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剑招。
这个真的不得不服。
“宫主藏的也太深了，此等剑招精彩程度绝不次于『纤云落』中任何一式。”
“不使是因为还没琢磨透，这招其实尚未完善，我也没有完整使出，剑招毕竟不是为了花哨……”风逝雪看了看他，笑道，“凌公子也不会以为创这招是为了灭火吧？”
凌无风莞尔：“自然不会，其实宫主还未释放剑意杀气。”
“可其实这招的起意，真的仅仅是灭火。”风逝雪又道，“后来发现剑气强横能控制范围内的气流从而在打斗时取得先机，就开始自己练了。”
灭火？
凌无风看向她，她却转了话头：“废话不多说，还是先解燃眉之急吧。”
剑被轻挽了个剑花收于她背后，她左手翻出一枚蝴蝶镖，指节灵活翻动，镖刹那如离弦之箭射出。
“咔哒”
镖与火源装置极细微的接触响动让风逝雪皱了皱眉，接着就见那簇火苗一塌，又重新燃了起来。
“小心！”
凌无风见她身后石壁突然喷射出火柱，不由扬声道。
风逝雪在感觉到灼烧感的一瞬便旋身躲至空旷处。
她仰头回望探出的火舌，火光点点映入她轻寒的眸中，她表情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唯有眸光微微流转，是正思量着的神情。
“暂时找不到方法，宫主想强行破坏装置，不想竟误打误撞，机关响动的声音，正是说明强击装置才是正确的。”凌无风看风逝雪望了过来，笑了笑，“可对？”
“对。”风逝雪点头，“如今我们的问题是，要击中哪个或者说要击中哪些才能找到出路？”
……
“陆卿！”
“没事。”他低淳的声音很快传来。
君卿闪身躲开另外几道风刃，揉了揉刚探过后背指尖，是粘稠的。
伤口裂开了。
不远处传来楚萱闷哼声，君卿猜到她中招了，他蒙着绸带的双眼隔着薄薄的布料看着眼前恍惚迷离的暗光，嘴角微微拉平，身子忽而一纵而起，手上折扇连续敲在两处光亮上，落地一瞬他侧身一翻躲开三道风刃。
刚刚的他的扇子触到那里简直像碰铁板，根本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那会是哪里？
风刃口？夜明珠？地上？石壁？
不可能。按道理四象阵应该与各自属性相关，解法自然会藏在属性之中，那些光是关键，是他没有找对方法。
君卿正一边思索一边躲开风刃，忽然听见一声不小的碎裂声。
“别！”君卿刹那反应过来楚萱受不住光线先下手毁了夜明珠，不由出声制止。
楚萱顿了一瞬仍然继续用短刃将夜明珠彻底击碎。
夜明珠毁坏掉落，光线奇异地变弱了。楚萱将早撕下的衣料往地下的碎块上一蒙，然后往一旁踢开。
密室彻底暗下来。
习武之人能听声辩位，楚萱好像更精修此道，少了光线的干扰她躲得顺畅许多。
君卿还能如何，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听见刃与石壁相击的声音后又道：“和那些风刃没关系，想想这些光的门道吧。”
楚萱道：“不可能没有用，能破坏掉的东西为什么要留着添堵？”
君卿躲着风刃，没有再多说。
他脑海里反复想着刚才透过衣料看见的那些光板，大小一样，方向不知，位置……
位置？位置很乱，没有规律。
可他总觉得这个点很靠谱，但是是哪里来的直觉？
脑袋里猛然间有什么一闪，他眯了眯眸。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书中的星宿分布图，再与方才看见的光片中的部分相叠……
好像……可行。
可方才夜明珠被毁，如今凭印象他怎么可能一个个全找对？
要是早一步想到就好了……
君卿不由叹了一口气。
……
“朱雀七宿？”
凌无风眉头微挑，微微沉吟片刻，道：“大略图案记得。”
不待她开口，他又道：“宫主猜这些火枪是按朱雀七宿排布的？”
“我是这么猜的，你觉得呢？”
凌无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密室：“倒是……有理。”
风逝雪侧眸看他，他的目光仍然在密室壁上停留，她在等着他的后话。
半晌，他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朱雀七宿图了，井宿八星，鬼宿四星，柳八，星七，张六，轸四……不过翼宿二十二星……在这缩减成了九星，图案没有变。”
“厉害。”风逝雪道，“说是大略记得未免太谦虚了。”
凌无风摇头微微一笑。
风逝雪又问：“全部都是？没有多？”
凌无风点头：“全部都是，没有多。”
风逝雪也点头，递给他她的剑：“还请你体谅些，我伤疼得厉害。”
凌无风微愣，却很快接过剑：“怎么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风逝雪袖下纤细的指节微微一蜷，又立刻放开：“之前的。”
——我能不能做个白日梦？
脑海里随之浮现那双少见的盈满温柔的眸。
随后她不动声色地转开盯在一处的视线，扯回思绪。
凌无风体谅地没追问，只是笑：“真是多谢宫主给我这个机会，正愁没用武之地。”
风逝雪不由莞尔：“你也太会说话了些。”
凌无风看着她难得的笑靥，笑答：“实话而已，我可没哄你开心。”
凌无风的剑法粗略看来倒是和花蝶宫本门的有些相似，不过少了华丽，单纯的极轻极简，不急不缓。
他的剑掠过井宿八星时一气呵成，转剑的手法非常灵活，看得出剑术不差。
火苗一簇一簇暗下去，待井宿全灭之后，开口处对面石壁的一道石门缓缓上升。
凌无风略诧异地一挑眉。
这才刚刚灭下一个宿，这门是什么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动。
忽而风逝雪转眸向她身后的那面石壁，她进了几步，侧耳贴上石壁。
是敲击声，连续的三下。
风逝雪微皱眉：“这面墙是……”
进口处是北向，对面是南向，而此时右侧石壁就是……西？
“白虎？”
听到凌无风的话，风逝雪接道：“是他，这是扇子敲石壁的声音。”她向凌无风伸手，凌无风会意，将剑还给她。
她拿剑柄迅速敲了敲石壁，三响。
那边一段时间没了声响，忽然又响起敲击声，这次更急促，两下。
她眉头一拧，拿剑柄使了内力连续敲击石壁，石壁裂了一条小缝，她身后的伤撕扯了一下，闷痛让她手都有些颤抖。
此时那扇石门升到顶端，又开始往下降，速度比上升时快得多。
凌无风拉她：“先过去，门那边应该是下一关。”
风逝雪不答，再次用剑柄敲了上去。
凌无风回头看了一眼即将闭合的石门，伸手夺了风逝雪的剑，往石壁上狠狠一击，风逝雪眼前一花，身上一轻，转眼满目都是雪白，腋下腿弯有令人难以忽视的温热而紧致的触感。
她没有抬头，伸手触上他胸膛时，她动作不禁一顿，而后是有些果断地推拒。
凌无风察觉后将她放下，道：“多有得罪，宫主见谅。”
风逝雪没有接下，只是看着已经关闭的石壁道：“白虎阵有什么？连他也棘手的东西？”
凌无风眸色微深，目光有了些谨慎，摇头：“不太清楚，但无论什么情况……应该都不至于让陆兄失了分寸。”
风逝雪一愣，点了点头。
凌无风笑了笑，又道：“若说失了分寸的，应当是宫主才对。”
风逝雪也不否认：“毕竟是我害他进去，他要出了些事，想必做鬼都不会让我安宁。”
凌无风忽然像想起什么道：“对了……说来抱歉，方才情况紧迫，宫主的剑我不方便拿，落在那了……”
风逝雪问：“那石壁凿开了？”
凌无风道：“没有彻底开，不过依陆兄的本事，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点头：“那没事，留剑给他也好。”
……
君卿想着，早一步想到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想想哪里能有光才是。
这一想，倒是想起南边石壁应该与朱雀相接，朱雀火属……怎么样也应该会有火光吧？
况且隔壁是阿夜……倒是可以试试。
君卿一边躲着风刃，一边尝试着找出空隙敲击石壁。
直至听到回应，他想了想，过去敲了快速的两下，果然，那边传来大力的击石声。
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而后他又抿下这不合时宜的笑意。
最后一声击石声很大，裂缝蔓延到他面前的石壁上，接着君卿就听见若有若无的石壁落下的声响。大略猜到了事情始末，他旋身躲开风刃出腿破了那裂缝的石壁，火光漫了进来。
顿时这间密室又亮了起来，君卿不适应地微微眯眸，嘴角却轻轻一勾。
……
风逝雪环视了一下四周，抬步想往前走。后面凌无风却道：“先等等吧。”
风逝雪回头：“为何？”
他的眉目在只有一盏烛火的昏暗石室中让人有些看不分明，额前碎发洒下了一些阴影，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微微抿起的嘴角。
风逝雪袖下的手反射性一动，不动声色滑出了蝴蝶镖。
他终于出了声：
“冒昧问一句，宫主从前……有没有在凌霄殿做过护法？”
“可还记得遥州鬼道湾的盗船？”
风逝雪拧了眉，蝴蝶镖的钝棱被她无意识地摩挲，忽而脑海中画面翻飞，曾经试图为他的背影找背景找不出来，如今终于想起来了，是一望无际的海，是昏暗欲坠的天，一种染上墨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