗迹。这两年它们忽然销声匿迹了,才有大量的佣兵能活下来。所以内森那家伙的生意才那么好&hllp;&hllp;眼前这个就是那群魔兽里最凶猛狡诈的那个:三头双爪蛇身,饕餮的猛毒,吞噬千人之兽,妻子的梦魇‐‐&lsqo;杀夫&rsqo;!&rdqo;
&ldqo;可是&hllp;&hllp;古代文本就在它的身上。&rdqo;迪恩道。世界之书在他手里像陀螺般翻个不停,它的书脊直指怪兽的后背‐‐那上面埋着一个金色的石碑。
&ldqo;就算没有古代文本,你也要打一架吧?&rdqo;巴兹尔看着少年因为兴奋而发光的眼睛道。
&ldqo;那当然&hllp;&hllp;不!我是说正事要紧!&rdqo;迪恩理直气壮道。
&ldqo;好吧。但是你们要留下逃跑的力气,打不过的时候赶紧跑。&rdqo;巴兹尔一看自己确实拦不住两人,只好同意。
&ldqo;是!&rdqo;莎拉和迪恩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在年轻人的心中,对抗怪兽本就是冒险的刺激之处。
那边的&ldqo;杀夫&rdqo;已经厌倦了等待,准备填报肚子了。它俯下身子,双爪一推地面,挥舞着三头滑冲而来,蛇形躯体经过的地面和空气都发出爆裂的雷声。
这恐怖的冲锋却在瞬间被消于无形,巴兹尔双手持盾牢牢地钉在地上,银光闪闪的盾牌被架成一个斜面,正挡在怪兽的胸前,这次攻击不过让他稍有晃动。双方的体型相差如此巨大,就像家猫拦住了正在奔跑的大象。
迪恩和莎拉从两面夹击而上。&ldqo;梅蕊,出鞘!&rdqo;莎拉在刀鞘某处猛力一推再拔刀,一缕金光暴射而出。她解开了刀上的封印,此时少女手中的不再是一把不开刃的钝器,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莎拉进步翻腕,金光飞舞着砍向怪兽左边的鲨鱼头。迪恩则同时运用&ldqo;缩地&rdqo;和&ldqo;霞猬&rdqo;,一团白影带着无数的冰锥直取右边的鹰头。
&ldqo;嘶&hllp;&hllp;&rdqo;怪兽发出类似嘲笑的低吼,它对三人的合击表现出充分的蔑视。&ldqo;杀夫&rdqo;的爪子向下紧紧扣住巴兹尔,用盾牌把他的胳膊挤住,被限制住的肌肉令巴兹尔无法立刻发挥巨力。同时鲨鱼头和狼头的视线转向莎拉,并齐齐呼了一口气。尽管少女提前屏住了呼吸,但墨绿的毒气还是透过皮肤造成了影响,莎拉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失去平衡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而对付迪恩的冰锥,&ldqo;杀夫&rdqo;只用空出来的爪子一挑,根本无视哪挠痒一样的锥刺和寒气,尖锐有力的指甲给了迪恩狠狠一击。少年感到天旋地转,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趴倒在地板上。
怪兽精准的一击足以让寻常战士胸骨尽碎,但迪恩拥有非同寻常的强韧身体,他只要咬咬牙就把痛苦压制到足以忍受的程度。重伤没有减退少年的斗志,凶悍的魔兽,如此强敌,少年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属于斗士的心性在剧烈燃烧,欺负软弱无力的小型魔兽早已让他烦躁不已,他迫切要与眼前的怪兽决一死战。与生命连接的魔能回应着他的情绪,在四肢百骸中疯狂流转。迪恩发出一声不亚于怪兽的大吼,将自己化为冰弹,直冲而上。
巴兹尔已从怪兽的爪下跑开,莎拉也在咬上一把解毒草后飞快起身躲开了怪兽的重击。两人喘着粗气,虽然都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但也没有办法应对眼前难以解决的强敌。&ldqo;杀夫&rdqo;显然身经百战,强壮灵敏且头脑灵活的难以置信,它甚至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重量和体型优势。这才是真正的魔兽,和它比起来,外围村落的魔兽群只是无害的猫猫狗狗。巴兹尔看到了迪恩被施以的重击,并认为少年很可能在在那一击之下已经重伤或死亡。所以当他看见那一人多高的冰弹弹射过来时,他和怪兽一样惊讶。
迪恩狠狠撞在怪兽的胸前,坚冰不敌厚鳞,迸裂碎开,寒气弥漫。有点发懵的&ldqo;杀夫&rdqo;被撞的后退了两步,随即大怒迎战。但为时已晚,占了先机的迪恩一声暴喝,一层球形厚冰包裹身体。再一次,他狠狠地与怪兽的三个头撞在了一起,这次平分秋色,冰块又一次碎裂,然后又一次被迪恩再造。撞击、碎裂、再造。迪恩用狂风擎住身体,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把自己当做炮弹不停轰击对手,在不分胜负的战局中与魔兽进行着蛮力与蛮力的对抗。
莎拉和巴兹尔在惊骇中缓过来之后,立刻抄起武器上前助攻。巴兹尔的盾牌无法击破怪兽的厚皮,但却招招有力,每一次攻击都能让它剧痛不已。而莎拉的&ldqo;梅蕊&rdqo;每次都能给怪兽留下足够深的血口。两人进入了迪恩的攻击节奏,被那单纯使用蛮力的战斗意志所鼓动,刀、盾、冰造成了美妙的波状攻击,配合的天衣无缝。
&ldqo;杀夫&rdqo;畏惧了,它的气势被迪恩彻底压倒,它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加。它不再进攻,只是徒劳的后退,蛇形的身躯后退的时候只能受伤的更多。怪兽害怕了,开始寻找逃走的路线。
忽然,迪恩干咳一声停止了攻击。保护着他的坚冰和飓风都消失了,他落回了地面上。少年半跪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亚沙的侵蚀,它在无声无息中吞掉了大部分魔力。迪恩的魔力几乎被舔舐殆尽,无力维持攻势。
狡猾的怪兽发现了这一异常。它敏锐地抓住了战机。&ldqo;杀夫&rdqo;向两边吐了一口毒气把莎拉和巴兹尔逼开。然后挥起双爪,重重的拍子迪恩胸前,再次把他击飞。利爪划破了皮肤,在迪恩怀中的世界之书也从破碎的衣服中飞了出来,落在了&ldqo;杀夫&rdqo;背后的石碑上。
这次是拳带救了迪恩。他在紧急时刻用双臂护住了要害。即使怪兽的利爪也无法撕开赛特的礼物,迪恩只是胸口被撕开了一个长口子,虽然血水汩汩涌出,却并没受到致命的伤害。
&ldqo;杀夫&rdqo;发出一声哀嚎,开始在地上打滚,碎裂的石块被它弄得到处乱飞。怪兽拼命把爪子伸向后背,但短粗的手臂却怎么也够不到。三人惊疑不定的看到,世界之书紧紧帖服在怪兽背后的古代文书上,暗银色的纹路正在吸引着石碑上的金光。
世界之书射出一道乌光,正中迪恩的眉心。霎时间,迪恩如同看一场戏剧般,在眼前看到了&ldqo;杀夫&rdqo;所经历的一切:
幼小时只是一只粘人的宠物三头蛇,只会吃睡和向主人撒娇。稍大的时候被魔法扭曲成现在的样子,并背负了石碑,但是它毫无怨言,忠心耿耿的履行主人保护城市和石碑的命令。再后来主人死去,亚沙也在时间的长河中毁灭了。它失去了最爱的主人,只能和同样遭遇的魔兽一起,赶走人类,保护遗迹。再后来,黑色的太阳来了,黑芒掠过,所有的同伴都死了,它最强壮才仅以身免。为了履行责任,它躲到了这里,靠吃粗心的低等魔兽和啃石头维持生命。但是它终究是有思想的智慧生物,长期的孤单和恐惧击垮了&ldqo;杀夫&rdqo;,让它变成一只被本能和暴力驱使的纯粹怪物。
&ldqo;你在期盼&hllp;&hllp;有一个了断吗?&rdqo;迪恩回过神来问道。他再次站起,趁着怪兽还在痛苦的翻腾着,迪恩三两步跳到被他生命力吓到的另外二人面前道:&ldqo;我有个主意&hllp;&hllp;&rdqo;
当怪兽再度爬起,它只见到迪恩一人站在它面前。
&ldqo;看这边!&rdqo;迪恩勉力发动风舞高高跳起。
怪兽受到世界之书的折磨之后,头脑和动作都已经不再那么灵活,它因为疼痛而狂怒,完全不考虑剩余二人的位置。怪兽的三个头都高高扬起,紧紧盯着迪恩的行动。
&ldqo;勇者无畏&ddot;两翼齐飞!&rdqo;
躲在石堆后面的莎拉乘势出击,&ldqo;梅蕊&rdqo;画出一个优美的圆形,同时击中了作为支撑的两只爪子,划出两条血槽。
怪兽哀嚎着倒下,它的伤口太多了,爪子受此重击顿时脱力,失去了平衡和支撑力。
&ldqo;还没完呢!&rdqo;巴兹尔从另一边的石堆跳出来,双翼盾暴涨一倍。他夹住怪兽的尾巴一扯一翻,来了个大翻身肚皮向上。&ldqo;小子!看你的了!&rdqo;
这时迪恩从空中落下,目标是怪兽的胸口。
&ldqo;杀夫&rdqo;的三个头一直盯着他,一见他下落,齐齐喷了一口毒气。
&ldqo;风舞&ddot;空谷天鸢!&rdqo;
三团毒气在迪恩双臂挥舞中转眼间被缩到人头大小,变成一个墨绿色的气团。
&ldqo;谢谢你&hllp;&hllp;真是一场好战斗&hllp;&hllp;&rdqo;迪恩看到了怪兽所经历的一切,黑色的太阳穿透了它的胸口造成永不愈合的创伤,他一眼就找到了那还在流着鲜血的拳头大小的伤口。他高举双手,准备把爆炸性的毒气团注入到怪兽的心脏。&ldqo;&hllp;&hllp;现在让我来卸下你的负担吧。&rdqo;
这时怪兽的鲨鱼头反折过来,张开大口要做最后的挣扎。迪恩没有力气也不能躲闪,最后的风舞消耗掉了他仅存的魔力,他如果躲开就会前功尽弃。
眼看就是同归于尽的场面。&ldqo;杀夫&rdqo;的狼头和鹰头却一起回转,紧紧咬住了鲨鱼头,咬得鲜血淋漓不让它再进一步。
迪恩一咬牙,双手下落,毒气团在怪兽的心脏中轰然爆开。
&ldqo;&hllp;&hllp;永别了&hllp;&hllp;亚沙最后的守护者&hllp;&hllp;&rdq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