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噩梦里不能醒来,满头大汗眉头紧锁,口里念着谁也不认识的名字,此刻李曼青全身滚烫仿佛是刚刚从沸水中捞出来一般,一道道真气不断从其各大穴位狂风撕裂冲出。
从门外奔进来的阿依蒙见状是,急忙跳到李曼青床边,一把将其扶起,同时手指在其背上各处要穴连点,很快那些狂涌而出的真气便安静了下来。
透过指尖,阿依蒙将自己的内力汇聚成丝线沿着李曼青天灵百会穴徐徐灌入,只是真气刚一入其体内便遭到了一股狂乱凌厉的劲力所阻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这时候,阿依蒙才万分确定在李曼青的体内真的是存在这一股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玄奇劲力。
“奇了!奇了!这女子身怀绝世武功却不能运用自如,她的一身匪夷所思的功力八成是别人强行灌入其体内的......”
从李曼青身边走开,阿依蒙在其苍白的脸上轻轻擦拭汗水,同时对门外的人说道:“临风谷的王婶婆来了吗?”
“还没见到,池绕人也还没回来。”
“祭司大人,这女人擅闯禁地不应该关押处死吗?”
“对啊!她还打伤了您呢!”
看了一眼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李曼青,阿依蒙转身关上门对外面一众族人说道:“这女子用的月照冥功出自上古时代我们的九黎功法是失传了百年的武林秘术,她算不得外人,如果单单按辈分算,只怕她比我还要高,毕竟连我师父都不曾见过这个神功秘法,而且我也只是在我们时代传承的典籍上才见过此法。”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瞬间就如炸开了的锅一般。
“这么说,屠姐姐就不是外人咯?”阿喜这时候从人群里钻出来,看着阿依蒙有些怯懦的说道。
阿依蒙祭司摇摇头,对众人说道:“此女虽然身怀本族失传神功,但是她偷偷潜入我们寨子目的不明,大家还需要警惕。”
说完,阿依蒙吩咐左右严加防守后,又再次转身进了李曼青所在的屋子。
“我知道你刚刚醒了,老朽等不及有话要问你。”
看着床上依旧紧闭双目的李曼青,阿依蒙走到床边淡淡说道。
知道瞒不住这老头,李曼青只能是缓缓睁开眼,却也没有看向他,而是轻声说道:“成王败寇,我认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这个。”
阿依蒙说着手上一抖,只见一副皱巴巴的画像在其手中,看那画上的人竟然是许卓文,这张便是先前李曼青寻人的时候找成都府最好的画师画的。
“你见过他?”
从床上惊坐起,李曼青突然精神百倍,却又突然意识到身体还极端不适,尤其是体内那乱窜的真气,她这刚一坐起来便只感觉头晕目眩,原本恢复红润的脸颊再度变得苍白一片。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阿依蒙手中打出一道丝线,这一次却不是要制住李曼青,而是在其手腕的脉门上轻轻导入一股真气舒缓其体内狂暴的真气。
“你要问什么?”
“你这身功力究竟是怎么来的?别跟我说是你自己练的,这百年功力以你此时的年纪练不来。”
阿依蒙面色一凛,即刻逼问道。
略微思考,李曼青嘴角自嘲苦笑,道:“你难道想从我身上夺去这月照冥功?”
“果然是月照冥功,丫头,告诉我是谁把功力给你的?你说!”阿依蒙听到确切的回答立刻是迈前一步,伸手死死扣住李曼青的手腕那要害,厉声道。
疲惫的一声苦笑,李曼青淡淡笑道:“这自然是我师傅给我的。”
“你师父?男还是女?叫什么?多大年纪?”
面对阿依蒙的追问,李曼青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时她突然想起,昨日阿喜在她旁边说的话,这蓝衣寨的大祭司也是姓屠,想到这里李曼青不禁说道:“你认得我师傅屠九幽?”
“屠九幽?不对,她是屠凝幽,绝对是她,我那可怜的表姐......被人骗出了山谷流落江湖的表姐......”
有些失态,阿依蒙这时候松开李曼青,有些伤情的说道:“我本名屠阙,七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我那比我大十岁的表姐就已然练就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后来还听说她练成了失传已久的月照冥功和另个一男人创立魔门称霸江湖十多载......”
“魔门?又是魔门,如此说来,你真是我师傅的同宗兄弟?”李曼青听到这里不由放下敌意,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不错,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还好吗?”
听到阿依蒙如此问道,李曼青那眼神不由的暗淡了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不用担心她了......她已经仙逝了。”
随后,李曼青便将在嘉陵江畔所发生的事情给阿依蒙细细的说了一遍,听到最后那段屠九幽为情甘愿放弃一身百年功力追随其夫而去的时候,阿依蒙不由流下两行老泪。
“性子爆裂,我行我素,一点都没有变......”阿依蒙念念叨叨似乎忘记了一旁的李曼青,直到她因为体内伤势不支轻咳出来的时候阿依蒙才回过神来。
“你也姓屠?又是她徒弟?莫非和她有什么血缘关系......”
李曼青摇头一笑,看着这个已然是神情可怜的老头,回答:“我不姓屠,我姓,我的真名叫李曼青,此番来这里就是要找这画上的人。”
两人话谈到这里,阿依蒙突然将手里的画卷再次敞开细细确认这画上的人确实是许卓文之后,他才一声长叹后,说道:“你来晚了。”
“你......你说什么?他出了什么事?”
神情变得紧张,李曼青再次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揪住阿依蒙的衣袖,追问。
“不不不,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离开这里了,到成都府面见蜀王去了。”
缘分就是如此,你拼命去追的时候,却总在无意间错过。
只是李曼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一点也没有沮丧,反而是有些开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他为何要去见蜀王?”
“唉,还不是为了苗汗之争吗?如今苗人被大肆屠杀,当今圣上却不闻不问,这天下被奸臣当道......许大侠是自己甘愿走这一趟的。”
说话间,阿依蒙却故意把用林氏父子偷偷威胁许卓文这一事给抹去,提及这里,又不得不多说一句,这阿依蒙当时也是出于无奈,许卓文毕竟是汉人要他这样一个绝顶高手舍命替苗人办事,只怕他阿依蒙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随后的时间里,李曼青又问了下林氏父子的情况,当得知昨晚是阿依蒙在给两人放出毒蛊血疗伤的时候,在其脸上不由一红,自己差点就弄巧成拙害死了两人。
相对了李曼青这一路曲折离奇,许卓文带着桑梓这边却是顺利的有点反常,在回木等混迹汉人区十分熟络的苗人带领下,他们一路到了皇城脚下。
此刻三人一身汉人装扮,看着这有些年头低矮的皇城城墙,许卓文不由得感叹这城墙比普通城门的还要低上许多,根本就看不到那皇家气派。
“贾大人,这次真是多谢了,蜀王能这么快召见我们,您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啊!”回木拉过一名身穿官府顶着乌纱帽的本地官员,往其手里塞了一小袋子金银后,低低的说道。
“哎呀,回木先生真是客气,区区这点小事我这先皇钦点的皇城侍御史(负责纠察的官员)还是能手到擒来的,再说,这苗汉在高祖皇帝在世的时候开始便施以仁政待之,如今的局面皇上也是极不愿看到的,列为就在此等候,早朝我王传召吧!”
这名姓贾的官员说完,便朝许卓文和桑梓以及在场的诸人行了个礼之后便告退离开。
看着这个人离开的背影,桑梓有些不可置信的撤了一把回木,说道:“老回!这人能相信吗?一脸的财迷心窍模样,说话倒是条理分明但这分明不像是好人啊!”
“他敢带我们进来这里就不简单了,再说好人可不是光用眼睛去看的,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没听过吗?而且,好人也需要钱养家不是?”
许卓文在一旁望着这一队队走来走去的巡逻卫兵,有些笑意的朝桑梓说道。
只是许卓文等人不知道的是,当这贾大人走到阴暗的皇城拐角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拖进了角落里。
“贾大人,你这私收贿赂可是犯了王法啊?”一个声音在贾大人耳边响起后,接着他便看到一只手伸来将自己怀里包裹着金银的袋子抢了去。
“你!哎呀!鸿胪卿魏大人!你这不是在吓我嘛!快还我钱来。”看着眼前这人是老熟人,贾大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从这鸿胪卿魏少均手里抢回了自己的金银。
“少说废话,他们就是你说的武林高手?我看也没什么出奇的本事吧?就一莽汉一书生还外带一孩子?我说你啊!你这次要是敢骗我,那一百两我可是要追回来的。”
魏少均先是朝着许卓文的方向瞅了瞅,接着一瞪贾大人说道。
“没眼光了不是?这高手哪有这么轻易表露出来的?进城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们一掌劈死城中那姓赵的恶霸,这份本事还不算高手?”
贾大人有些不屑,盯着魏少均有些不满的接着说道:“你拿了皇上那么多钱,却只用了这么少一部分招募高手,这私底下你我是过命交情我才帮你的,这要是被张业那老儿知道,我们十条命都不够,你还吝啬这区区一百两!”
“少......少说废话!少说废话!就算他们是高手,你把他们带来这里干什么?等会百官上朝都从这里路过,被张业的党羽见到这可如何是好?”魏少均有些紧张的看着日头一点点爬高,门外更是陆陆续续开始进来各级官员。
“这......这是他们要求的,说是要面见皇上,我觉得没什么啊?而且他们说了,见不到皇上就不跟我走,我有什么办法?到时候你我兄弟随便找个借口带进去不就好了嘛?你说呢!”
贾大人摸着手里的金银,眼里笑意满满,却没发现身边的魏少均已经是悄然开溜,在空中只留下一句轻轻地话语:“要带,你自己带,我可不带他们进去,如此明目站的,那老匹夫不把你给吃了,我名字倒着写!”
“切!胆小鬼!还想成大事?”
看着魏少均走远,贾大人朝其背影吐了一口唾沫,随即便听到这门官在敲钟宣布早朝。
随着一大波人流,许卓文三人跟在贾大人身后一路到了皇城里面,望着那大大的牌匾景华宫三字迈步就要进去,却被贾大人一把拉住:“哎!我说,你们要懂点礼数啊!这是当朝官员才能进去的地方,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会启奏皇上召见你们的。”
说完,这贾大人便转身一溜烟挤进人群不见了。
而许卓文和桑梓回木三人则是相互对视一眼后,走到了宫廷的走道上,等候召见。
许卓文当时任的是侍卫兵马都虞候手握兵权,上朝从来都是站前面,也是习惯了见到皇帝就迈腿,而桑梓和回木两人则是没见过什么官场世面,皆是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
三人在外面等了半刻钟左右,突然便听到里面高声传来呼喊自己三人名字的一声:“传召许卓文桑梓回木进殿。”
听闻这一声,许卓文是摇头苦笑,想起了自己当年在石敬瑭手下当差的日子。
满朝文武大小百来人分列左右,许卓文打头器宇不凡的走在三人的前面,到了蜀王面前却没有跪下,只是微微欠身施礼。
“大胆刁民,见了我王还不下跪。”
张业胡子一抖眼睛斜望着许卓文当场怒斥道。
冷眼朝张业身上一看,许卓文却没半点慌张,理也不理这老头,反而是对堂上高坐的蜀王孟昶说道:“敢问陛下,如要人下跪那是不是得先承认您底下的这些人都是你的臣民?”
“这个自然,朝堂上只有君臣之礼,邦外之礼,只是你们如果不是我的臣子作为使节的话也是理应行礼的不是?”
在高坐上,孟昶微微一笑也不恼怒。
“川中各族都是蜀王的臣子,只是蜀王却要将其屠戮殆尽,敢问面对这样的君上我们做臣子的还敢对其下跪敬礼吗?”许卓文声音洪亮震慑朝堂。
孟昶更是听得耳膜巨震,双目瞪大说道:“你......你们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大胆!来人,给我拿下这厮!”
张业此刻怒喝一声,只见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其身后的黑袍男人便如鬼魅一般飘然而起,朝着许卓文便奔袭而来。
众臣看着这情形不由吓得纷纷闭眼,毕竟不久前那冲撞了张业被直接枭首的官员之景象还是历历在目的。
啵!双方掌力对轰,许卓文脚下石砖顷刻间变得寸碎,身形却是浑然不动,而那长须黑袍人则是惊呼一声被一掌轰出了景华宫,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撞到墙柱之后才止住。
刚一落地,此人便是哇一声,吐了一地的黑血!
风头一时无两,许卓文傲然盯着蜀王君臣众人,而那闻讯而来的侍卫则是在第一时间把许卓文三人重重围困,刀剑出鞘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