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歌顿时警觉起来。
蓦地,一阵奇异的芬芳传入她鼻腔,“试试,眼睛应该睁得开了。”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是钟离彦?!她睁了睁眼,模模糊糊的看清了床边的一道影子,千言万语化作了短短四个字,“多谢相救。”
逆着光,她仰头也看不大清钟离衍脸上的神色。他带着一层人皮面具,遮住了绝色的容貌却遮不住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
“自己戴上。”钟离衍丢过来一张人皮面具,声音冷得不夹一丝温度。
孟长歌早已做好了准备,乍听他冷声冷调心里还是有几分的难受。她垂眸,拿捏不准他的心情,将面具对着脸容一一贴好。
无奈睡得有些久,手脚都还发着软。
面具被她贴得这里皱一块,那里皱一块,看着很是狰狞。就这样出去的话,她怕是还走不到门槛就被人发现了。
钟离衍仍旧冷着脸,眸底像是一眼寒潭,深不见底而冰冷刺骨。
孟长歌看了他一眼,心里还对他把自己弄丢的事很是介怀,似是故意赌气般,“腿脚麻了,走不动。”
不知怎的,明明是一句气话,这话落在钟离衍耳里,又含着几分撒娇的意思。他最近听她说话,都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他微微蹙眉,难得有耐心一回,走过来,低头,伸手替她把褶的地方一一抚平。
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刮着,明明有些磨人,她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紧张。面色上也染了几分红意。
“走吧。”钟离衍率先起身,想着她四肢还发软,便扶着她慢慢往外走去。
孟长歌借着他的力道,这才看清屋里的摆设。清新淡雅,主人应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应该也就是他口中念念的萧舟儿了。
孟长歌腿脚使不上力,钟离衍只好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俩人无声的走在园子里。
孟长歌清清嗓子,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线人传的消息。”
孟长歌:“哦,这里是哪里?是谁在成亲吗?”
“这是萧家,萧隽寒,萧家的大儿子成亲。脚下注意些。”钟离衍发声提醒她。
孟长歌一面点点头一面避开脚下的尖石子,原来是萧隽寒成亲,怪不得他之后就没过来了,“萧隽寒和萧隽彦是什么关系?”
钟离衍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问的这些是什么意思,“萧家的大儿子和小儿子。”
果然是这样,自己猜的不错,怪不得上次萧隽彦说什么自己应该活到及笄。怕是那个时候他误以为自己是别人派来的细作,想偷他的东西。
他却没有对自己动手,八成也是因为自己容貌和他妹妹相似的缘故。这回又被他哥哥错当成萧舟儿,躺在那里好几天,动也动不得!
她八字肯定和萧家不合,不然怎么每回都和萧家有干系!
察觉到孟长歌的分神,钟离衍忍不住皱皱眉头,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孟长歌眯起眼睛,“有古怪。”
钟离衍只当她是觉得这场婚宴有些古怪,并未察觉不妥。
在者,这婚宴的确是古怪的。先前他去前院里头,整个屋子布置得喜气洋洋,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位宾客出席。
只见檐下站着一排的小厮婢女,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
院子里摆着几大桌饭菜,若说是没有宾客肯前来,那也说得过去。偏偏一对新人还笑的格外灿烂。
钟离衍轻轻“嗯”的一声,没了下文。
在他看来,这是孟长歌放下对他警戒的第一步,她愿意和他交流。
孟长歌没注意他的小窃喜,自从中了蛊惑之术之后,她就习惯了什么事要跟他讲,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从上京逃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商队救了。”
钟离衍猜道:“萧家的商队?”
那这样,她认得萧隽彦也就不奇怪了。那一回,萧隽彦的确是在里面的。那时候,他查便了整个上京得进出记录才把目光锁定再萧家。
孟长歌点头,“不错,是萧家的商队。萧老爷见我长得像萧舟儿,也就是他女儿,便将我救起来。
那个时候,我遇见了萧隽彦,他初见我也是误会了,以为我是别人派过去的。更离谱的是,他让我转告我的主子,东西不在他哪里。”
钟离衍顺着她的话往下,很是不解:“他说东西不在他哪?什么东西?”
他查萧家背景的时候,怎么没查到什么传家的宝贝。除非,是萧家自己暗藏起来,不肯让别人晓得。
这次回去了还得查查。
孟长歌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怀疑什么?”
孟长歌挑眉,“就是觉得奇怪!听说后来一场大火把萧家灭了,那火也有古怪。”
钟离衍面色稍稍一紧,“嗯,那火的确很怪。”
孟长歌闷着脑袋想了想,突然侧头仰着看他,一脸疑惑,“对了,你是怎么把我弄丢的?”
钟离衍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一笔带过了:“你疼晕了,我把你放在床上,怎么喊阿勒都不应。我出门找他,进出个门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孟长歌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真厉害,能在你眼皮底下把我带走的人,应该是不多的。想必早就查到了,却迟迟不肯动手,你在等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钟离衍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兴师问罪的问道,他沉默了一会。
犹记得阿勒说过,女人生气了,无论对错在谁,你都要立马赔罪。
钟离衍看着路面,语气是难得的认真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他不应该对自己先是狠狠奚落一番再嘲笑自己的多管闲事吗?她连对词都想好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使得孟长歌被他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语气太重了?明明没有!
孟长歌斟酌了一下,想到自己此刻还要靠他脱离险境,还是不得罪他要比较好,宽宏道:“没事。”
钟离衍揣摩着她这句话,这人意思就是原谅他了吧。
犹记得阿勒还说过,女人原谅你了,无论真假,你都要乘胜追击。
钟离衍静默了几秒,“嗯,我会补偿你的。”
孟长歌静默了几秒,不再说话。她不需要他的补偿,她只是想离开。