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李朝阳是不喜欢世族——
其实身为一个帝王,不喜权势滔天的世族门阀正常,
只是,陈氏一族,尤其是大哥与三哥为他李朝阳出生入死,
他倒好,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削了陈氏的权,甚至于将身为皇后的她打入冷宫,不闻不问,
还意图废了她的皇子——李安明的太子位。
她…
“陛下,”她起身,欲行礼,
魏轩朗忙扶她,她抬头,“我想去见见二哥。”
她眼眶微红——不想兄长再回到那吃人的地方去。
她也不管什么世俗礼仪了,于她而言,家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魏轩朗抿唇,良久才道,“好。”
——于他而言,正如前世般,只是,那时的陈居安早已身死,投奔的是,体虚病弱的辰子望罢了,
他仍记得,辰子望深深俯下身,跪于地上的恳求——求其为了陈居安的遗愿,
——匡扶正义,救一救陈氏,救一救天下,
他答应了——其实彼时,鸳淑死了十来年了,
只是…他放不下一些执念罢了…
——
陈居安便住在皇帝赐辰子望的府邸里,
晨起习字练剑,然后用午膳,再是午休,
午休结束,偶尔会溜达到辰祈的书房里,帮他处理公务,
午后便是喝茶歇一歇,夜里他用完膳,便是习字,
早起早歇,很是悠闲。
似无忧无虑的模样,
可…
唯辰祈看到他心中的忧虑与烦闷。
“我们回去吧。”辰祈道。
陈居安倒是显得格外心事重重,
“我们尚有回头箭吗?”他反问。
辰祈捧起他脸道,“你想有,便有。”
陈居安拒绝了,但他还是想回大厉看看。
——毕竟,他的父母,兄弟,族人,还在那里,
他逃也逃不掉的。
——
而忽,有贵客至——
乔装打扮的帝后二人低调而至。
“敲门。”魏轩朗让刚走至身旁的北褐去,
北褐应是,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年轻小厮。
小厮道,“何人?”
魏轩朗上前一步,道,“在下名魏…武,字轩朗。”改口。
小厮上下打量一番,却见那人身旁站着与自家主人颇为相似的女子,
道,“那容我去通传一句。”
便是关门,
半柱香后,大门敞开,
辰祈与陈居安并肩而来,
“臣见过陛…”辰祈还未行完礼,皇帝忙是一扶,
道,“进去再说。”
毕竟街上还是人多眼杂。
——陈鸳淑面覆轻纱,缓缓先前行一步,
道,“进去吧,人多眼杂。”
辰祈与陈居安见二人谨慎至此,
道,“是。”
——刚刚几人前来,北褐觉有人在跟踪他们,
遂派手下引开那些人,
绕了大半个城,才至此。
——
北褐自然没随主子到内堂去,只是在偏堂廊下等候,
不过两柱香时间,十来个手下便回来了。
北褐问,“如何?”
手下答曰,“已引开,但跟丢了。”
——北褐不仅让他们引开这伙人,还让他们反跟这群人,
他觉这群人迟迟不肯出手,想来非是刺杀皇帝之人,
但自他们出宫后,便紧跟他们,
也是有目的,
因此,以防万一,他便先下手为强,
只是…
——千万不要让他再遇这群人,要不然,他定让他们尝尝暗卫千目使的铁血手腕…
若不然他就不是北褐了。
北褐哼了一句,道,“如此,你们就先下去罢。”
摆摆手,示意他们走。
他们应是,随即,身如鬼魅,轻功一展,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实上,他们便是藏在这附近罢了。
——
陈居安邀他们去往内堂。
“陛下与殿下来,所谓何事?”辰祈先行问。
皇帝还未开口,陈鸳淑便先道了,“不是陛下来找你,是我来找二哥。”
魏轩朗一旁附和点头。
看着陈鸳淑托着大肚子,
陈居安蹙眉,“殿下有事?”
——实然,他比较担心外甥,毕竟是武国皇家血脉。
陈鸳淑看了眼辰祈,身旁的魏轩朗会意,道:
“子望贤臣,你随朕来吧。”
——实则,陈鸳淑乃是希望魏轩朗出去,却不敢开口让皇帝出去,
只能看向辰祈。
皇帝发令了,辰祈只能随他出去——左右他也有事找他。
“是。”他应。
他们甫一出门,
陈鸳淑便迫不及待地问,“二哥,你们要走了?”
陈居安毫不意外,道:“是陛下告诉你的。”
陈鸳淑回,“是。”
他冷静道,“我们的确要回大厉。”
她蹙眉,“二哥,你难道不知…”
他知她要说什么,“我知,但,你莫忘了,我还是大厉的子民,我也是无可奈何。”
“可,二哥,李…大厉国君对我们陈氏如何,你不是知吗?倘若…”陈鸳淑话里话外皆是惊慌。
——她怕上一世的事情重蹈覆辙,且少了她这个皇后作为缓冲,陈氏一族会倒得更快,
且怕皇帝李朝阳不把武国放在眼里,不将她这个武国皇后放在眼里,
怕二哥一去不复返。
陈居安明她的顾虑,言,“你莫激动,”
他正色道,“我知你在想什么,只是,父母皆在那边,我不可能放弃,
且若是投身大武,也得有着万全之策。”
——闻哪日陈居安的话,与李朝阳好歹多年夫妻,她到底知,李朝阳开始着手对付陈氏了,
所以她不放心。
“可…”她不甘心道,
陈居安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相信二哥好吗?”
他神色放柔和,“等我回来了,想必小殿下也该出来,我还等着看小外甥呢。”
他微微一笑。
陈鸳淑感,乃是自己多虑了,兄长的确…
“那是。”门外有人道,那人推门入内,
真是皇帝魏轩朗与辰祈,
想来,他们是全听到了。
“陛下,辰大人。”陈鸳淑微微欠身。
辰祈回礼,“殿下。”
魏轩朗拉起陈鸳淑的手,“淑儿这下可放心了?”
陈鸳淑脸色微红。
陈居安微微松口气——皇帝与淑儿感情甚笃,他也放心。
魏轩朗忽看向陈居安,正色道,“燕项兄。”
他深吸一口气,道,“按理,你乃我妻子的兄长,那我以俗义唤你一声兄长,”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你方才所言,我皆听到,我此有一法子,能助你,你可愿听?”
陈居安知晓,身为皇帝肯出手相助,更好,
他一揖,“自然愿,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