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芽！”趴在地面的霍实一个跃挺，冒着枪林弹雨来到了谷芽身边。
谷芽僵硬地靠着墙躺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她的上衣。她无力地强撑着眼皮，睁开的眼睛透出暗淡的神色。
这暗淡的眼神，身体失去对肌肉的控制力导致瞳孔慢慢扩散，这是临死之人才会有的表现。
霍实强忍住眼中涌出的泪水，惊慌失措地捂住谷芽的出血处。但霍实的两只手怎么能够止住谷芽迸溅鲜血的四处枪伤呢？
“谷芽、没事的，马上就好了！谷芽……没事……卫医生，你快过来啊！”眼睑关不住失控的泪水，泪水从霍实的眼睛夺眶而出。
“我、我来了……”卫医生似乎恢复了神智，惊慌失措地向女儿跑去。
“谷芽……”泪水从霍实的脸颊滑下，眼泪和破碎的面颊上流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如同血泪。
谷芽张开模糊的双眼看着霍实，嘴巴微张着不断努力地想要吸进更多的氧气；但她耗费全身力气吸入的氧气，都被子弹射穿内脏涌出的鲜血给拥堵在喉。
从浑浊的双眼淌下的一滴滴泪水，似乎也在述说着谷芽对霍实的不舍、对活下去的渴望。她无力地抬起右手想要最后一次抚摸恋人的脸颊，手抬起到半空中却直接垂下。
“霍……”谷芽张开血红的小嘴吐出最后一个字，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讲出，就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谷芽、谷芽，你醒醒！”霍实摇动着谷芽已经失去灵魂的身体，“谷芽、傻子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吗？你怎么先丢下我走了……”
谷芽死了，死在自己的怀里，脆弱的生命。
“谷芽！谷芽啊、谷芽啊，我的女儿，谷芽啊！”卫医生也冲到了谷芽身旁，巨大的刺激让他的精神再度不稳定起来。
“哈哈！霍英雄，你的小女朋友死了吗？”丁海泉在外幸灾乐祸道，“真是可惜、子弹不长眼睛啊！打你的子弹打进了她的身体，本指望还想活捉她让哥几个乐一乐呢……”
“突突突！”绅士冲到了拐角处对声音来源处进行了射击，丁海泉那猥琐的声音立刻惊慌的消失了。
绅士准确的分析了现场的状况，他没有奢望立即让霍实和卫医生从悲痛中走出来立即逃亡；他想先据守住关卡阻碍戒备队的攻势，让两人有一定的清醒时间。
“谷芽姐姐、谷芽姐姐！你别抛弃程曦啊，程曦舍不得你！”
“哈哈哈、谷芽，谷芽也没了！哈哈，都没了，孩子他妈，你看，谷芽也没了！她也没有啦！”卫医生再度彻底陷入疯癫的状态中。
“谷芽、谷芽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你说话啊、我是你的傻霍实啊……”霍实一遍又一遍要动着谷芽。
闭上眼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谷芽躺在霍实的怀里，那副可爱的模样让霍实想起了两人下午躺在一起午睡的样子。
他很喜欢俩人抱在一起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他总是能闻到谷芽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淡淡甜甜的少女香气，那味道总是能勾引出他的荷尔蒙让他欲罢不能如同吸毒一般。
还有谷芽睡得迷迷糊糊时因闷热在鼻尖上微微的汗珠。
只是、只是现在再也回不到那些充满的下午了，再也回不到有谷芽的那些日子了。
生活里也再也不会有谷芽。
如同过去的日子、冷冰冰的日子、无聊的日子。
一个人的日子。
“程曦。”霍实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霍实哥哥……怎、怎么？”程曦哭哭啼啼地回答。
“哥哥需要你现在坚强起来，为了……为了谷芽姐姐。”霍实也强忍心中的情绪。
“谷芽、谷芽姐姐！”程曦又开始嚎啕大哭。
“哈哈哈、没了！”卫医生痴笑着。
“程曦！”烂了一半脸的霍实狰狞着面孔向程曦咆哮道，“我没时间安慰你！你现在要振作起来，不然谷芽姐姐也不会原谅你……我需要你带着谷芽的爸爸一起跟着绅士叔叔离开这里，你可以做到吗？”
程曦被霍实的爆发所惊愕住，她完全没有想到平时那个老实的哥哥此刻会散发出强烈的戾气。
程曦愣着点了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
霍实扭过了头面对敌人的方向。霍实对着程曦的那半张烂脸，让她感觉仿若看见了一个比魇兽还可怕存在于典故中的恶魔。
“卫叔叔、我们走……”程曦强制让自己坚强起来扶住了正在手舞足蹈的卫医生。
卫医生疑惑地看着牵扶着自己的这个小个子女孩，痴痴笑着说：“麦芽、谷芽的妹妹。”
麦芽……那是谷芽为撒谎骗霍实给程曦取的名字，没想到卫医生到现在还记得。
“是的、我就是……我就是麦芽，我们快走吧……”听到麦芽这个名字，小程曦又开始啜泣起来。
“麦芽、你哭什么呀，不哭、不哭！爸爸一会儿带你回家。”
“好……”
霍实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盖在谷芽满是血痕的上身，他提着霰弹枪靠在了绅士的旁边。
“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好、那我们准备撤退。”绅士又探出头射了两枪，对戒备队进行着火力压制。
“嗯……快走吧。”
绅士站了起来，霍实立马顶替了他原驻守的位置。
绅士催促道：“你干什么？还不动起来。”
霍实铁着脸摇了摇头：“你们快走吧，需要有人来牵制他们。”
“不需要！前面就是我的汽车，我们马上就可以甩掉他们！”
“我……我不想走。”
“你在任性什么？谷芽愿意你这样？”
霍实突然从拐角处蹦出，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在没有遮蔽的情况下用枪打爆了探出头侦查的戒备队士兵。
“走吧。没有谷芽我活不下去，我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就像她不会留我一个人在地铁里一样。”霍实闪回了墙角装填好了弹药。
“霍实……你梦行者的身份很重要，如果可以和我回……”
“别说了，绅士。你一定要送卫医生和程曦到革命军的根据地去，有她这个梦行者就够了；她是推翻洪隆政府的希望。”
“那你……多保重。”绅士沉重地拍了拍霍实的肩膀，他知道这一别可能是死别。
“告诉程曦、长大了记得为霍实哥哥和谷芽姐姐报仇。”
“一定。”
“霍实哥哥……”
绅士带着程曦、卫医生二人消失在了小巷当中。
烂脸处慢慢散开的疼痛让霍实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嘴角，那可怖害人的样子，世上哪还有什么“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