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如同
作者:玲临林      更新:2020-05-01 03:20      字数:3244

在陈鸳淑看不到的某处,京城城西某巷子三进院——

“燕云。”陈先允下马车,唤住了刚要入门的陈居然,看门的小厮见状急急忙忙地跑入院。

陈居然自那头走过来便注意到这辆错开他家口而停的马车,只是见它朴实无华,心里也杂得很,便没想过多以为是附近人家的,却不料,下来的人是他那懦弱的父亲。

陈居然脸色微微发黑,却还是笑道,“父亲大人,您来此做什么?”不要告诉他,是来忏悔不该那般将他赶走的,他这父亲看起来威风极了,可是却是个只听那恶女的话之人。

陈先允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你倒是在此住得不错。”语气平平,陈居然却一听,便气,但还是不敢发作,“尚可。”他丝毫没有请他这个父亲进去坐的意思,毕竟他的生母尚在里面,若二人见着面便是糟了。

“听说方氏搬出了别院。”陈先允语气还是平淡,他人长得极好看,到了中年还是一股儒雅俊秀之气,说来陈居行三兄弟还没陈居然长得像他,只是陈先允倒是不大看中这个长得像他的庶子,身份是一个,生母也是一个,他终归还是偏心何婉一点。

陈居然听此话便心中警铃大作,他要娘亲搬出别院不过是想抗议给老太太看他们受了什么委屈,“父亲,您是何意?”话尾略带颤抖。

“搬出来就别回去了,”陈先允顿了一下,“你既已是心向韩王,我们父子缘分到此为止罢。”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陈居然听到前半句话,还松了口气,而整句下来,他的心凉了半截,当下懵了,“父亲,您是何意?”见陈先允的马车要走了,他连忙拦车问话,脸色苍白。

陈先允没掀开车帘答话,只是坐在车内答道,“我陈家向来不参与什么权谋夺位,明哲保身,”突然沉默一下,“你这样,是要害我陈家。”话毕,便道,“走罢。”牵马的小厮看也不看陈居然便牵着马走了。

风吹动帘子的一角,陈居然看到了他自小仰慕的父亲,他那冷漠无情的脸庞,像极了当年他赶走娘亲的模样,不甘心的情绪充满了他的胸膛,凭什么他比不上何婉生的那几个畜牲,凭什么他娘亲比不上一个何婉,他哪里差了?他娘亲哪里差了?他将来一定要让陈居行他们几个人跪在他脚下!一定!

“然儿,你爹呢?”突然他身后传出一句话。

只见那方氏跌跌撞撞地从院里跑了出来,鬓发凌乱,跑得气喘吁吁。

陈居然有些气恼他这个娘,没骨气,明明陈先允视她为无物,而现在她居然穿着打扮来见,不由地带着恼怒之意开口道,“走了,谁还留在这里。”拂袖而入内。

方玉见他如此,忍不住说,“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好歹等着她来。

或许,在她心中还留着一丝念想,陈先允是碍于何婉才不敢与她亲近的,而却殊不知,在陈先允心中,权与名利更重,他也决绝不会因小失大。

而陈居然一心想着报复,哪知自己亲娘的想法。

与此同时,西郊——

陈鸳淑正与装傻的薛子苏大眼对小眼,无言以对,而魏轩朗却在一旁默言不语,他不好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不想某人暴露身份,干脆闭口不谈。

三人便是各怀心事地诡异地沉默下去。

陈鸳淑一想到那几日与魏轩朗互通书信就觉得烦躁异常,老觉得薛子苏怀里的清香味挥之不去,明知道是为了亲人不得已而为之,却也总觉得在他面前心虚了许多,许多想问的话亦是问不出口来。

魏轩朗看得明白,心里郁闷,人家郎情妾意,你还妄想什么,呵,痴心妄想,魏轩朗心里一阵薄凉。

然薛子苏却没有想法如何,只觉得眼前甚是美花美景美人美色。

俩人倒是一致忽略了在场的魏某人。

“见过武大人,薛公子。”何月乐远远地便瞧见心思各异的三人,便是远远地走来,便是问安。

“表姐/何姑娘,表姐夫/齐大人,安。”现在的何月乐与齐青择恍若救世主,而心思各异,但却一致的某二人连忙还礼,而陈鸳淑自然要见过她的亲亲表姐与表姐夫。

几人便是寒暄几句,而何月乐看起来心情尚且不错,与齐青择是夫唱妇随,不过就是瘦了许多。

本来何月乐便是听闻武轩朗武公子与薛子苏在那日早朝替何齐两家作证,也证实了韩王与司马家的阴谋,又因此事是由她与齐青择而起,特来感谢,至于陈家这么多日的忙前忙后,说要感谢也没轮到他们这些小辈人,而此番前来感谢,仅为何月乐与齐青择对他们的感谢,听闻他们帮了很大的忙,可若他们来矣,但唯她一女流之辈,着实不大好看,转念一想,便想到与薛子苏关系匪浅的表妹,再加上她与表妹关系一向是情同姐妹,此次也是她出府游玩,才有那一份份量不小的证物,因此连忙相约,可惜何月乐却不知陈鸳淑与魏某人的某些事。

三位男子走在前头,何月乐与陈鸳淑则走在后头,不过即使他们几人衣着华丽,举止言谈皆是上等,因这是在西郊,所以引不起任何轰动,毕竟这里皆是达官贵人,人上人,谁还没见过,便是不稀奇。

几人绕湖走了一圈,陈鸳淑虽然与何月乐说着眼下京中那些富贵人家的八卦,但却一直留心前头三人闲谈的内容。

韩王李越胜被提前一年赶到了荀州,今日应当是该前往荀州,而司马燕惜的父兄也被调出京城,调往外地任职,起码没有被革去官职,但陈鸳淑心里忍不住猜测,以李重裕那种两头不得罪的做法,再便是现时的司马家的家势如日中天,约莫过个一年半载,司马燕惜的父兄便会被调回京城,呵,这天下看起来就像姓司马的一般。

不过陈鸳淑在心底暗暗嘲笑了一声,却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地同何月乐讲话,她不敢听太多,免得与表姐何月乐的对话衔接不上。

绕着湖走了大半天,齐青择顾念未婚妻的身体,便拉着几人入亭坐之,不巧的是,现在陈鸳淑左边是魏轩朗,右边是薛子苏,陈鸳淑顿时感觉自己夹缝求生。

不过五人只是静寞喝茶,赏景,也不多言,好似有些许尴尬,该感谢的已感谢,该送礼的已送礼,突然安静下来,倒是令人有些不自在。

“淑儿,今日的妆扮不错。”何月乐寻了个由头开个话题,而陈鸳淑哪会不知道,便接着话题,“这是夏竹的功劳,她的手颇巧。”陈鸳淑笑颜如花。

“夏竹?那个嘴巧的丫鬟?”何月乐分不清陈鸳淑的丫鬟亦是多时之事。

陈鸳淑知道自己表姐向来不大会认人,哭笑不得道,“那是春绘。”夏竹是多言才对。

“那那个呢?”何月乐指着陈鸳淑带来的冬梅道。

陈鸳淑言说,“这是冬梅。”冬梅的身姿较为美艳。

何月乐有些嫌弃,道,“你这些丫鬟怎么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在陈鸳淑看来她们却是各有特点。

……

三个大男人便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们聊天,嗯,没有一样的对话。

很快,日头便是要当空对照了,西郊的人也少了许多,几人也打算去觅食。

甫一起身,陈鸳淑便看到有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想来他如此招摇,其他人亦是瞧见了,而他们带来的随从哪敢阻拦那人,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入内。

待他站定在他们歇脚的亭子里,一方狭小的廊亭更是显得窄小。

“见过王爷。”五人整齐行礼,陈鸳淑几乎要咬碎牙龈,这货怎么到哪都能见着他,他是专门跟踪何月乐的罢?

“起罢。”韩王毫不客气地坐在何月乐刚刚坐过的位置,如这厮不要脸的,世间罕见。

齐青择当下黑了脸,拉过站在李越胜身旁的何月乐,便道,“王爷,若无事……”话被打断,韩王李越胜开口,“本王像无事的么?来此,自然是有事。”话尾带上三分嘲讽的语气。

饶是齐青择家教极好也是几尽变了脸色,这韩王自动送上门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诶,你们坐呀。”李越胜用着蕴含某种意义的目光看着何月乐,拍拍身旁的石凳,而何月乐自始至终皆是一脸淡漠,道,“不劳王爷费心,我等站着便是。”身子连动都没动。

“啧,不要如此冷漠嘛,好歹我们差点成了夫……”李越胜的话未完,齐青择猛地拉着何月乐走人,他现在可不怕韩王,一个今日之后便要远离京城的人有何可怕。

而齐青择走人,他们三人自然也要走,匆匆别一礼,便也走了。

只是,陈鸳淑鬼迷心窍地回下头,便见李越胜对着齐青择与何月乐离去的方向,隐隐约约地好似落下了一滴泪,心里顿时一惊,连忙回头走人。

她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李越胜对她这位表姐还是有心的罢,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终归也不是一路人,其实她陈鸳淑说到底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