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房间中,秦安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然后就将书架上的那些他十多年来收集的一些书籍竹简全都摆放在地上。
基本上都是些凡间普通的书籍,如《诗经》,《祭歌》,或者是一些凡间的普通剑法,如《天渊九剑》,《碧血剑谱》等等,基本上没什么卵用。
不过秦安还是不准备将它们扔掉,因为他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为了获得这些书时,所付出的那种努力。
秦安没有乾坤袋,介子袋,须弥袋等储物的器具,于是便只能由大白猫代劳了。
站在桌案上的大白猫看着秦安将这些书卷分门别类,只觉得秦安完全不可理解,
“秦安,这些书对你来说,也就只有如《诗经》,《祭歌》这样的书还有一点用处,至于那些所谓的传奇故事,还有剑法,完全就是累赘,不知道你还留着干嘛。”
秦安并没有大声的反驳,或者说是和大白猫顶嘴,而是举起手中的一本传奇故事,晃了晃说道,
“你还记得这本书吗?”
大白猫瞟了一眼,点了点头,
“当年你花了三个月赞的零花钱,就全都投到了它的身上。”
秦安露出了一个追忆的眼神,看着窗外在雨幕中吃草的骆驼,露出了一个回忆的笑容,
“是啊,当年为了这本书,我竟然能够花三个月来攒钱,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是不是特别的傻。”
“你不不止那个时候傻,你现在也很傻,将来也很傻,你一直都很傻,不然我为什么叫你大笨蛋呢。”
说着,大白猫抬起爪子,一道白光闪过,地上秦安整理出来的行李都被大白猫收到了属于她的储物空间之中。
秦安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秦若雪撑着伞站在门口,看着回望这房间最后一眼的秦安,
“哥哥,你现在就走吗?”
秦安点了点头,既然秦家堡已经将他逐出了家族,那么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
以前吧,总觉得这里没什么值得他留念的,总是觉得这里没有家的感觉,如今到了真的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他又有些不舍了,才发现,原来在自己心底的深处,一直都是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的。
“嗯,现在就走。”
说着,吱呀的声音响起,然后大门轰然的关闭。
停在院子中的机关木鹤眼中亮起了白色的光芒,然后一些白色的纹路开始在机关木鹤的身上蔓延。
咔咔的机杼声响起,齿轮和机簧开始运作,机关木鹤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慢慢的展开了翅膀。
“魔……,秦安,和我们去灵犀剑派吧!”
兔兔看着秦安,发出了最后的邀请。
秦安微微的一笑,然后伸手拉了拉兔兔毛茸茸的耳朵,
“你不怕我是魔道妖人吗?”
“讨厌!”兔兔瞪了秦安一眼,不过并没有反对秦安拉自己的耳朵,“你都被秦家堡抛弃了,还笑得出来。”
秦安看着兔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木已成舟,就算我再要死要活的,就能够改变这件事情的结局了吗,生命还没有走到尽头,生活依旧还是要继续,我们应该做的,便是向前看,停留在过去中自怨自艾,不过是对未来的一种不负责任的背叛。”
对与秦安的话,秦若雪和兔兔都选择了沉默,秦安说的很对,木已成舟,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永远的发生了,时间是不可能逆流的,过去无法改变,但是未来却充满了不确定性。
秦家抛弃了哥哥却并不代表自己也不认这个哥哥了,他是哥哥,便会一直是哥哥,就算堕入了魔道,也是自己的哥哥,秦若雪这样想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哥,这个给你!”
说着,秦若雪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吊坠,然后踮起了脚尖,温柔的为秦安挂在了脖颈上。
秦安看着吊坠,顿时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吊坠的主体是一柄镌刻着神秘金色符文的青色小剑,而这柄青色小剑的剑身上,四个金色的古篆充满了神秘的韵味儿,很不巧,这四个古篆秦安都认识。
秋水无痕。
这是秦若雪的中品灵器飞剑,秋水无痕,如今她要将它送给秦安,这怎么可以。
秦安握着秋水无痕就要将它从脖颈上取下来,可是秦若雪却握住了他的手,
“哥,你不准拒绝,这是我和兔兔的心意。”
一边的兔兔也点了点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灵剑是姐姐的,挂带是我和姐姐的头发。”
“这样,你不就没有灵器了吗?你回去你师父不会责罚你吗,要知道就算是灵犀剑派,这中品灵器也算的上十分珍贵的吧!”
秦若雪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儿,师傅最多也就生一下气而已,在我哪里还有一柄下品灵器清风剑,在我突破修心纳灵境界之前,已经够用了。”
既然秦若雪都这么说了,秦安也就不再推辞了,可是自己却没有什么东西送给秦若雪的,这让秦安有些难过。
秦安最后还是将夏芒九歌给他的符宝剑符送给了秦若雪,又将自己身上的黑铁甲马符送给了兔兔。
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个,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不要介意呀!”
秦若雪珍而重之的将剑符收入怀中,而兔兔看着手中的黑铁甲马符,虽然一脸的嫌弃神色,不过最后,还是非常珍惜的将它收入了怀中。
看着院子中的两头骆驼,秦安想了想,
“若雪,这两头骆驼,希望你能够和秦家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好生喂养。”
秦若雪点了点头,
“嗯,放心吧哥哥,我会的。”
“还有,”秦安取出了一卷竹简,递到了秦若雪的手中,“这是我在西漠偶然得来的御剑秘术,你帮我交给秦可可,就算是感谢她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能够站出来为我说话。”
秦若雪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竹简,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秦安也看了看周围熟悉的一切,不免有些离别的伤感情绪在心中蔓延。
他跳上了机关木鹤的背上,看着撑着伞和兔兔并肩站在院子中的秦若雪,强忍着眼角的泪水,摆了摆手,
“再,再见!”
说着,机关木鹤便缓缓的扑扇着翅膀,慢慢的升上了天空。
秦若雪仰着头,看着越飞越高的机关木鹤,大声的喊道。
“哥,别忘了你的承诺!”
盘腿坐在机关木鹤身上的秦安早已经泪流满面,他低头看着站在院子中越来越小的身影,有液体不断的从他的脸庞滑落,却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用力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会记得的。
看着机关木鹤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小点,最后,连那个漆黑的小点也消失了,秦若雪终于忍不住,抱着兔兔失声痛哭了出来。
在秦安院子外围墙的一个角落中,秦可可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她最后也没能鼓起勇气,站出来和秦安最后道一声再见。
……
夜色降临,整个秦家堡仿佛都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气氛当中,秦若雪眼睛红红的趴在秦安房间的床上,感受中哥哥残余的温度。
两只骆驼在院子中并排着看向东方,那是秦安离去的方向。
雨依旧下个不停,满头白发的秦宗坐在自己的屋里,看着窗外雨幕中灯火通明的秦家堡,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秦天阳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蜡烛的烛火轻轻的跳动着,窗外雨打芭蕉,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躺在床上昏迷了数天的秦天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看着天花板,愣愣出了许久的神。
然后,他掀开了被子,站了起来走到了挂着长剑的墙前,伸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指肚轻轻地婆娑着长剑的花纹。
如今丹田已碎,他活着就如同一个废人,还不如用手中的长剑,来了却这残生。
这样想着,秦天阳便铮的一声,将手中的长剑拔出,看着在烛光中闪耀着寒光的宝剑。
慢慢的将锋利的剑刃逼近自己的脖颈,在这雨夜中,自己将了却自己的残生,死了之后,恐怕也会无人问津,秦天阳的心中,不禁的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失落。
或者这便是他的宿命吧,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的宿命。
哐当一声,闪耀着锋利寒光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从秦天阳的房间中退了出来。
他伸手拉过了门页,将目光投向了北方,深深的看了一眼北山堂所在的方向之后,他便冒着倾盆的大雨,走进了雨幕,融合在这黑夜当中。
房间中依旧灯火通明,那柄宝剑落在地上,桌案上的镇纸压着一张墨痕尚未干涸的绝笔,烛光一如既往,孤独的跳动着。
天渊城在雨夜中显得有些寂静,红灯区依旧夜夜笙歌。
所有的一切恩恩怨怨,都被这场大雨冲刷殆尽,雨在黎明的时候便停了,当金色的阳光刺破了黎明的黑暗,天渊城又变得熙熙攘攘。
有一些人,有一些事儿,有一些名字,都变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慢慢的变淡,消散,最后,连他们最后的一点痕迹,也会消失磨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ps:用《三国演义》的卷首词来作为游鱼终章的结束语,希望不要被打上盗版的标签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