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静伊整整一天都不能平静下来,她恨慕生,她也恨自己,恨自己还在乎他和谁结了婚,竟然是向芸,那个漂亮的,高傲的,大眼睛的向芸。而她竟然还会醋意大发,她狠狠的骂自己:
“洛静伊,你清醒点,你和何慕生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他和谁结婚都不关你的事,你还瞎吃什么醋,你还恨什么,你烧坏脑子了吗?你真是白痴到了极点,我鄙视你,洛静伊,你给我争气点,不要再受他何慕生的影响,让他见鬼去吧!”
可是,这样还是不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不能舒服。她心烦气燥的不知如何是好。
工作,只有工作的时候,她才能安静下来,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洛静伊开始了忙碌的在公司里了解这次关于村民和工厂的纠纷,可想从管理层那里获取真实的事情真相。静伊总觉得不可靠,她想她该找些别的方法,弄清真相,才好对症下药。
慕生的工作却搁置了下来,他被静伊刺伤了,少有的开始萎靡。这种情形被聪慧的向芸看在眼里,一直在旁细细揣摩,暗忖着要不要去过问,还是等他自己打开心结,重新振作起来。
向芸也是猜测那个心结是什么,猜来猜去的,竟猜到洛静伊的身上去了,向芸心里一惊,会吗?会是她的原因吗?难道是她回来了,他们重又见面了?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事会让何慕生这般情形,还会对她有所隐藏。
女人的直觉从来都是了要了命的准确无疑。
可向芸还是选择了安静的等待,选择用一无所知的态度给何慕生时间,处理好他心底的触动。她相信何慕生不会离开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她一向很自信的。
所以她愿意不动声色的对他的消沉视而不见。
可琐碎的生活常常会破坏人的期许,以及自己的诺言。
半岁的孩子,缠人的家务事,还要工作。这些扑面而来的现实生活,常常把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折腾的狼狈不堪。在家里一向娇贵惯了的她,一下子要她去应付这些,着实难为了她。
慕生的母亲可以帮衬着照顾孩子,可日子久了,矛盾也来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妈,微妙难处的婆媳关系也让向芸头疼。
似乎彼此都一致的选择忘记以前对方的种种好,而都开始相互挑剔对方的毛病,慕生母亲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儿媳妇会在照顾孩子和家务事上,这么笨拙,样样似乎都做不到尽善尽美,总是难合她的心意。一次次的和老头子抱怨,嘀咕。
慕生爸爸就得做个合事佬,压着她的怨气,劝她,
“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捧大的。什么事做不好,必然的,你就多教教她,多包容点。她为了咱儿子牺牲的够大了,还给咱们生了个宝贝大孙子,你就知足吧。再说,咱们也有女儿,你看看你的女儿又会什么?和向芸比,还不如人家一个小拇指呢。你个老太婆,要求不要太高。”
话说完了,理讲通了。老太太也知道自己不该多事,可有时就是管不住自己,会泄露情绪。向芸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感觉不到。
你抵触别人,别人自会还你一样的情绪,这很正常。不是个人说得算的,而是自动就会辐射出去的。
向芸当然还有大把的委屈呢,她不明白,这过去温和的婆婆怎么就开始对有时会横竖看不上眼。常常拿那种指责的眼神看她,好吧,就算她做家务事笨点,待孩子没有经验。至于这样吗?
我还接受不了你那一套呢,向芸心想。
伺候孩子时,她眼见着好几次婆婆给宝宝换完了纸尿裤,手都没洗,又去给孩子煮奶瓶,冲奶,说她,她还说煮奶瓶就消毒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很多,她也只好沉默,谁叫她还要指望着婆婆带孩子呢。可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不舒服。她开始极力的忍耐着,不想和慕生诉说,她向芸还不想像个八婆一样和自己的老公说这些琐碎的家事,,抹杀自己的形象。可积累到一定程度,她也撑不住啊。
她自工作以后,结婚,生子,一样样的接下来,工作上的事自然被拖沓下来,到现在也没办个出色的案件,显示自己的能力,还有些同事的挖苦,冷嘲热讽,都开始刺激她敏感的神经。
这一切都开始让向芸有挫败感,慕生还沉醉在他的自怨自艾里,对她的麻烦,烦闷视若无睹。每天像丢了魂一样,对她们母子二人淡淡的,像全然与他无关紧要的人。
甚至孩子哭闹着,她急着给孩子冲奶,要他先哄哄宝贝,不让他那么哭着的时候,而他何慕生只是用一只手晃着婴儿床,眼光涣散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向芸看到他那一副德性,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气炸了,她重重的把奶瓶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慕生才回过神了,起身就打算离开,完全没注意到向芸的脸色。
向芸尖锐的喝道:
“你这副样子打算到底到什么时候?你眼里还有我们母子二个吗?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吗?我每天辛辛苦苦的上班,带孩子,还要看你妈的脸色,受她的气,你都看不到吗?何慕生,你长心了吗?你看看我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慕生被向芸吓了一跳,听她说完,他真的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妻子,她比婚前胖了,脸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光鲜,眼角细看都有了细密的纹络。穿着也不是以前靓丽的套装,宽松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当初娇好的身材。眼里还洇满了委屈的泪水。看得何慕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忽视了她们母子二人,怪不得向芸今天会向他发飙。
他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奶瓶打算喂孩子,向芸见状,更是血气往上涌,他竟然连吵都懒得和她吵,这算什么?
她不依不挠的上前,
“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你天天这样一句话不说,阴深着脸给谁看呢?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你外面有女人了怎么着?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她还是不敢提洛静伊的名字。
慕生烦了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说:
“别闹了,孩子饿了,快点喂孩子吧。什么女人,哪来的女人。别神经质了,我只是工作不顺利,心烦而已。”
向芸何等聪明的女人,见他示弱,自当不愿再强势下去。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她这么辛苦得到的这一切,她还想长长久久的和他走下去呢。
接过奶瓶,擦干眼泪,收起脾气,开始喂早已等不及的孩子。
慕生最喜欢向芸这点,懂事儿,明事理,见好就收。这也是他们婚后第一次这样闹过,他知道她不容易。于是安慰道:
“妈她是长辈,你不要和她计较,处处让着她老人家点。老人嘛,都和小孩子差不多,哄着点就没事儿了,我找机会也和妈好好说说,不让她给你脸色看。”
向芸也不再较真儿,开始问他工作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慕生只好把戏唱下去,说起他在武安遇到的麻烦。自然的把关于静伊就是工厂委派的副总这一事隐瞒了。
慕生想他还是该去会会静伊了,不为私事,而是公事。
慕生和他的助手张东再次出现在静伊的办公室前,让静伊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想到和当地村民的纠纷案,对方的代理律师竟会是何慕生。她纠结的眉毛透露心中的不快,她到底还要和他有多深的纠葛。
慕生收起私人感情,开门见山的谈起这次来的目地,就是想要核实静伊她们这家工厂,到底有没有排放污水到附近的河流,造成当地的饮用水污染。
“洛总,我们是受林源委拖来处理他和你们工厂工人冲突致残案件的,当然,伤人,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依照法律法规坚决执行的。关于我的当事人,指证你们工厂将污水未做处理私排当地河流,致使居民饮用水受到严重污染的事,我想问下洛总,你是否知情?”
静伊抵触的情绪被他全部调动起来,“何律师,我想不用我提醒你,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是要讲证据的,你的当事人,空口无凭的就说我们私排污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告他诽谤?何律师,你可是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你今天就这么跑来和我谈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牵强吗?再说,就算调查污水排放问题,也不是你们的工作范畴。何大律师,你不会这么不专业吧?”
慕生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只好说:“好,关于这个问题,我会找相关部门拿到证据再来和你谈,我们那就先伤人致残的事,我的当事人,林源被你们厂职工孙权带人打伤致使小腿骨折,砸毁家中物件,对我的当事人造成人身伤害,和财产损失,而孙权是你们厂的职工,他所为之事也是工厂的事,所以,你们工厂也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洛静伊不置可否的表情,轻描淡写的开口:
“孙权不是已经被拘留了吗?那都是他们的个人行为,和我们工厂没有任何关系。何大律师,我真认为你今天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我还没有那么不专业,我的当事人现在告的不是孙权个人,而是你们化工厂,所以我今天必须来和你谈。孙权等人对林源恐吓时,明白的说出是受工厂领导指派前往。
至于,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做的,我们希望洛总你能做到秉公处理,让其早点出来自首。承担该承担的责任和制裁。
还有贵厂到底存在什么现的漏洞,我也希望洛总早日查清,给当地居民一个交待。别忘了你也是这片土地走出去的。你不能看着这些村民喝不上水,眼巴巴的等着一天天送来的那一点有限的水过日子。
当然,如果你们拒绝自纠,解决问题。我们就只有法庭上见了,别忘了我是一名律师,没输过官司的律师。”
慕生一口气说完,起身走人。最后回头补上一句:
“我会搜集有力的证据,下次我再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静伊又被他弄乱了头绪,他今天来的目地是什么?就是简单的这对擂宣言吗?他说让她们自纠,他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让她们自己还有回旋余地的时候,自行解除危机?他——是在帮她吗?
静伊用力摇着脑袋,她不要再想和他的问题。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刚刚和慕生她只是在说气话,她还没泯灭良心。如果,问题真出在她们身上,她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只是工厂历来都不是她们在管理,现在在任的管理层对她表面上恭敬,却看她是个女人,很多事都是敷衍,推脱,总是让她看不明真相,这也让她很恼火。她不想求助john,她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解决这些事。
张东不解的问慕生:
“我们今天这是唱得哪出戏啊?被人奚落,冷嘲热讽的。你可是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今天这么冒失的过去,为什么呢?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在状态啊?”
慕生静静吸着烟,不理会他的絮叨,弄得张东百思不得其解,继续叨叨着:
“我总觉得你和那个洛经理不简单,听你们谈话的语气和她见到你的神情分析,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可又不是很亲善的关系,那大美女对你敌意很深。瞧你这样子,倒像对旧情人余情未了。”说完诡密的笑起来。慕生瞧瞧了他不想开口。
“呦,还真被我说中了?那敢情你今天这是来通风报信来了?你是不想和她对薄公堂?”
慕生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说着:
“人家都说我们没证据了,我们就别把在这儿泡着,扯嘴皮子了,赶紧找证据去吧。”
“找?怎么找?他们把工厂包得像粽子一样,我们到是想吃,从何下口啊?”
“进不去,就想想别的法子,他们那么多的工人,一个个走访,总会有突破的。”
“那得要多久的时间?我们这一个官司要打到哪年去?”
“别抱怨了,有这个功夫,都走访好几户了。走吧。”
张东唉声叹气的起身开始去调集工厂所有职工详细地址,名单。
慕生在心里想着,不知道静伊听进他的话没有,她会抢在他们的前面,把问题解决吗?他相信静伊是不知工厂真实情况的,他听说她刚刚空降回来,他相信她的静伊不会是被钱权蒙蔽双眼良心的人。
唉,她已经不是他的了。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又悲哀的刺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