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两界干戈千载不平,面子上虽是一派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斗得怎一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之态。
是以这样料她白芷是个魔女,倒有几分情有可原。
又一人磨牙瞠目的看了眼她,点头说:“上君说的极是。”
“殿下,眼前这少华姑娘断然是留不得的,她若在这云端再多呆一刻,那下方的狻猊必定会嗅到铃铛的声音不顾生死的冲出来。”
另一人巍巍的抚了抚衣袖,山呼着:“狻猊逃出,若要再次封印回去须得有生魂加印才可,殿下,下官建议,既然这罪魁祸首放了凶兽,何不用她的魂魄来封印?”
又一人附应道:“长老此言正是我想说的,殿下,既然狻猊是嗅着铃铛要出来,我们何不将那魔女用来……”
端处于左右的红头发仙官儿不禁点了点头。
此言简直是说道他们心坎里去了,这少华法力不错,其生魂是祭奠符咒的再适合不过的东西,这样即可以再次镇压狻猊,又不费妖界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呢?
待刷刷将目光投到邢渊身上,一个个嘴角乐开了花似的,笑谈着:“既然这样,那我们就……”
“够了!”
邢渊脸上愤怒略显,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看了眼众人,半笑不笑道,“何时起本王要听你们的命令。”
兴许这语气和态度使得在列之人无不愣了一愣。待回神时,稍有变色的人又开始切切发难。
一说:“殿下,莫非外界传闻你贪恋这魔女的美色是真的?”
一说:“殿下糊涂,眼下明摆着的情况,还需要说什么吗?”
又一说:“须知君上可不止二皇子一个后继之人,殿下若这个时候包庇那魔女,您以后的前程可就……”
再一说:“若是殿下不愿下手,属下原为代劳。”
那人话音刚落,抬首望了望邢渊后,顷刻间挥手向白芷打来。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儿郎将士。
“放肆!”
邢渊摇身拂袖下震得那人飞出十丈开外,他转身对着白芷,用一种古怪地神色看了眼她,问着,“少华,狻猊是你放出来的?”
这句话委实呵得本上神蒙了一蒙。
搞了半天,原来这群迂腐的朝中老官些,已经把后路都想出来了。
更可笑之极的是,这冤枉还能一本正经,振振有词,连她白芷的生杀大权落在这一群法力不及自己的妖人身上?
白芷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冷笑,一派从容着回:“若我说不是,你信吗?”
她以为邢渊会说“不信”的,她也以为在这样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谁都会不信的。
即便是向来公正无私的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奸细。
可是偏偏这长相邪里邪气的邢渊,在这样不利因素间,眸色释然三分道:“我信。”
众人俱是一愣,白芷也呆了呆。
邢渊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该是相信你的。”
你有没有因为一句虽是苍白无力却发自肺腑的话而心动于一人,有没有因为在某个本不该动情的不利影响间,暗生情愫。
话音刚在半空打了个圈儿,来不及让白芷感慨一下,半空的狻猊已经冲破了幻境开始撞击着最后的结界。
众人惊呼,逡巡间再次施法镇压。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随着琉璃破碎般的声音击裂响起,一声仰天长啸下,狻猊破镜冲出,喷出灼灼炙火直逼白芷,颇有几分是冲着她来的意味。
邢渊眼疾手快当场震碎了她鞋上的蚀心铃,怎料那狻猊已失了神志,还是一股脑往这边奔来。
蛟龙鞭一挥,泛着白雾的护体结界转眼抵当住了凶兽口中的三丈红火。
天边另一侧的妖族子弟见此,不知是谁惊叫了句:“大家快趁现在束了那魔女,只要有了生魂祭出,在狻猊发疯的情况下我们定能再次画出符咒镇压!”
如一道阴冷的寒风刺透白芷的脸颊。
她冷眸扫了一眼众人,那群手握兵剑的大将还真有胆大的上前想束了她生魂以祭奠符咒的。
前后夹击下,银光的屏障岌岌可危。
眼底运量着怒火的邢渊挥剑抵当着狻猊,不忘对着将士斥道:“谁让你们动手的!若是谁今天谁敢在这里伤她一分,本王定灭他满门。”
妖界子弟像是个个耳聋般,依旧加快着手上的动作。
以往总听人说打架若是碰上魔界子弟的那就惨了,因为魔人阴狠毒辣,招招不留情。而幽冥境界的老鬼恰好走宫心计这一块,个个鬼计多端,甚为审时度势。
至于这妖界中人,外界总说是以礼相待,鲜有宣战一词与其挂钩。
如今白芷看来,世人说的全她爹的都是狗屁。
这妖界的人明明就是比魔人还毒辣,比厉鬼还会算计!
自己后背着了两道剑伤,她倒吸口凉气下被逼得后退数步,眼斜间将将看到被狻猊打入死角的邢渊。
这群妖人真是可笑,派一大堆人来束自己的生魂,却留一小波儿去对付那凶兽。
利弊得失如此明显,却还恍然未觉。
白芷半眯着眼,想必今日这群人中,有人是想让那有继位妖君身份的人也一起战死沙场吧。
每一代夺嫡这种龌龊事儿,虽说她九曜星宫没发生过,可外界的谈资笑料中是一年比一年精彩,她没吃过猪肉,总归是看过猪跑的。
邢渊只是上君仙格,在对付那上古凶兽时明显力.不.从.心,白芷见那厢的喷火兽已张开了手腕粗般的獠牙,纵身一跃飞了过去。
罢了罢了,这人自己还是有些待见的。
可千百年来的打架里,她何曾担心过谁?
除了九曜星宫里那几位老古董和着自己带养的三足茑朝雾,白芷恐怕也是头一遭会为了邢渊而以身试险。
这本是片刻做出的打算,可这一引,她顿时诧异半响。
半眯着眼望了望邢渊,突然觉得这人长相上等,身份上等,法力勉勉强强算是上等的人才,和自己还是蛮搭配。
诚然她不是个扭捏矫揉之人,既然生了如此心思,就会为他得一个答案。
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吸引着狻猊,白芷一鞭子挥过,转眼将它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滚滚红光下的火舌绪结在血盆大口中,似要马上决堤般喷涌倾泄而下,灼热的气息直比天池水下万年戾火的气焰,灼人心魂,蚀人魄骨。
心头火,那是狻猊的心头火?
白芷惊诧莫名。
邢渊果然是个人才,竟能在短时间内压制得这头凶兽逼它吐出心头火,他果然是嫌自己命太长了,纯然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