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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个小小插曲之后,从村落到城市的道路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威胁。三人无惊无险的走了一路,直达亚沙的外城。
&ldqo;这里就是外城的后门?&rdqo;迪恩歪头打量着外城。雄伟的城堡矗立在缓缓倾斜的平地上,把它饱经风霜的黑色岩壁呈现在三人面前,缠络着常青藤的暗灰色石墙向两边延伸,一眼望不到边。木质的城门在岁月的侵袭下早已腐朽殆尽,只留下锈死的黑铁门框,葫芦状的外形像两只空洞绝望的眼睛望着旅人们。城门楼上,黑曜石制造的楼牌雕刻着形状如同水流蛇蜒的古代文字。
&ldqo;黑&hllp;&hllp;黑&hllp;&hllp;&rdqo;因为很眼熟,迪恩在脑中拼命翻腾着自己可怜的古代语知识。可他的水平只停留在赶时髦的大孩子阶段,根本无法看懂楼牌上繁复的文字。
&ldqo;黑杏花之门。&rdqo;巴兹尔目光不离楼牌,喃喃道:&ldqo;&lsqo;亚沙&rsqo;的起点。&rdqo;
&ldqo;黑杏花&hllp;&hllp;?大叔你懂得古代语?&rdqo;迪恩一脸不信,看着巴兹尔那四肢发达的样子就不像会的人。
&ldqo;我可不懂,这是内森给的地图上写的。&rdqo;巴兹尔翻出一张羊皮卷,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若干条曲线。&ldqo;黑杏花之门&rdqo;被标注在羊皮卷的最上端。
&ldqo;内森大叔&hllp;&hllp;会绘制地图?&rdqo;迪恩不是不相信内森的本事,也相信他在亚沙这么多年肯定探索过遗迹。但这张地图&hllp;&hllp;怎么看都是抽象画,不像是迷宫指示图。
&ldqo;这点小事理所当然,他所在的&lsqo;青橡佣兵团&rsqo;虽然十几年前就解散了,但在今天依然很有名。&rdqo;莎拉道。她看到迪恩一脸茫然的样子,奇道:&ldqo;你不知道&lsqo;青橡佣兵团&rsqo;?你父亲劳斯洛可是团长呢!&rdqo;
&ldqo;完全没听他俩提到过。&rdqo;迪恩猛摇头,毫不留情道:&ldqo;除了几个小戏法之外,他从来没管我的修炼。我家老爹就是个经常逃班,喜欢看花边新闻的不良中年。&rdqo;
&ldqo;不是吧&hllp;&hllp;&rdqo;莎拉以手支额不住摇头,一副&ldqo;受不了你&rdqo;的样子。她对迪恩解释道:&ldqo;&lsqo;青橡佣兵团&rsqo;虽然只有八个人,却是近四十年来公认实力最强、人数最少、完成任务数量最高的团体。因为实力强大,他们只接足够困难的任务。比如穿越鬼蜮之海护送神教国至宝&ldqo;光明圣典&rdqo;,追击千里剿灭沙漠强盗团&ldqo;灰眼&rdqo;,从帝国的重重防护中拯救落难的使臣等等。难能可贵的是,&lsqo;青橡&rsqo;和良莠不齐的大佣兵团不一样,他们从来不接欺压良善的任务,所得大部分金钱也用来周济穷苦百姓,到处都有他们铲强扶弱的故事呢。&rdqo;莎拉手指一点一点,如数家珍。
&ldqo;怎么听起来像传奇故事&hllp;&hllp;&rdqo;迪恩听的一愣一愣的。他还从来没听过父亲的光辉事迹。
&ldqo;他们就是传奇故事啊,以&lsqo;青橡&rsqo;为主角的戏剧一直都是帝都剧院的常演剧目。&rdqo;莎拉凑到迪恩耳边悄悄道:&ldqo;其实,巴兹尔叔叔年轻从军时还吃过他们的亏哟&hllp;&hllp;&rdqo;
&ldqo;奥&hllp;&hllp;&rdqo;迪恩终于明白为什么巴兹尔一直对内森没好声气。
&ldqo;闲聊到此为止!&rdqo;巴兹尔把盾牌重重的顿在地上,砸出一个偌大的石坑。想到平生恨事,他脸上青筋直爆。巴兹尔尽量让自己不用吼叫的声音说话:&ldqo;仔细看好地图,这就进城了。&rdqo;
&ldqo;生气了,生气了。&rdqo;莎拉接过地图,和迪恩强忍着笑跟着巴兹尔进城。他们没有走城门,而是在东边城墙的一个两人高的破口进入。根据内森地图上的标注,黑杏花之门又被称作死者之门,本身是一个对抗入侵者的陷阱,蕴含着难以置信的强大法术。
城墙出奇的厚,形成了足有十几米长的黑暗甬道,迪恩在经过时无意间扶了一下支撑柱,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泥土扑扑落在三人的的头上。莎拉和巴兹尔转头怒视,迪恩抱歉笑道:&ldqo;看来不会有塌方的危险。&rdqo;残缺不全的石柱坚固异常,没有任何晃动。
一股冷风无声无息的从城中吹过,带着不祥的味道和古老凄凉的气氛。城外阳光明媚,城内却像加了一层粗糙的毛玻璃般灰蒙蒙的。三人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触目所及是与外围的村落相比更加破败不堪的、高而密集的建筑群。残破崩塌的墙面像野兽的利齿直指天空。经过岁月的侵蚀,它们变得只有单调的白黑二色,只在墙角屋檐下偶尔露出的颜色才能看出它们曾有的辉煌。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声音,整个城市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三人按照地图的指示行进,脚步声在灰色的雾中回荡。从四面八方弹回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低语,低声斥责着不速之客。巴兹尔年长,冒险经验丰富,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但是对好动的年轻人来说,由寂静产生的压迫力实在是非常不舒服的体验。
迪恩的感觉比莎拉更加糟糕。他发觉体内的魔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逐渐削弱,如非少年拥有对体内魔力的精细控制和掌握,这微小的变化几乎不可察觉。亚沙的空气中荡漾着巨量的魔力因子,它们在悄悄舔食着侵入者的魔力。
&ldqo;九牛一毛。&rdqo;迪恩心道,他没有把这小小的损失放在心上,没有告诉两人,只把它当做冒险必然要担负的风险之一。
但威胁并不止这些,亚沙的走道并不是平坦无障碍的。古代人巧妙的利用光暗、景深等欺骗视觉和心理的方式,将外城变成了一个大迷宫。城中的建筑都极其相似,每个拐角都会遇到与前头相同的景色。有些道路只走几步就到底了,有些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循环。墙壁都带有不规则的略带弯曲的表面,它们被设计成增加或减少阳光造成的阴影,让本就繁复的迷宫更加难以捉摸。
这时候内森给的地图起了大作用,蝌蚪样的线条其实就是城中诡异路线的写实标注。全靠它三人才不至于在迷路的窘境中无休止的浪费时间。但他们也发现,地图和城内的路线并不完全相同:除了主要的死路和雕刻精美的路标,很多路线都发生了改变。就像亚沙本身是个活物,随着时间在修正自己的不足。
巴兹尔不止一次用手势提醒两人:&ldqo;小心脚下!&rdqo;外城显然也是用来抵抗入侵者的,规则的方石路面下必然隐藏着致命的机关。
迪恩有幸领教了陷阱。他贪看雕像,落后几步。不慎踩到一块比周围略小的地砖上,灰白色的石板悄无声息的翻过,同时带动周围的&lsqo;同伴&rsqo;做同样的动作,这些&lsqo;同伴&rsqo;再牵引着其它石板,横列带动竖排,竖排再带动横列,一条路上的石板在几秒间一起翻了个身,速度快逾眨眼。还好他时刻保持警惕,见势立刻跳起攀住墙边,这才逃过一劫。他向下张望,石板下黑黝黝的望不到底,不知道有多深。石板几秒后又恢复成平整的路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经此三人更加小心,加快步子不再耽误时间,直到一栋巨大的黑色石头大门拦在他们面前。
&ldqo;地图&hllp;&hllp;&rdqo;莎拉只说了一个字就突然停下来捂住嘴,她没料到自己的轻声细语在这栋石门前居然有这么大的回声,吓了自己一跳。
地图上的字迹像着了水,慢慢晕开。几秒钟之内变成了一张没有任何标示的废纸。
三人面面相觑,城中的道路异常凶险,没有了地图就像瞎了眼睛,寸步难行。
&ldqo;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来的地方。&rdqo;巴兹尔把行囊依墙放下,走到石门的前面。他的力气最大,最适合应付这种情况。巴兹尔双手在光滑的石壁上游移,找到一个适合的用力点,他用尽全力向前一推,大门却纹丝不动。迪恩和莎拉也上前帮忙,但毫无效果。
正一筹莫展时,迪恩忽然觉得腰间魔袋在微微颤动。他想打开魔袋看个仔细,可是刚解开封口的绳子世界之书就飞了出来落在地上,黑底银纹的书皮像蝴蝶翅膀一样扇个不停。啪啪的声音经过石门的反射变成噪音刺激着三人的耳膜。
&ldqo;世界之书会指引道路。&rdqo;迪恩想起内森的话。他按住书页制止了世界之书的活蹦乱跳,抓起它按在石门上。果然,这回只用了一点点力量,门马上就向里打开了。
看着底下黑黝黝的石阶,迪恩拿定了主意。下面一定有未知的凶险在等待着,而寻找古代文本是自己的事,不能为此把莎拉和巴兹尔拉入险地。所以他打算找个办法分散两人的注意力,然后自己迅速进去把石门锁上。
&ldqo;想都别想!&rdqo;莎拉和他聊了一路,多少了解点迪恩的性格。少女人又聪慧,一见他动作就瞧破了迪恩的念头。她上前牢牢按住迪恩的双肩,阻止他转过身子。&ldqo;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能不见识下古代文本呢。不过我怕黑,你要在前面开路!&rdqo;
&ldqo;而且我们还有路费要赚呢。&rdqo;巴兹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背上包袱跟了过来。
&ldqo;好的。&rdqo;迪恩心中感激却也知道此时口头感谢是无用的,他干脆的点燃一个火炬带头向下走去。
石门在殿后的巴兹尔身后关闭了。这在三人的预料之内,毕竟已经见识过整块地板都翻身归位的样子,这个石门有同样的机关也是正常的。但门关上后却没如他们所料的那样,让整个洞窟变成无光的墓穴。一种接近烛光的光芒逐渐出现,照亮了整个洞窟,让三人手中的火炬失去了作用。
石阶不高,几步就能下去,最低端就是一道狭长的门廊。当三人步入其中时,都在眼前的景象前紧紧屏住了呼吸,三人都被这动人心魄的美丽压制的说不出话来。
无数幅壁画在墙的两边排成列。它们和洞外城市的雕塑壁画风格相似,但是线条更为优美、柔韧和简洁,充满了力量和美丽。捕鱼、播种、建筑、游牧、战争,壁画上描绘了古代人的所有活动。简单几笔却生动的捕捉了每个动作细节,单调的线条人在光芒下摇曳不定,栩栩如生。
第二道石门被安置在走廊的尽头。迪恩用世界之书打开它之前,莎拉和巴兹尔的手都按在兵器上,准备对抗敌人。
出乎意料的,门后仍然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一个封闭干燥的石屋,大小勉强让三人移动不会太拥挤。墙的三面各有五道石头架子,上面井然有序的摆满了古董器物,屋子正中间有个小小的石凳,上面刻着一行水流状的古代文字。莎拉拿着地图的时间最久,她看出这行文字曾经在图中出现过,就站到石凳前点着脑门拼命回忆。
&ldqo;这些都是真的,旅费有着落了。&rdqo;巴兹尔取下一个花瓶和手中的清单比对后道。
&ldqo;上面不会写的是欢迎来拿吧?&rdqo;迪恩对莎拉开玩笑道。这些东西就这么摆在架子上,任谁都能轻易取走。
&ldqo;别捣乱!&rdqo;莎拉白了他一眼。
巴兹尔挑选着最值钱的器物塞进背包里。迪恩则被一件袍子所吸引。这件长袍瘫软在屋子的衣角,可能是年代久远所以本来颜色已经无法看出。它很像常见的法师袍,皮领丝质。领子上的皮毛都被磨得差不多了,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袍子的胸前和背后莫名其妙的被剪了个大洞,有点像暴露过多的礼裙。
&ldqo;还有这种款式?&rdqo;迪恩把袍子举起来,贼忒嘻嘻背对着莎拉比了比。巴兹尔看到了迪恩的动作,叹气摇摇头也没揭发他。
&ldqo;这是什么?&rdqo;袍子底下还盖着一个圆形银色头盔。不同于屋子内积土厚重的古董瓶子,这顶头盔像新的一样油光锃亮。黑曜石镶钉的护额,护耳上三对金属牛角斜斜的排列成沸腾火焰的样子,闪烁着冷冽的寒光。加上柔软舒适的衬里,实在让迪恩爱不释手。
&ldqo;我想起来了!&rdqo;莎拉这时候拍手道:&ldqo;上面写的是:&lsqo;擅动军盔者必将受到惩罚&rsqo;。还是我的记性好啊&hllp;&hllp;哎!迪恩你手里拿的什么!?&rdqo;
&ldqo;头盔啊,很漂亮的。&rdqo;迪恩没听清莎拉的话,他正捧着头盔要往头上戴。
&ldqo;快放下它!上面有诅咒!&rdqo;莎拉急了,上来就要抢。但是为时已晚。屋内响起一阵尖啸,然后剧烈的晃动着,架子上珍贵的古董不断跌下,摔成粉碎。三人抱住行囊紧紧抓住墙边想要保持平衡,可是没有丝毫作用。地板和墙壁一起变成了碎片,带着三人直坠下无尽的黑暗&hllp;&hll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