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祁素梅一直在蔡家的后宅呆到了傍晚才离开。

蔡翠和蔡莹姐妹两个出去送她。

三个女孩子在丫鬟的陪同下出了月亮门，不约而同都往前院东边耳房看去，正好看到蔡羽和钟佳霖立在东边耳房门口说话。

站在她们的角度，恰好看到了钟佳霖的侧脸。

其实蔡羽也很英俊，可是他的英俊在表象，而钟佳霖的清俊却在骨子里。

几个女孩子站在那里，从侧面看钟佳霖，发现钟佳霖眉毛浓秀，眉骨略高，单眼皮，高鼻梁，白皮肤，单看也就那样，可是搭配在一起，就是特别好看。

这会儿钟佳霖似乎被蔡羽逗笑了，笑了起来，脸颊上小酒窝深深，露出了小虎牙。

他这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祁素梅见了，微笑起来，用极轻的声音道：“他真是干净，阳光，又美好”

蔡莹正在看那边，没听到。

蔡翠听得清清楚楚，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她家虽然有钱，可是比起祁素梅这种官家女，还是差些的，祁素梅若是看上了钟佳霖，那她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祁素梅意识到自己有些忘情了，微微一笑，掩饰了过去，与蔡翠和蔡莹说笑着出了门，登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蔡翠回到后院，吩咐厨娘：“晚上做些清淡滋补的饭菜给大公子的客人们送去！”

她发现这段时间钟佳霖似乎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细高挑儿，如同青竹一般，实在是太瘦了，怕是在虞家没吃到什么好吃的，才会如此清瘦，因此这样吩咐厨娘。

厨娘答应了一声，和蔡翠商议起晚上的菜单来。

用罢丰盛的晚饭，蔡羽、钟佳霖和李真陪着先生在院子里散步。

蔡家院子里挂了几盏纱灯，散发着莹润的光晕，照得院子里影影绰绰的，颇有一种静谧之美。

七月的晚上，已没了六月的酷热，晚风轻拂，很是舒适。

虞世清负手慢慢踱着步，口中道：“周学正已经和知县祁大人商议过了，这次南阳县各村学堂选出最优秀的童生来县学参加考试，为了公平公正，采取和县试一样的方式，权当提前连连县试。”

蔡羽极有眼色，见先生停顿了一下，忙奉上手里端着的茶杯：“先生请喝茶！”

虞世清接过茶盏饮了一口，发现茶香怡人，初尝微苦，后味却甚是甘甜，正是上好的毛尖，心里很喜欢，便又饮了一口，这才接着道：“和县试一样，明日的考试共分四场，一天一场，不过考场不在县衙的礼房，而是在县学里，主考官不只本县的县令，还有县里教谕胡大人。”

他又饮了一口茶，含笑看向眼前这三个得意门生：“周大人和知县祁大人商议的是前二十名才有资格随着祁大人和县里教谕胡大人去见周大人，我相信你们三个都能够脱颖而出！”

蔡羽、钟佳霖和李真忙齐齐拱手：“先生请放心，我等一定会好好考试回报先生的！”

虞世清笑了起来，道：“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有你们这些学生，对我来说，也是一件乐事啊！”

蔡羽三人也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蔡家派了辆大马车，载着虞世清、蔡羽、钟佳霖和李真往县学去了。

南阳县的县学就在县衙的隔壁，如今县学和县衙门前的大街上满满当当全是马车和人，蔡家的马车根本进不去，在街口就停了下来。

蔡羽三人先跳下马车，接过自己的书箧背上，然后扶了虞世清下车。

虞世清下了马车，带着三个学生步行往县学走去。

县学门口挨挨挤挤全是人，都是来送学生应考的。

虞世清拿出文书，让在县学外面守门的衙役看。

钟佳霖立在先生身旁，抬眼向县学门内看去，只见门内翠竹茂盛，绿意盎然，不由有些喜欢，心道：青芷若是在这里，必定很喜欢！

衙役检查罢文书，拱手请虞世清四人进去：“虞先生，请！”

虞世清点了点头，含笑带着三个学生进了县学。

他曾经在这里读过两年书，自然熟门熟路，沿着翠竹夹道直接往第一进院子走去。

县学是三进的院落，第一进院子是在县学读书的秀才们读书的学堂，第二进院子是学生们住宿之处，第三进院子才是县学中的教谕和三位训导的住处。

这会儿第一进院子里站着不少穿着儒袍的应考童生，大部分看上去都不到二十岁，小部分看上去年纪略大些，其中有几位，都蓄须了，分明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虞世清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按照文书上的安排，吩咐道：“佳霖是天房子号，蔡羽是君房辰号，李真是师房酉号，都进去吧！”

院子里总共五个学堂，分别以“天地君亲师”为名。

已经走到天房门口了，钟佳霖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虞世清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期待。

他心里一阵感动，对着先生微微一笑，昂首大步进了天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