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此分手，避免被跟踪，城里到处都有监控。”白秘书对孙行者道。

他把自己的风衣脱下，让空穿上。二人在一个地铁站附近下了车。

“地铁人杂，不易被发觉。”白秘书解释道。

白秘书带着空一直在地铁环线上兜圈，乘客上上下下，空在座位上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

“成了！”白秘书一声喊把空惊醒。

“她居然给了你电话号码！”空睁开眼睛，只见白秘书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嘴唇哆嗦着。

周围几个乘客用厌恶眼神看着白秘书。

“这样，你发一条短信给她，用语音，就约她去上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间呢？”空问道。

“机不可失，尽量晚一点，我看十点钟比较合适，龙老太的人正在往这边赶。”

“那好吧。”空无奈道。

“晚一点我们能够准备得更充分一点。”

“你们一定要杀她吗？”空嘟囔了一句。

“下一站下车，我们转9号线。”白秘书似乎没听见他说话。

二人下了地铁，此时天已全黑。白秘书领着空来到一个游船码头，二人上了一艘稚气十足的儿童电瓶船，白秘书在前面转着方向盘，空像小朋友一样坐在后面，小船顺流而下。

“只有游船里完全没有监控。”白秘书回头对空大声喊道。

远远地，空看见了桥上霓虹闪烁的女魁星酒店。

空的心里突然一阵发慌，连吸气都感到困难。

“不怕，”白秘书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头道，“还有四十五分钟才到十点。”

白秘书把船停在酒店附近的岸边，让空一个人下了船。

“不必紧张，全都安排好了，你尽量拖时间就是。”白秘书安慰空道。

空麻木地看着他，一声没吭。

“去吧，你是共和国的大功臣。”白秘书说完就开船离开了。开出一段后，他转身向空用力地挥了挥手。

女魁星酒店门口就像第一次那样安静，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空上了三楼，茶餐厅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客人，空坐到了和雪第一次约会的位置上。

“您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女服务员堆满笑的脸从空的右侧探了过来，就像是要和他接吻，但空并不记得她。

“我记得您。”她坚持道。

空点了一杯焦糖咖啡，因为他从没喝过。

咖啡喝完了，刚好十点整。雪来了，带着桂花的香气，她依然穿着黑t恤，戴着黑色棒球帽、黑口罩。

“我还以为是谁呢！陌生电话我是不理的，看到地球人才知道是你。”她边说边在空的对面坐下，听得出她现在的心情不错。

她像上次那样摘下帽子和口罩，还是一头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一张精致的小脸，雨，不，雪，你太美了！

“说吧，”她一副轻松得意的样子。空知道她还是一贯地强势，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就快走到尽头了。

空突然间感到一股巨大的酸楚在胸腔涌动，然后直奔大脑，充斥鼻腔。他一下说不出话了，嘴好像被冻僵一样，他用尽力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操！”之后，眼泪代替语言汩汩淌出，他不停地抽餐巾纸擦脸。他已如溃坝，仍努力地强颜假笑掩饰，到后来真的失控地笑出声来。

雪的脸往前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空，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

突然，雪的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你再哭我就走了啊。”

“我是来刺杀你的。”空哽咽着，他决定说出真相。

“那你还等什么？”她笑了，眼睛眯成两道弯月。

“他们找到了孙悟空……”

“孙悟空死了两千年了，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多有夸大其词。”她仍旧微笑着。

“那个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是吗？”她收敛了笑容，但神情看起来依旧很轻松，“他长什么样子？我倒很想见识一下。”

“你没带人吗？”空问道。

“没有。”

“就你一个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空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楼下突然传来载重卡车的急刹车声。

空听见楼梯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片拉枪栓的声音，手持各种枪的革命者从他身后慢慢围了上来。

“别来无恙啊，教主。”老巫婆一手握住一把手枪走在最前面。

雪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空觉察到，只有此刻，她的目光才完完全全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第一次，空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雨的影子。

她突然向空伸出自己的右手。她要干什么！

“空……”空第一次听见雪喊自己的名字，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名字也变得动听了。

“握住我的手。”她的声音无比动听。

空顺从地伸出了右手，握住她的手。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的香味。

她是要向我表白吗？空的心一阵狂跳。

“你是想回到地球还是想留在蓝星？”她轻声问道。

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闭上眼睛，选择你第一个想法。”她朱唇轻吐。

空没有闭上眼睛，因为他不想错过她的眼睛。

但他脑海里出现的是羽的样子。

“你选择了地球。”雪轻轻一笑道。

话音刚落，空突然感到右手如触电般一阵发麻，顿时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