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楚一双眼紧盯着韩凌天手中挑动的烟灰,怔怔的问道:“你是说,有人在这熏香炉内加了某种东西,催逼我四弟体内的酒精,致其死亡?”
“正是!”韩凌天淡淡回道,挑动烟灰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指尖自烟灰中捏出一物,大笑道:“哈哈,还有个漏网之鱼。”
“这是……”齐之楚盯着韩凌天的手怔道,他一时没看清韩凌天的手中捏着何物,因为那东西太小,小到让人根本看不清是何物,直到韩凌天把他手中所捏之物伸到自己的眼皮底下,他才看清韩凌天手中原来捏着一个极微小的透明状物体。
“这叫绝露珠。”韩凌天说道,自怀内取出一个小瓷瓶,轻轻把那透明状物体放入了瓷瓶内。
“这就是绝露珠?”夕叶一听这名儿,忙靠近前来睁着一双大眼看去,“听说这个绝露珠外形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很漂亮,可只需一小粒就能毒死二三十人。”
“二三十人,这是把它溶进水里后吃到人肚子的数。要是把一粒揉到烟熏里点燃,那么方圆十米内,不管百人千人,只要是喝了足够量酒的人,都会酒精中毒而亡。”韩凌天说道。
“是什么人,在我四弟的屋内点燃这个绝露珠?”齐之楚怒道,一张绝美的俊脸狰狞得吓人。
“这就要齐二少爷去查了。”韩凌天摇晃着脑袋说道,“我刚刚故意在人前拿走这个熏香炉,想必燃香的人已心生芥蒂。绝露珠虽说少见,但也并不难得,一般人要有的话总会存有多粒,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人即知已怀疑,今晚必会寻地儿销毁手上剩余的罪证。”
“那韩兄想让之楚怎么做?”齐之楚沉声问道。
“齐兄手下有可靠可用的人吗?”韩凌天挑眉而道。
齐之楚低眉沉默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道:“也不瞒韩兄,我手下这些家仆,可用的人本就不多,现今又多被派出去办事了,剩下这些,你要他们打砸抢杀还行,要他们去打探盯梢,那事情只会越弄越糟。”
韩凌天听了这话,又认真打量了眼齐之楚,半晌后才呵呵笑道:“想不到齐二少爷还很有自知之明啊。”
“哼,在你眼里,我齐之楚是否一直都是个浅薄无知的纨绔子弟,只懂得流连于花草丛中的浪荡公子?”齐之楚说着,目光不由的又看向了一旁的夕叶。
韩凌天双手一摊,满脸无奈的说道:“齐兄啊,这不能怪小弟吧,谁叫你一开始就给人这样的印象呢。”
浅薄无知这点是重了些,但花花浪荡公子这一点是实打实得很啊,不信就去百花院问一问那些姑娘们!
齐之楚冷冷的扫了韩凌天一眼,但片刻后双眸又陷入深深云愁中。
韩凌天嘴角挑了挑,知道齐之楚是真找不到人去盯梢了,不由的叹了口气,一只手抚过熏香炉盖顶的虎形手柄,又说道:“刚刚我在拿走这熏香炉时,仔细留心过屋中各人的脸色。”
韩凌天说到这顿了一下,引得齐之楚心急的追问道:“怎样?”
韩凌天单手托着下巴,脸上似有顾虑,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知齐兄的大嫂……”
“你怀疑是我大嫂所为?”
“在下只是个外人。”
屋中陷入了一阵沉默,烛光点点映得宽敞的厅堂异样的幽深。
许久,齐之楚才站起身,向韩凌天恭敬的一拱手,说道:“多谢韩兄提供的线索,之楚在此谢过了。”齐之楚说着又鞠了一躬。
韩凌天见此,也站起身来,拱手淡笑道:“如此,韩某就不再多说了,告辞。”
说完,韩凌天也不去取回桌上的熏香炉,微微一笑,转身就往屋外走去,夕叶见此,也拱手向齐之楚回礼道了声别,跟着韩凌天离开这间屋子。
出去,韩凌天倒没有再翻墙而出,而是打开院门,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院外,树影稀稀,月亮已经升起,四下里并无他人,显得很是宁静。
韩凌天和夕叶两人没作过多停留,而是顺着石子路,穿过两道拱门,一路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院落。
院内,齐之楚留下来服侍他们的青莲和红菱两个丫头等候在那,两个丫头倒也是机灵鬼,知道今天的事,一定让两位客人都没能吃上晚餐,所以早已备有酒菜在了屋里。
韩凌天大力的称赞了两个丫头一番,又和夕叶一起吃过晚餐,看看天色也晚了,也就回自己的屋内歇息去了。
月过中天时,深宅的齐府内听不到街上敲响的二更天。
却在此刻,齐府花满阁内,一条黑影自外如一只灵活的大猫无声无息的跃入了阁内,身法之敏捷,显然非一般武林中人。
黑衣人双眼晶亮,透着摄人的寒光。
进到花满阁内,黑衣人只略略四下辨认了一下方向,即闪身来到韩凌天所住的屋外,只手轻沾口水,用手指再窗户纸上点破了一个小洞。
黑衣人探头从破洞向屋内看去,见屋内黑漆静谧,远远还可以看到床上睡卧的人影。他嘴角得意的略一上扬,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竹管,一头伸至嘴边一头捅进破洞内,向屋内吹起了瘴气。
那是一种一旦吸入,即可立即至人于死地的瘴气。
黑衣人运足内力,把瘴气直吹至屋内深处的床上,透过月光,见那没有放下帷账的大床上,有一人影翻身动了动,黑衣人的嘴角上扬得更高了。
一朵云彩随风飘过,明亮的月色隐入了云后。
黑衣人吹完瘴气,收起竹管,正得意的想转身离去,突然一个尖硬的物体直抵他的身后,黑衣人一惊,暗道刚才是太过得意了,竟没留意到有人靠近了自己身后。
只听得一个低沉却悦耳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你是什么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黑衣人听出说话者也是这院中的客人方夕叶,心下略一沉,也不回话,身形突的一转,瞬间就逃离出了夕叶的攻击范围。
夕叶一惊,她没想到这黑衣人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见黑衣人逃出了她的攻击范围,忙双脚急跃,手中短剑向黑衣人侧身刺了过去。
黑衣人也是个高手,身形急避,同时左手虎爪虚张,右手却自夕叶左侧击去。夕叶轻身一让,避开了黑衣人的虎爪,突听左侧掌风声到,心下一惊,忙向右急偏,急急避开了黑衣人的右掌。
夕叶一定神,从刚才黑衣人的攻击,她已看出此人身手不凡,当下不敢再轻敌,打起了十分的精神,与这黑衣人缠斗了起来,这样一来二往,两人瞬间就交了十几招手。
黑衣人也看出夕叶身手不凡,心下不免吃了一惊,交手十几招后,见自己并无把握胜得了夕叶,当即决定快速离去,想到此,黑衣人手中虎爪‘呼呼’加快向夕叶连攻了数招,脚下的步子却暗暗向后退去,待见夕叶身子向后避开攻击,他立即脚下运力一点,整个人即向后如箭般反弹至院墙上。
夕叶一见黑衣人飞跃而去,看着自己是追不上了,当即右手一伸,正要运气把袖中所藏的金针射向黑衣人,突然身后一阵急风拂过,夕叶还没来得急反应,就感到有一只粗大的手瞬间按在了她的右手臂上,同时右手一凛,刚刚运起的真气竟生生被这只粗大的手给压了下去,没让她发射成金针。
夕叶心中一恼,正要发话,就见一不明之物自她身后急速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击在刚跃身上了院墙的黑衣人身上。
只听暗夜中‘扑通’一声巨响,黑衣人竟被那个不名物体给生生击落下了院墙,好半天都没再有动静。
夕叶心下又是一惊,身后那熟悉又浓重的的药味,让她已猜知刚刚阻止她发金针又同时抛出不明物体的人是谁了。夕叶一阵气恼,低声喝道:“怎么,原来你小子没事啊?”
“呵呵,在我这神医面前用毒,真亏他们想得出来?”熟悉的玩笑声自夕叶的身后传来,让她不知是气还是恼。
“哼,我也够笨的,早该想到是这样了,我就不应该出头,只管躲着看好戏就是了。”
“大小姐肯为我出头打架,小的真感激得痛哭流涕啊。”
“少油嘴滑舌。”
“我的感激之情是千真万确的!”韩凌天还是嘻嘻笑着。
“哼,即是如此,为什么不躲到底,最后又来一手,当我的金针射不中那黑衣人吗?”夕叶气道。
“大小姐。”韩凌天叹了口气:“如你不想被人识破身份,最好不要再用你那鼎鼎大名的芙蓉金针了。”
夕叶心下一怔,自知韩凌天说得在理,刚才他出手阻挡实是在帮她,她微微一叹,愣了好半响,不见动静,才再度低声向韩凌天喝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好了吧,可以放开我了吧。”
原来刚刚韩凌天出手制止夕叶出针的同时,因用力过猛,夕叶一个不支持,整个人可以说是硬生生的倒扑在韩凌天的怀中,而韩凌天见此,竟还顺势的伸手就把她整个人按倒在自己身上,所以,刚刚两人的一翻对话,其实是在以无比暧昧的姿势下说着的。
同住在院中的青莲和红菱两丫头,也被‘扑通’一声巨响给惊醒了,她俩轻碎的脚步声正清晰的从院后传到这来。夕叶听到脚步声,脸一下就红了,使劲的挣扎了起来,韩凌天嬉皮笑脸的朝夕叶一笑,终于松开了按住她的双手。
夕叶一得自由,立即跳出丈许远,红着脸恶狠狠的瞪了韩凌天一眼,见到青莲和红菱已自穿堂步入前院,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气恼的连瞪了韩凌天两眼后,才转过身朝那黑衣人跌落的地方走去。
“韩大夫、方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闻声赶到的两个丫头着急的问道。
“没事!”韩凌天一脸轻松的笑道:“只是有人对我太客气了,夜深了还来拜访我。”
“什么,拜访……”两个丫头一脸疑惑惊叫。
“没什么事了,”韩凌天双手抱胸道,“你们去告诉二少爷一声,就说有人来拜访我,如他有兴趣,不妨也过来一同拜会拜会。”
“这……是!”虽还弄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做为仆人,服从命令才是根本,两个丫头应了声,即转身出了院门去向她们的二少爷禀明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