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青芷和韩氏在房里洗了澡,母女两个正坐在窗前用纸剪鞋样,却听到外面传来葛氏的声音:“二姐,青芷,快来院子里吃西瓜!”
青芷最喜欢吃西瓜了,当即答应了一声,放下手里已经剪好的温子凌的鞋样,理了一下衣裙,这才和母亲一起出去了。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白纱罩灯,罩灯旁边的托盘里,放着切好的西瓜,莹润灯光照在西瓜上,分外诱人。
葛氏和韩成正坐在桌边,见韩氏带了青芷过来,忙道:“快过来坐吧!”
傍晚的时候,葛氏和韩成去学堂看儿子昭玉去了,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两个西瓜,在水井里镇了一晚上了,这时候是最沁凉的时候,便打开西瓜叫韩氏和青芷过来吃。
青芷尝了一口西瓜,只觉清凉甜蜜,入口即化,便又吃了一口,连吃了三口,这才笑嘻嘻道:“这瓜真甜啊!”
葛氏笑了,又拿了两块放在了玉青芷的面前,道:“喜欢吃就多吃些!”
韩成也笑着道:“我认识那个卖瓜的,明日让伙计去再买几个,一切两半,青芷就可以用银汤匙挖着吃了!”
青芷是真喜欢吃瓜,当即捧着西瓜笑眯眯道:“谢谢舅舅舅母!”
韩成和葛氏都很喜欢青芷,夫妻俩相视一笑,很是温馨,前段时间因为长期分居产生的隔膜和芥蒂一扫而空。
四人吃着瓜,聊起了在县学考试的钟佳霖。
青芷吃了一口瓜,道:“哥哥读书很用功,又那么聪明,应该可以考到前二十名,这样就有资格随着知县祁大人和县学教谕胡大人去见州学正周大人了。”
葛氏很是好奇:“不是说县试明年才考吗?为何如此重视这次考试?”
青芷索性放下西瓜,开始给葛氏讲解:“明年县试的主考官便是知县祁大人,如果这次考试能够考到前二十名,就能随着祁大人去见州学正周大人,起码会在祁大人心里留下些印象,说不定还是好印象,那明年的县试,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能考中了!”
葛氏这才明白了过来,笑嘻嘻道:“原来是这样啊!”
韩成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若是二姐夫教出的学生能够考入前二十名,今年九月把昭玉送到蔡家庄学堂,也就更放心了
他虽然是商人,却盼着儿子能够读书有所成就,起码考个秀才,说起来也好听,而且村里人也不敢欺负他家单枝独脉人丁稀少了。想到这里,韩成问道:“这次考试也会张榜公布么?”
青芷“嗯”了一天,笑嘻嘻道:“算算时间的话,就是明天了!”
韩成心里也有了几分期待。
韩氏忽然问道:“青芷,咱们要不要也去看榜?”
青芷想了想,道:“明日爹爹和哥哥一定有很多应酬这样吧,咱们让我舅舅派个伙计去看榜,回来把结果告诉咱们就行,爹爹和哥哥忙完会来接咱们的!”
韩成听外甥女分派得有条有理,不由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虞世清醒了过来。
洗漱后他接过钟佳霖奉上的清茶饮了一口,大脑渐渐清明起来,昨晚的事一件件都想了起来,顿时有些心惊肉跳——昨晚是疯了么?这都说的什么疯话啊?我怎么会拉着志恒兄要定儿女婚事?
他用力搓了一把脸,心道:希望志恒兄喝醉了,把昨夜的话给忘记了
可是转念一想,虞世清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陈志恒和陈秀智父子俩,根本不像是喝醉的样子呀!
万一他们真来提亲怎么办?
青芷早就说了要等他这当爹的考上举人再提亲事的!
想到这里,虞世清用力抱住了脑袋,恨不能跑到昨夜去,把那喝了酒疯疯癫癫的自己给打一顿!
钟佳霖一直在旁边观察虞世清,见虞世清开始发怔,便道:“先生,您先饮了这盏清茶,我有话要和您说。”
虞世清能猜到佳霖要说什么,讪讪地答应了一声,端着茶盏慢慢饮着。
钟佳霖一直在一边守着,待虞世清喝完了茶,他起身接过空茶盏,放在了一边,这才认真地看向虞世清:“先生,青芷妹妹自小聪明,极有主见,她早就说过了,要等您中举后再提她的亲事的。”
虞世清羞愧地低下头,讷讷无言。
钟佳霖双目清明,声音清泠泠的:“先生,青芷心中清清楚楚,只有您考中举人,她的亲事才有可能水涨船高,才有可能嫁得更好。妹妹有这样的见识,咱们做父兄的,只能尽力成全,可不能误了妹妹的终身啊!”
他了解虞世清性格软弱无主见,因此才把事情摊开来说,让虞世清知道青芷的打算,免得他不负责任地乱点鸳鸯谱,害了青芷,误了青芷的终身。
虞世清讷讷道:“可陈家那边怎么办”
他喝醉的时候都那样说了
钟佳霖微微一笑:“先生,这有何难!”
他黑泠泠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陈家不追问也就罢了,他家若是追问,您就说当时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说的话都是胡话!”
虞世清眼睛一亮,目光殷殷看着钟佳霖:“可是当时蔡羽和李真也在场”
钟佳霖笑容加深:“先生请放心,他们那边自有我去说。”
虞世清这才放下心来,心道:看来有儿子真是福气呢,看看佳霖,不是儿子,胜似儿子,什么麻烦事都能交给他
他心情一轻松,就觉出了腹部的饥饿来,不由一皱眉。
钟佳霖微微一笑,道:“先生且稍等片刻。”
他起身出去不久,就带着蔡福过来了——蔡福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笼松针包子、一碗香喷喷的清粥和几样小菜。
虞世清不由笑了起来——佳霖这孩子真是有眼色啊!
这次考试的结果快要出来了,祁素梅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吩咐贴身丫鬟温书:“你去爹爹的书房打听一下,看这次考试的榜单出来没有!”
她知道温书跟爹爹书房内侍候的小厮词章相互爱慕,因此让温书去打听。
温书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祁素梅坐了一会儿,有些无聊,见花瓶里插着一大簇月季花,便随意抽出一朵,一点点揪着花瓣。
直到祁素梅揪秃了四朵月季花,温书这才急急走了过来,笑吟吟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字条给了祁素梅:“姑娘,这是这次榜文的顺序!”
祁素梅急急展开看了起来。
她知道钟佳霖年纪小,不敢从第一名开始看,而是从最下面的第二十名开始看起。
祁素梅一直没看到钟佳霖的名字,心中既有些失望,又抱着一线希望,当真是复杂得很。
她终于看到了最后一个名字,在看到“钟佳霖”三个字的那一刻,祁素梅顿时欢喜起来,一下子闭上了眼睛,眼前似有烟花绽放,仙乐飘飘——他考了第一名!
他考了第一名!
想到自己喜欢的那个青竹般的清俊少年考了第一,以后会渐渐脱颖而出,祁素梅也欢喜起来。
不过她素来稳重,饶是心中惊涛骇浪,面上还是一片平静,淡淡问温书:“爹爹预备如何奖励这前二十名?”
温书笑嘻嘻道:“我听词章说,下午前二十名会来府里见老爷,老爷预备给他们每人发放一个锦匣,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里面盛些笔墨纸砚,名次越靠前,锦匣里的物品就越好!”
祁素梅“哦”了一声,心里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