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鸳淑踏出了房门,皇帝与辰祈等人在商量政务——
丞相不知为何突然而至,她闻,只能匆匆避让,
毕竟二哥身份尚且未公开,若是让他人知…
也是麻烦。
——
“殿下这边请。”一下人引路,她欲去花厅。
她跟着那下人行——
其实,二哥的品味极好,亭台楼阁,水榭曲廊,美景正如娇,
有着北国的大气也不失江南的精致,两相结合不失为之眼前一亮。
穿过曲廊,眼前豁然开阔,乃是花厅后院,
而遇一小孩蹲坐于门前,独身一人。
下人忙道,“见过公子。”
小孩抬头,神色迷茫,
下人言,“公子快快起来见过皇后殿下。”
小孩看着陈鸳淑,满眼好奇,
“公子,这位乃是皇后殿下。”下人再次提醒,
小孩约莫二岁左右,小小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见,见过皇后殿,殿下。”话也说得不大利索。
见他模样,她便知了,
——陈暗,此乃她的侄子,她还以为三哥不会与那女人再遇,
不想…
不过怪异的是,三哥未曾像上一世一样…
为何还是有个陈暗?
她着实对陈暗有些不大满意…约是源自他的生母,
“起罢。”她勉强控制住心中快要溢出的厌恶感,
“谢,谢殿下。”小陈暗大约知她的不喜,诺诺道。
皇后问,“你在此做甚?”
小陈暗大约还小,有些紧张,道,“等,等爹爹。”
——他有些害怕陈鸳淑的气势,尤其是不苟言笑,更显严厉。
皇后眉头一皱,“你爹?不是在大厉么?”
小陈暗咬着下唇,懵懵懂懂问,“大厉是什么?能吃的么?”
皇后皱着眉头,道,“自然不能,大厉是…”
本是严厉,忽又想起,眼前是二三岁的稚子。
小陈暗不懂她为何严厉,一脸不知所云,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害怕,
陈鸳淑犹豫一下,坐于院前的石椅上,
招招手,让他过来,
小陈暗犹豫一下,才摇摇晃晃走过去——极有眼力见。
“你爹爹是谁?”陈鸳淑将他轻拉于面前,
下人小心翼翼答,“殿下,他…”
陈鸳淑瞪了他一眼,下人忙闭嘴,不敢多言,
回头看小陈暗,
小陈暗迷茫,“爹爹就是爹爹啊。”
陈鸳淑隐隐约约知他口中的“爹爹”是谁,
“那你爹爹去哪了?”陈鸳淑刻意放柔声音道。
“爹爹…”小陈暗貌似冥思苦想了一番,“刚刚爹爹说姑姑来了,要去陪她,阿爹也去了。”
陈鸳淑抿了下唇,“爹爹对你可好?”
“可好了,”他想了想又道,“阿爹也很好。”
上一世,陈暗并未正式过继予陈居安,而他生母又将府里搅得鸡犬不宁,
母亲一直颇有微词,
且陈居言也对自己的妻子冷冷淡淡的,
后又见三嫂那般作为,更是为她鸣不平,
连带着,越发将陈暗往坏处想,
而今…
罢了,也好…
且二哥也需与人养老送终才是,
陈鸳淑摸摸他的头,道句,“那便好。”
——如此也好。
只是,可惜了,还是像前世般——
她忽觉对不住三嫂,心生厌顿。
——
陈鸳淑拉着小陈暗说着话,
忽,闻,有人高呼,“小公子,公子。”
陈鸳淑回头,见一少妇奔来,
——那下人已被她打发离去,此唯他们二人。
那少妇带着三个婢女,神色慌张。
“公子,您怎在这里?”那少妇慌慌张张道,
陈鸳淑挺着大肚子,慢慢站起身,
很明显,陈暗怕极了她,猛地躲在陈鸳淑身后,无视那女子递来的手,
躲于她身后,瑟瑟发抖,
——是什么能让一个孩子怕成如此,她是何人?
陈鸳淑护着孩子,慢条斯理地问,“你是何人?”
——那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穿着朴素,却不至于简陋。
女子打量她几眼,才侧侧身,算是行礼,衣中露出一物,惹得陈鸳淑微微蹙眉…
只见她道,“奴家名碧秋,乃是小公子的乳娘。”
实则,这样算是失礼——即使她陈鸳淑只是一普通妇人家。
“小公子不该在内院,怎会在前院?”陈鸳淑冷声问。
那女子有条不紊答曰,“小公子素来调皮,所以奴刚是未看紧,小公子便跑来前院。”
——不知是否是怀孕之人脾性颇大,
她甚是不喜欢这人的失礼。
陈鸳淑摸摸孩子的头,道,“刚刚,这孩子道,说找他爹爹。”
女子轻声答,“皇后娘娘来了,大人去陪他,所以公子忽有些…”
“皇后娘娘,”陈鸳淑打断她的话,“今日就以女眷到府中作客,我是谁?”
她眉眼带着一丝惶恐,
女子忙是道,“奴拜见皇后殿下。”
身后三个婢女皆跪。
陈鸳淑挥挥手,道,“起罢。”
四人皆起,陈鸳淑直觉这几人…
“娘娘,公子他…”这乳娘一脸谄媚,少了那几分高傲的不屑,
陈鸳淑拉出那孩子来,“暗儿。”
陈暗应,“殿下。”奶里奶气的模样,
皇后纠正,“你该唤我做姑姑。”
陈暗眨巴眨巴眼,道,“姑姑。”糯糯的模样。
“你可喜欢这乳娘?”皇后坐下,稍稍搂着他。
——原她以为这乳娘只是失职罢了,
只是,刚刚她变脸的模样让她不敢恭维,
还有陈暗对她这个初见者的依赖与对这位乳娘的恐惧…让皇后陈鸳淑大感不妙,
且那乳娘衣中露出她挂于脖上的长命锁——乃是陈暗的,
那锁上刻着大厉的古字——暗,且那锁是她见过的,
初见时,是他随母亲与三嫂去栖凤宫时,
他与那几个孩子一样,佩戴长命锁,
她看着觉得不喜——庶与嫡一样的待遇。
因此,她印象极深。
陈暗奶里奶气道,“不喜。”
微微嘟起小嘴。
女子有些慌了,道,“娘娘,他还是个孩子,娘娘问这些做甚?”
她勉强笑了笑。
——或,陈鸳淑非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皇后,她还不会如此紧张,可能会搪塞过去,
可惜了,偏偏她陈鸳淑是。
“孩子怎么了,孩子的话就不能作数?”皇后虽说是坐下,但气势十足。
乳娘急了,“这…殿下可莫欺人太甚。”
此话颠三倒四,她陈鸳淑何时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