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想来,李朝阳忽忆起,自己至此,
已有一年之余。
期间,所谓后妃争宠,朝臣相争,更是搅得他心烦意乱,
重来一次,不想是如此,
倒教他看清了许多人的面目,
他反倒是越发怀念从前的省心生活——成为太上皇时的时光。
真是…
——还是见老的,起码心态不同,他于前世此时,也是意气风发,
而于此,他乃经历过白发苍苍的年华,
不一样是也。
——
此去不过一年不到,此于他之生辰。
而武国派人来贺,
以着贺他生辰名义而来。
“臣陈燕项率武国使臣贺陛下,生辰愉悦,寿比南山。”殿下跪一人,
却让他目瞪口呆。
来者正是陈居安,
他重生前皇后的哥哥,眼下武国的使君。
“咳,请起,使君快快起身罢。”他神色不大自然道。
——毕竟从前,陈居安死得早,现下见他却是活生生一人。
“是,谢陛下。”陈居安言。
武国来贺,带着一十八品名器,皆是精美。
展示一番,他忙道,“不错,不错。”
而对方使臣,顺带着夸耀几句。
也算其乐融融,
而默契的是,双方臣子你来我往,皆未言某些事。
——
宴散,皇帝李朝阳于御书房宣见使臣,
由丞相与礼部与户部之尚书侍郎陪同。
“臣等拜见陛下。”陈居安率领使臣跪拜。
“使君不必多礼,皆起罢。”李朝阳言道。
“谢陛下。”众人谢礼,起身。
御书房内,厉武使臣统共不过二十来人。
自然,武国使臣到此,不仅是为贺生而来。
也是为了二国贸易而来。
二国重开贸易不过五六年余,
武国国君太子也不过四岁,因此短短数年尔,
却有个问题一直是争执不休——
二国货币大相径庭,该是以哪国货币做为标准以此兑换,
皆是争执不休,
而此,今年换了使臣。
所谓重点不过在于,皆为己方利益为根据点而争论不下。
但,此次却…
“陛下,臣是建议,开放二国边境,是以钱币相等,也可兑换。”争执不休中,陈居安忽来此提议。
忽来的提议,让还在思考的李朝阳蹙眉——
其实,陈居安的提议也可,只是,如此一来,二国也是对等,
但…
“爱卿觉如何?”李朝阳看向齐青择。
齐青择尚未开口,忽一官员跳出,“陛下,微臣反对。”
此人乃是礼部侍郎。
“哦,为何?”李朝阳问。
“陈使君如此提议,不过是为了武国利益,罔顾厉国根本。”那侍郎慷慨激昂。
“那该如何?”李朝阳蹙眉。
侍郎答曰,“应当六四做成,厉国应当大于武国。”
“陛下万万不可。”齐青择忙道,“如此做为岂非压武国一头。”
“如此必当是再起事端。”一旁的户部尚书接口道。
“此话倒是有理。”李朝阳顺水推舟言道。
——若与武国谈不拢,那便是再个三五十年也不行,
但如此若是定下,自己不亏,武国也不亏,也是好听些,
免得言是自己的过。
反正也是他们大武提出的,自己左右也是顺水推舟罢了。
况且,二国谈拢,不遭事端,也可——
左看右看,这武国也到了与他平起平坐的地步。
还是…少招惹为妙。
“如此提议甚好。”皇帝李朝阳如此道,
看向他从前皇后的兄长。
“是,陛下英明。”陈居安淡然言。
二国君臣间其乐融融。
——
夜,歌舞升平,办宴会,款待使臣。
而,陈居安与皇帝互为敬酒——这二位前君臣倒是相处融洽。
毕竟,陈居安临去武国时,被皇帝几近削成白丁。
而,李朝阳也是觉不可思议,毕竟,陈居安曾是恨毒了他。
不过想来,纵使对方不过三十来岁,也该是不失精明之人。
毕竟是陈居安,
一个死后十几年仍能将厉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子,
他应当是笑面虎才是。
“朕敬使君一杯。”李朝阳举杯道。
“不敢当,应当是臣敬陛下才是。”陈居安笑言。
二人你来我往,不失风范。
很荣幸的,李朝阳醉了。
微醺之际,忽感不适,但不曾睁眼。
醒来时,面对雕龙画凤的顶板,床帐乃为金色。
——此乃栖凤宫寝宫。
不知宫人为何将他带到皇后处。
他蹙眉,坐起身,
脑袋有些昏涨。
身旁躺着的是一名不知名的靓丽女子。
他瞬间明了——皇后…
他气得血翻涌,这个蠢货。
“来人。”他怒喝。
“陛下。”外头有人道。
他掀开帘帐,外头候着三位宫女。
而那床上女子也醒来,一脸柔媚,模样似余悦。
“皇后何在?”他怒道。
宫女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轻举妄动。
李朝阳愤怒,转头问,“你是何人?”
那女子支支吾吾,良久才道,“奴婢乃栖凤宫宫女。”
“宫女?”李朝阳冷笑,“好,很好。”
自屏风扯过自己外衣,李朝阳披上,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外头空荡荡,无人候着。
李朝阳大骂,“人呢,死哪去了?”
忽,灯明,他的近侍衣冠不整,脸上浮着两道抓痕,顶着哭丧脸来,
“见过陛下。”
李朝阳蹙眉,“你死哪去了,你脸怎么了?”
“奴婢,奴婢…”近侍吞吞吐吐,看着李朝阳。
李朝阳明了,“是皇后?”他咬牙切齿,“还有其他人么?”
“还有夏公公和常公公。”他答。
“现下在何处?”李朝阳道。
“栖凤宫的东偏殿。”
“找人去。”李朝阳大步流星走于前,近侍唯唯诺诺跟在身后,却紧贴着,不敢离远,以防万一。
李朝阳知皇后为何如此做,不用想也是为了她那个肮脏无能的弟弟——
他算是知,为何从前陈居行一而再再而三地劝阻他不要重用李丽容娘家人了。
原是,
无这陈居行压一头,李氏的嫡兄便开始展现出他过人的计谋与武力,
当上了将军,
而他本打着不辜负李氏的念头,
一并将她的胞弟封为侯,享此荣华富贵。
不想,事实非他想象的美好,
李氏的胞弟开始原形毕露,作奸犯科干尽,
且还喜强抢民女,可谓是劣迹斑斑,
而于上月,他竟然奸污了赵家一宗族女,且此宗族女是许配给赵王当儿媳的。
气不过的赵王一纸诉状,将他告至京兆府,
因是皇后胞弟,京兆府尹不好定夺,
上书于他,皇帝李朝阳便让其,将案子交予刑部大理寺等三司会审。
而皇后求他多次,他婉拒了,
毕竟金口玉言,都说由刑部、大理寺与御史中丞审理,若妄改主意,
岂非言而无信?
因此,无门,所以她便是,想来便是出了此等馊主意——
让貌美宫女侍寝,吹一吹耳边风。
——
可笑,可笑至极。
——李朝阳碍于从前诺言,不会废她。
但不碍他将皇后撤权,
也不碍他将他人立为太子。
——他算是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