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只见一个端着枪的士兵站在门口。不远处,那小伙子已被两个背着枪的士兵架住双臂,脸涨得通红。
老爷子捂着头,黑乎乎的液体正顺着他手指缝流出来。
空见状,故作镇定道:“你们怎么连老年人都打?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但发颤的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的秘密。
“他们要带走那个小伙子!”老人怒气冲冲道。
“为什么要抓他?”空的嗓音依旧颤抖着。
“他是暴徒!”端枪站着的那个士兵大声喝道。
“有证据吗?”
“他头上裹了根布条!”
“绑根布条就是暴徒吗?”
“我跟你说,看你斯斯文文的不像暴徒,赶紧走人,”当兵的见说不过空,便走近他用食指戳了两下空的胸膛,恐吓道:“听见没,别多管闲事。”
“我看有些人更像暴徒。”空鼓起了最后的勇气。
“你他妈的活腻味了是不是?再不滚蛋,信不信老子连你也一块揍。”
这时,老爷子突然嚎叫着扑了上去,抓了那当兵的脸一把。
“妈的你不要命了?”“兵痞”的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口子,破口大骂道。
“不要命了,给你,拿去。”老头歇斯底里道。
只听得“铛”地一声巨响,老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身后突然响起一片惊呼声,空回头一看,刚才躲院子里的那帮人不知何时全都出来了。
“兵痞”知道这下惹了众怒,便开始地对天上鸣枪示警。
空气里积聚着一种隐隐的冲动,勇气在他胸中悸动,眼看着就要迸发出来了。
铛——铛——铛——街上回荡着一声接一声的点射,那一声一声的刺耳的枪声好像是打在了空的心上,惊醒了他内心沉睡的血性。
正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路障点燃了他的勇气,空感到全身热血沸腾,他的手指触到兜里那把冷冰冰的手枪。
就在这时,那小伙子猛地挣脱了两个士兵的押制,从后面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鸣枪的士兵,大喊道:“还不动手!”
一股热血冲上了头,空从兜里掏出手枪,对着两个发愣的士兵扣动扳机,“铛、铛、铛……”一通乱射,两个士兵被打得东躲西-藏,脚下火星四溅——直到打光弹夹里的子弹。空把手枪扔到地上,才发现一枪也没打中。
这时,空身后的人群一拥而上,对那俩当兵的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小伙子把另一个士兵摔倒在地上,摘下那士兵的钢盔猛砸他面部。
“接着!”小伙子从地上捡起一把冲锋枪扔给了空,“跟他们拼了!”
空接过枪,端着冲过烈焰冲天的路障,勇气和傲气充满了他的身体,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成就感和升华感。
一辆救护车开过来,空注意到车窗挡风玻璃上有两个白色的弹孔。一个小伙子开门探出头来,一脸羡慕道:“兄弟,你这枪是从哪弄的?”
“抢的,送给你了。”空把冲锋枪递进车里。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呢?兄弟。”那人满怀感激道。
“你知道刘老师……”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呃不,葛教授在哪吗?”
“你找他干嘛?”
“我在孤星酒吧见过他,”车上另一个小伙子插嘴道,“教授带他来的。”
“你们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吗?”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他在议事厅,你过不去了,那里已经被军队围得水泄不通,前面都是荷枪实弹的镇暴队,他们已经开枪了。”那人道。
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现在打算去哪?”
“就去孤星酒吧吧。”空无奈道。
“我载你去。”
“那就麻烦你们了。”
“我说兄弟,都这时候了,就别客气啦。”
救护车停在酒吧门口,放下空就走了,此时天色已发白。
空心想,既然已到了门口,就先进去看看葛教授在不在,即便不在,也可打探一下他的下落,然后再奔家里取点钱,这城市显然不能再呆了。
推开门,酒吧里一片漆黑,还没开张的样子。
“有人吗?”空冲里面喊了一声,便硬着头皮,走入黑暗,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脚步,不停问。
黑暗中有两个小亮点,一闪一闪的。
“我们等你很久了。”大厅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吓了空一大跳。天花板上的一盏聚光灯亮了,一束强光打到了空的身上,一片雪白。
“跟我们走吧。”
空的面前出现了一胖一瘦俩男人。
“喏,那晚你打的。”那瘦子侧着头指着自己脸颊上的创可贴道。
胖子手上的枪口正对着空。
“我没打你。”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喝多了,当然不记得。”
“有可能吧,”空知道跟这俩说不清道不明,便不再辩解,顺着他们的意思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们不打你,跟我们去局里一趟。”
“魔术师在哪?”坐在一旁胖子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往地上使劲一摔,一皮鞋踩上去,用鞋尖狠狠转动几下。
“不知道,我还找他呢?”
“你丫甭跟我们装。”瘦子高声叫道。
二人一阵交头接耳后,胖子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厉声喝道:
“走。”
“去哪?”
“先上车。”
“你们是什么人?我看你们不像警察。”
“喏,你看这是我证件,少他妈跟这放屁。”那胖子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卡片,用两根手指夹着在空的眼前晃动了几下,空扫了一眼,见上面有“刑警”字样。
见无计可施,空只能抱怨着,被他们押上了停在门外的那辆草绿色吉普车。
二人把空夹在后座中间,吉普车拐弯抹角,穿街走巷,都是一些僻静的小路,最后开进了一个坐满全副武装军人的四合院里。
一下车,空就被推进正房,这里都是来回走动的军人,电话铃声不断,看起来像是军队的指挥部。
一个穿特殊制服的人正在洗手池捧水洗脸。
“把他带来了,将军。”
那军官侧脸扫了空一眼。
“姓葛的在哪?”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空如实答道。
“是吗?”那军官冷笑道,“你应该都看见了哈,”他用肥胖的双手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嘟嘟嘟,全突突了,你不老实交代,也跟他们一样。”
军官把一块毛巾扔给空,他下意识地一把接住,就在那一瞬间,空甚至有点感动,当他正准备用毛巾擦把脸做做样子以示感谢时……
“去,给我把桌子擦了。”军官突然厉声喝道。
空只得尴尬地绞着手上的毛巾,过去卖力地擦起桌子来,心想肯定是擦完桌子就放人。
那将军摆足了臭架子,大约是心理平衡了,他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心情轻松地点燃了一支烟。
“你们这帮傻-逼暴徒。”
“我不是暴徒。”
“我说你是你就是。”
“哎哎哎,算了,算了,将军甭跟丫一般见识。”那个瘦子出来打圆场道。
“我发现你们这帮叛乱分子一个个还都挺牛-逼的哈,待会把他送去体育场,他的小伙伴们都在那等着他呢。”将军洋洋得意道。
“最后会怎么处置他们?”一旁的胖便衣点燃一根烟,慢条斯理地问道。
“等平息了叛乱再说,到时候把他们送交司法机关,该关就关,该毙就毙。”
“报告将军,有人找。”这时,一个背枪的士兵闯了进来。
那当兵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穿一身白色西服,戴一副金丝眼镜的胖老头也闪了进来。
“你谁啊?”将军正在戴一只白手套,心不在焉地看着他道。
老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将军,低声道:“这是总统的手谕,看完后销毁。从现在起,不要接听任何电话,也不要上网。”
将军一接过纸条,视线立马变得高度集中起来,他紧张地扫视着手上的纸条,倏地起身,提高嗓门喊道:“情况有变,同志们,无差别平暴,没有例外,实弹射击,全都行动起来。”
“都用实弹?!”空的身后有人诧异地问道。
“全部换实弹,遇到阻拦军车的或是右臂没裹白毛巾的,统统格杀勿论!再强调一遍,没有——任何——例外!”
“那这人怎么办?”瘦便衣指着空道。
那军官对着镜子一边整理军帽,一边从镜子里抬眼瞄了空几眼。
“把他拉一没人的地处理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纸条。
空一听“处理”就明白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开始冒汗,心脏就像一只试图逃跑的兔子,不停地撞击着笼子,胸腔都被撞疼了。他的内心已经陷入了无边的空虚之中,巨大的恐惧感吞噬了他的心。本文为书海小说网(http://)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