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泰支起瓜棚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卖瓜生涯。他想到去年的情景,瓜没能卖出去多少,却惹了许多麻烦,今年一定按规矩卖瓜,让娘看看我山泰的能耐。想到这里很是兴奋,高声喊道:卖瓜啦!喊了好久也没买家,甚至来看瓜问价的人也都没有一个。无聊和无奈的感觉油然而起。
巧了,一品楼大客栈里的新的男掌柜来到山泰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小兄弟,你卖西瓜那肯定是卖不出去的,要知道卖西瓜年纪越大,买的人就越多,因为这么多的瓜里面有好有坏,全凭经验,而你一个小孩子家又怎么知道瓜的好坏呢?自然就没有顾客上门来买你的瓜,所以你选错了行。如果你在这里卖一些铁环或者木耳,那么也许就会有很多的人来买。山泰听了朝他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说道:大掌柜,请问尊姓大名。这大掌柜哈了一声说道:没想到这个北大街上竟然还有人如此的文雅,看来你是一个儒生,怎么会落魄到卖西瓜了呢?
山泰笑了一下说道:人各有志,我也想尝尝卖西瓜的滋味。大掌柜,先前我问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这个一品楼大客栈兼大饭铺的大掌柜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我叫张三,这名字是不是显得有些土啊?山泰摇摇头说:这名子并不土,也还算是不错。如果先前在你这里摆摊的那个算命先生在的话,他就会告诉你这个名字到底好还是不好,现在他不在了,不过,我看,你做买卖一定好。张三听了一愣,说道:真是借你吉言,我们一品楼大饭铺最近一些日子,的确买卖兴隆。
山泰拍拍手说:看到了吧,我早就知道你会做买卖。既然会做买卖,那么为何不在我的瓜棚里挑几个好的,拿到一品楼大饭铺,等客人来了切上两盘送给客人吃?这样一来,你的买卖就会更加的兴隆。如果你来买我的瓜,我给你打个折怎么样?这张三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好,你这个买卖做的不错,你就给我两个吧。山泰说道:你说我不会挑瓜,因为我年纪小,那么你就自己挑吧。如果你不愿意挑,那我就来帮你挑,如果瓜不好,包退包换,你看咋样?这个张三听罢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儒生还真会做买卖。这样吧,那你就帮我挑,不过瓜不好,我可是要来换的。山泰嗯了一声,反身就挑了两个。张三抱着两个瓜回到了一品楼。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三个人。一个正是宋富贵,另一个是李掌柜,再有一个就是萧掌柜。这三个都是卖瓜的,在一品楼大饭铺不远的地方各开了一个杂货铺,夏天也卖西瓜。那李掌柜来到山泰面前,对山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道:怎么做起西瓜买卖来了?去年不是做过一段时间吗?好像唉变成了女孩子,怎么眨眼间又变成男孩子了?你娘是不是生了双胞胎?说到这儿,大家大笑了起来。山泰明知是挑衅却未加理睬。
这萧掌柜说:既然做西瓜买卖,那你就得懂西瓜买卖的规矩,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要拜师。你瞧这位宋富贵掌柜他就是卖西瓜的祖宗。这条北大街上是他第一个卖西瓜的,因此我们都拜他为师,而你今天也卖西瓜了,就应该按我们的规矩拜他为师。山泰微微一笑说道:现在还不急着拜师,因为我买卖还没开张,再说我能不能继续做下去,还不知道!如果拜师了,那我不是就亏了吗?你们是不是想在我头上抽分子,欺负我是一个小孩子?萧掌柜一愣,宋富贵哼了一声,说道:做买卖,可不管是小孩子家还是大人家,反正都得守规矩。山泰说道:既然这样,那也好,等我买卖做好了,再来拜你为师,你如果想抽分子,那么对不起!我这里没有分子给你抽。宋福贵哼了一声,说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好吧,看你是个孩子就先宽容你两天,如果你卖的好,就得孝敬我们这三个老前辈,如若不然我们叫你在这个北大街上摆不了西瓜摊。山泰笑着说道:好,这件事你们说的倒是挺轻松,不过我知道做买卖有买卖的规矩,可是你们这些规矩我觉得有一点儿不正。想以邪压正,难道就不怕官老爷嘛?李掌柜哈哈大笑,说道:官老爷也和我们一样,因为我们也是按照官老爷的方法做的。隔行如隔山,你如果玩玩小把戏,那么无人过问,就算你在这里要饭也得守规矩。山泰哼了一声,说道:那好吧,我想看看官老爷怎么给我立规矩。宋福贵听后笑了出来,说道:好,真是有出息,小小年纪竟然想向官老爷挑战,那么你就等着瞧吧。我们不会来找你,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到时候捕快大人一到,你一定屁滚尿流。说到这儿,三人大笑而去。一条船缓缓地靠了北岸,一个跳板搭上岸边,从船上下来了一个妙龄女子,这女子满面红光,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衫,头上裹着一个粉红色的纱巾,面带笑容朝山泰走来。山泰已经认出来了,来者正是蝴蝶门的诸葛三红,但山泰还装着没有看出来。三红来到山泰面前轻声的说道:怎么连姐都不认识了,这才隔了多久啊?山泰见到三红哼了一声,说道:你没良心,我救了你,本想让你请我吃一顿好的,最后你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谁叫我是一个小孩子家呢,要力气,没力气;要能耐,没能耐。就剩下一堆卖不掉的瓜又从哪里挣得了银子?三红说道:你好像有点自卑,我观察你很久了,发现你肚子里弯弯绕还真不少呢。怎么会没有本事呢?你瞧瞧,现在不是又把瓜摊摆出来了吗?不过你到现在瓜卖不出去,我也看在眼里了,这样吧,就算姐上次做得不地道,现在你给姐一个补偿的机会怎么样?山泰看着三红却没有言语。三红也瞪着他。
二人相互看了一会儿,三红说:怎么,我们四目相对,好像谁都不信任谁一样。你有胆量跟姐来。姐就教你如何卖瓜?你不仅会瓜卖得很好,而且你还会很有出息。如果愿意跟姐来,就带一个瓜。说着,转身上了船。山泰等她上船后左右看了一下,无人过问他的西瓜,他这才挑了一个半大的西瓜上了三红的船。三红看到山泰抱着西瓜上来了,拍拍手说道:好,真有胆量,像个男子汉。山泰进前舱,把瓜放在桌上,就见三红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瓜子脸,跟三红有点相似,可眼睛却比三红大一圈。只见这个小女孩用她那独有的大眼睛瞪着山泰,却一语不发。山泰说道:我把瓜送来了,现在你得付银子。三红一笑说道:放心吧,绝不会白吃你的瓜。一边说着一边将瓜递给了身后的一个中年女子,说道:王婶,这个交给你了。这中年女子笑嘻嘻地抱过瓜走开了,可没过多久,就端了两盆瓜,把瓜往桌上一放,就退在了一边。三红拿起一片吃了一口,说道:唉哟,可真是不错,沙瓤的大西瓜,水多而且还香甜,真是可口,这么热的天,吃上一片瓜,心里舒坦多了。妹妹你也来一片吧。只见那个不出声的小女孩也拿了一片瓜,慢慢的咀嚼了起来,仍旧一语不发。没过多久,三红已经四片下肚了,可那个小女孩才刚刚吃完一片。山泰看着她们姐妹俩这样吃自己的瓜,却还没有拿银子,他忍不住说道:三红姐怎么想白吃啊。我那里还有摊子呢,我买卖可不能不做啊。三红笑了笑说道:别急,听我妹妹告诉你如何卖西瓜。只要你听完她的话,我就给你银子。
山泰侧头看了一眼那一语不发的小女孩,只听小女孩轻咳了两声,说道:你叫山歌?山泰应了一声。小女孩说道:我叫诸葛三粮。山泰说道:好,我叫山歌,人家都说我占便宜,你倒好,叫三娘比我还高这一辈呢,你姐也叫你三娘吗?那你们的娘会答应嘛?三红瞪了山泰一眼说道:别调皮,我妹妹的这个娘那可不是母亲的意思,而是粮食的意思。山泰啊了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不错,有粮食吃了。三粮说道:这几日,你好像没有做成几笔买卖,是不是这样?山泰点点头。
三粮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如何卖瓜。第一你得按质定价。山泰忙问:什么叫做按质定价?三粮说道:就是把瓜按大小好坏分为三等,给不同等级的瓜定不同的价。一等瓜卖大价钱,二等瓜定价低一点,三等瓜定个保本价就行了,如果小瓜卖不出去,那也没有关系,你把它送给那些老弱病残的人吃,让这里北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你乐善好施,这样做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抓住客人。山泰嗯了一声,说道:啊这样做倒真是不错,可是一等瓜卖大价钱就怕没人要,因为另外三家人家卖西瓜,他们不管,大中小的瓜都卖一个价,到了大瓜没有了,那时再把瓜价往下压一点,最后剩下的小瓜他们就按低价来卖,他们是这样做的。三粮说道:他们这样做,其实跟我所说的按质定价差不多少,只是他们起步就晚了,因为大中小瓜放在一起是一个价,我家人少想买个小瓜怎么办?到你这儿买便宜,到他们那儿去买要出大价钱。那么你的生意是不是会比他们好?所以现在这样一来,你比他们先行一步。就抢先了,做买卖就得要抢先。山泰嗯了一声,说道:明白了,明白了。三粮又说道:第二你得以价压价。山泰一愣忙问:这是什么意思?三粮说:就是你把你的瓜价定得比他们低,要知道很多人买东西都是先看价,再看货。所以你就把价压低,这样一来,很多的人就会到你这来买瓜,而你的瓜质量又不错,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会知道,因为北大街虽说叫大街,其实也并不是太大,很快你的买卖就会超过他们。因为他们按照老习惯在做买卖,一个人不同意降价,那么其他两人也就不能动这个瓜价,可是你却能够自由的定价,这样你又抢先了一步。山泰高兴地说道:好,好主意。三粮说道:且慢,这儿有一点更加重要。记住,你的瓜价一定要比他们的低,只要你的瓜卖得出去,不赔钱就行,如果他们看到自己这样和你僵持下去一定会赔得精光,他们也会把价降下来,可是他们要压下来就必须要比你的瓜价低,这样一来,他们买卖做的越多,那么赔得也就越多,和你却没有赔。山泰说道:那我的瓜卖不出去,最后不是我也赔了嘛。
三粮哈哈一笑说道:我告诉你的第一点和第二点关键在哪呢?就在你的瓜数量比他们少的时候才能用。这样你就是赔,也只会赔一点点,而他们赔起来就没个完了。山泰叹了一口气说:可惜的是我已经进了许多的瓜。三粮哼了一声,说道:那还不简单嘛,少拿一点出来,叫:快来买,快来买,最后一点货了,快来买最后的一点货了。
这样一来那三个掌柜就会以为你只剩下这点货了,卖完了也就没了,给他们一个错觉,所以不降价,可是你每天总是有这么一点货,这样等他们发现为时晚矣。因为现在瓜已经成熟,天气又热,是摆不长的。等他们发现再来与你拼价。那时你这瓜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此时你就可以大胆的进货,而他们手中的瓜也就卖不出去了,因为全都坏了。山泰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明白了明白了,也就是说要把握好时机。
三红说道:嗯,倒还算是聪明,一点即通。三粮笑着点点头道:你既然明白,那我就不再多说了。另外还要学会随机应变。你可知道?山泰道:明白了。三粮嗯了一声,又说道:那好我再告诉你第三点,那就是排他。什么叫排他?就是把别人都排挤出去的意思。山泰嗯了一声,说道:啊,明白了。三粮道:你用前面两种方法做,时间一长,到最后你就和种瓜的人混熟了,到那时候你就大胆的直接向种瓜的人要货,尽可能的把他的瓜全都包下来,这样一来,别人就拿不到货了,那些掌柜的拿不到货就没办法与你相拼。山泰说道:可是他们如果拿得到货,那怎么办呢?三粮道:他们拿得到货,那就说明你第一点第二点都没做好,如果做好了他们就不敢再拿货,至少不敢多拿货。而你却要多拿货,这样一来,种瓜的人就会把价压下来,那你的本钱就降低了,而你卖瓜时就有了更大的弹性。山泰听了拍拍手说道:明白了,明白了!把那三个掌柜都排出去,让他们进不了货,要卖也无货可卖,好,这个主意不错,也够狠。三粮笑了一下,说道: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狠。北大街也会很快拿下,南大街也可以同样的拿下为你所用啊!只要有两个好朋友,把这个方法教给他们,让他们去南大街卖,那么南北大街,今后就全是你的了。山泰听了点头道,好注意,好主意,的确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说到这,他笑了起来,情不自禁的从盘子里拿了一片西瓜,三口两口吃尽了。三红说道:好,你吃过瓜了,那就说明这个瓜是你请我们吃的。银子也就不用付了。山泰哼了一声,说道:不付就不付,这瓜就算我请三粮吃的。那么三红姐,你也就借三粮的光咯!三红对山泰瞪了一眼说道:你倒是挺有出息。山泰嘿嘿一笑随即离开了这条船。
山泰回到了瓜棚之中,就开始按三粮所说的方法做了起来。
三红对三粮说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如果他这样做了,真的把邻居得罪了。那不是他就没安稳日子过了吗?三粮笑了笑说道:他如果真的能做得好,这条街就根本容不下他,他也应该走得更高,那么我就将他接纳了。到时候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做更大的买卖。三红听后觉得三粮说得对,伸手在三粮的肩头一拍说道:你人小鬼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