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四少齐之寻所住的院落,此时早已乱成了一片。
齐之楚带着两个家仆和韩凌天、夕叶赶到时,见到的众人不是惊骇的神情,就是被吓白吓哭的面孔。
齐之楚等人进得屋内,只见正坐上,大少奶奶正独在那暗内哭泣,一旁齐之韵和几个相熟的友人木然的立于床前,另一旁窗下,两个丫头低头跪在那里。
见到齐之楚等人走进,大少奶奶忙站了起来相迎,齐之韵也黯然的转过身看来。齐之楚一下冲到床前,看着床上的弟弟,骇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伸手探到齐之寻的鼻前,已全然感觉不到了气息。
没有回答,也不用回答,齐之楚怔住了。
窗下跪着的两个丫头,此时才抬起来,哀声哭道:“二少爷,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四少爷说玩得累了,奴婢就服侍四少爷回到房中睡下后,就离开了。奴婢们想,四少爷说累了,就应该不想有人打扰,所以也就一时偷了懒,没来探问过四少爷的情况。过了一个时辰,宴席上的爷们问起四少爷,奴婢才想起四少爷还在屋中睡着,就过来唤四少爷,可……可四少爷就这样了,奴婢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二少爷,大少奶奶,五少爷,奴婢真不知会这样,真不知四少爷会……会就这么过去了,奴婢……”两个丫头说到这里,一边使劲的磕着头,一边泪如涌下!
齐之楚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皱着,心下早已神伤得不能自己,那还管得这两个丫头的哀求。
韩凌天走上前去,伸手探了下齐四少的脉搏,片刻后摇了摇头。
“怎么样?”夕叶看着他问道。
“饮酒过度,酒精中毒,没救了!“韩凌天简单明了的答道。
“不可能,我四哥一向酒量很好,从没出过事,而且今天四哥也没吃多少酒,那么一点酒,怎么可能会饮酒过度,我不相信,不相信!”五少爷齐之韵大叫道。
韩凌天长叹着气,道:“可脉像显示四少爷却是酒精中毒而亡啊,五少爷如不信可再找别的大夫来看。”
说不信,也真的不信,过了几刻钟,真又有几个大夫被请来,诊断过后得出的结论和韩凌天一样,酒精中毒而亡。
“今天宴席上的酒,你们是打哪定的?”齐之楚突的向站在屋外的几个管事大吼道。
几个管事被这一个吼,忙连滚带爬的进到房中,跪了一地回道:“回二少爷,一照往时,都是跟施酒坊要的啊,还有几盅是咱府上酒窖里的藏酒,都是上好的酒啊。”
“四哥的身体一向都好好的,我不信他会喝了那么点酒就出事,不信。”五少爷齐之韵还是这么叫着。
“五弟别这样,虽然我也不相信四弟会喝了这么点酒就中毒,可刚刚几个大夫都是这么说了,这,怎么会这样……”齐大少奶奶劝着劝着,又低声哭泣了起来。
“什么酒精中毒,都是狗屁大夫,狗屁大夫!”齐之韵还是连声狂吼,弄得韩凌天和另几个大夫不得不忙掩面躲开,免得一不小心就会被这炮筒轰到。
杂乱的局势,最终还是靠齐二少爷稍稍才稳定住了,几个主事被分头派去料事府中一应杂事,同时也派了人去通知江宁的大少爷。而四少爷的生父齐二老爷那要不要也一起通知,齐之楚却一时犹豫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二老爷现在那里,并不轻松。
暂不通知吧,这些等大哥回来后再行决定,齐之楚叹了口气暗道。
想到这里,齐之楚强忍悲痛,又简单的分派了些事后,齐家现还在的三个主子才一一送走原本来为四少爷庆生的友人,原本欢庆的宴席转眼就变成了丧宴,来客们皆不由的叹惋,纷纷随口劝慰了一番后,即告辞而去。
待人走得差不多时,韩凌天这才自龟缩的角落里走出来,在屋内随意转了几圈后,停在靠床的桌前似无意的叹道:“我说怎么一进屋就直感到这么香呢,原来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啊,哎,这到底是什么香味呢?真比我那一屋子的药味好闻多了。”
“这是会安沉香,韩大夫不知道吗?”一旁的丫头答道。
“哎,不知道不知道,想我穷屁大夫一个,从来没本钱享受这些高雅的熏香调儿。”韩凌天说着连连叹道:“我现在才知道,燃着这些香在屋中原来能让人这么舒服的啊。”
韩凌天边叹着边用手挑着已经熄灭的沉香片儿,扬了扬眉向齐之楚道:“齐兄啊,这个香味真是清新淡雅,闻着让人倍觉心旷神怡,我看这些香片儿还没燃完,扔了也怪可惜的,不如就送了我吧?”
此时的齐之楚早已被弟弟的突然死去给弄得心神不宁,听到韩凌天竟然在这个时刻来跟他说这样的话,气得愤然起身道:“好,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说来,拿完你就快滚!”
毫不客气的逐客般的口气,韩凌天听了却只是习惯性的又哈了口气,说道:“现在我还没想到这么多,伤脑筋啊,不如我再多叨唠两日吧,等我想齐了再说如何!”
“随你!”齐之楚愤愤的丢下这句话,一个转身孩离开了屋子。
韩凌天呵呵笑着,叫道:“那韩某就不客气了,香炉我也一起拿走了。”说完一把抓过那个雕刻精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古铜熏香炉,旁若无人的拿起就走了。
夕叶皱了皱眉,见韩凌天真拿着走了,她这个同伴也不好意思再留下,跟着他也一起离开了齐四少的房间。
齐四少爷的屋内,剩余的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半晌后,齐大少奶奶和齐五少才起身向齐四少的贴身仆役嘱咐了几句后,也跟着走了。
原本的生日却转眼间竟变成了祭日,齐家的众人一时都接受不过来!
齐府院中,一时显得苍凉无比。
夕叶紧跟着韩凌天一路往后院走去,待行入了一偏角,见四下已无他人了,夕叶才凑近韩凌天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韩凌天装傻道。
“少跟我装,你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个熏香炉?我不信你真会是因为喜欢那什么沉香味儿才拿走它。”夕叶嗔道。
“哦,那你认为我会是因为什么?”韩凌天回笑道。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
韩凌天又一笑,突然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又用眼扫了扫四周,脸上现出了十分诡异的笑容。
“怎么了?”夕叶看到他如此神情,忙诧道。
“我们回去!”韩凌天低声说道。
“为什么?”
“先别问。”韩凌天又是一笑,真就转身往回走去,夕叶见此也不好多问,跟着他也一路往回走去。
两人一路小心的避开府中仆佣,不一刻,又回到了齐府几个少爷所住的院落群。
夕叶原本以为韩凌天此次重返,是为了回到齐四少处查探什么情形,可到了此院落群,韩凌天却并不往齐四少的小院走去,而是岔过一排花圃,来到了和齐四少小院斜对面的齐二少齐之楚所住的小院。
韩凌天来到齐之楚的小院外,四下看了看,见并无他人,才对满脸狐疑跟着来到此地的夕阳咧嘴一笑,也不去敲院门,而是施展轻功一个飞跃,直接从院墙跃入小院中。夕叶见此,心下更奇,跟着也施展轻功一个飞跃进到院中。
两人皆有高超的轻功身底,轻身落地,全无声响,丝毫没惊动到屋中之人。
院中正屋的门并未关牢,而是虚掩着还留有一条门缝,韩凌天轻步上前,探身从门缝向内看去。只见屋内,齐之楚坐于桌前,正自斟自饮着一壶酒。桌前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可细看去那些饭菜皆全是完好,看来,齐之楚已伤心得全没了食欲。
韩凌天在门缝处观察了片刻,见齐之楚的屋中并无他人,这才哈哈一笑,推门走进屋中,朗声说道:“哈哈,齐兄一个人喝酒,不觉寂寞吗,不访让小弟来相陪一杯,如何!”
齐之楚正自在屋中伤神独饮,突听一阵恼人的笑声,就见韩凌天大大咧咧不请自入的径直来到他的桌前,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仰头就喝了起来。
齐之楚正欲发火,可一眼瞥见跟在韩凌天后面进屋的夕叶,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嘴下的脏话没说出口。
韩凌天也不理会齐之楚的怒容,喝完了酒后,竟又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菜连连吃了几口。
“这么晚了,韩兄不回自个屋中歇息,跑来我这作何?”齐之楚忍住怒气问道。
“我肚子饿得难受啊,没处可去,只能到齐兄这来讨杯酒喝了。”韩凌天说着把一直拎在左手的熏香炉放到桌旁,右手上的筷子却并未停下,又连夹了几口菜吃着。
“肚子饿可叫下人帮你备饭菜,我这屋中从不招待客人,你快滚!”齐之楚忍无可忍的喝道。
韩凌天耸耸肩,说道:“可我已经来了。”
“来了也可以马上走。”
“齐二少爷还真不会招待客人。”韩凌天哈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我原还想问下二少爷,想不想抓住杀害齐四少爷的凶手呢,好吧,既然二少爷不想抓,我就听话的走人吧。”
“你说什么?”齐之楚盯着正欲转身离去的韩凌天,惊问道,“杀害四弟的凶手?”
“嗯,齐二少爷不会真认为齐四少是酒精中毒而死的吧?”韩凌天眯缝着双眼说道。
“酒精中毒而亡,这不是你们这些大夫一致得出的结论吗?”齐之楚话声森冷的说道。
“齐四少的脉像上却是这么显示的,所以,无论几个大夫来给齐四少把脉,都只会得到这个结论。”韩凌天淡淡而道。
“那你又从何得出他是被杀的?”
“酒精中毒,有时并不会单单因为饮酒过度所致。”韩凌天答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齐之楚追问道。
韩凌天一笑,重又坐回桌前,伸手轻轻挑动着熏香炉内的烟灰,说道:“例如,饮酒到一定量的人,被某种特殊的烟熏催逼体内的酒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